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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冥婚不悔(一) 文 / 脂墨

    冥婚不悔(一)(2018字)

    蕭恆騎著馬兒在前頭走著,穿著一身紅袍,胸前繫了一個大紅球,他笑著,和路過的百姓打著招呼,回眸看了看那透明的冰棺,莫傾城正躺在裡面。

    「我蕭恆今日娶得莫傾城為妻了!——」他大吼一聲,聲音卻有些顫抖,拉住馬兒的韁繩,繼續騎馬向前走著。

    「姐姐,你看到了嗎?蕭恆公子他正迎娶你回家呢……你看你,真的很美啊……」

    灑落的花瓣,隨風飄著,捲起來,又款款而落,有些搭在那冰棺之上,像是在留戀莫傾城的美貌。

    蘇懷柔的雙手蓋在嘴邊,不想讓自己哭出聲。老天爺就是不肯給她時間,一點點都不給。幸好,莫傾城有自己的信念,她始終相信蕭恆會有苦衷,相信蕭恆會來迎娶她,這樣瘋狂的堅持,真的沒有錯……

    這該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讓她支撐起這樣一個信念呢?

    直到蘇懷柔身邊出現了一個紅衣身影,她才停止了苦意,用袖子抹了抹臉頰的淚痕:「你是來送別的嗎?」

    夕日紅搖搖頭:「我是送嫁的,她今天,太美了……」

    蘇懷柔扭頭看向那張天下第一的容顏,她一身紅紗而立,眼神帶著不明緣由的憂傷,蘇懷柔冷笑:「她比你美,至少,她比你敢堅持。」

    「堅持?呵……」夕日紅輕笑,帶著不屑:「堅持那種事情,也要又希望才能堅持,明明事情已經成定居,我又何苦再堅持?」

    夕日紅的事情,蘇懷柔聽莫傾城說過了。從那次夕日紅在屋子裡面和莫傾城發生爭執後,蘇懷柔便有些奇怪,直到前不久,莫傾城才跟蘇懷柔說了事情的緣由,也就是那個時候蘇懷柔才知道,為何夕日紅會在齊王游西湖的時候,會那樣的魂不守舍了,因為駙馬傅灝君也在。

    夕日紅和莫傾城的經歷驚人的相似。兩人流落在花萼樓的的原因一樣,都是為了男人。夕日紅當日將自己賣給花宸,花宸便給了她一大筆錢,夕日紅用那些銀子給傅灝君當做盤纏。

    可是,一年後,卻傳來了讓她幾乎昏闕的消息。傅灝君考上了狀元,但同時,也被配給了齊王的女兒齊國公主,封為駙馬。

    那樣一個舉國歡慶的日子裡,夕日紅幾乎都用白綾了斷了自己的性命。只是她命大,被人別給救了。

    自從那以後,她每天幾乎都活在仇恨當中,只是日子久了,恨意也漸漸淡了,她開始麻木於流連在男色中的生活,這樣的煙花之地,在她看來,是一片淨土。至少,比那所謂的愛情乾淨。

    所以當她知道了莫傾城也是同樣的遭遇時,便開始警告她,讓她死了等著情郎的念頭,因為這樣下去,受傷的還是自己。正因為莫傾城和自己太像,夕日紅才肯苦心相勸,可是偏偏莫傾城卻如此的執著。

    夕日紅越發的惱怒,覺得莫傾城被誓言這種東西給絆住腳,實在是太懦弱了。

    不過,到了這一天,夕日紅才發現自己錯了。看著蕭恆那神情注視著莫傾城的眼神,她也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還有自己可以堅持的東西。

    只是,偏偏自己沒有莫傾城那樣幸運罷了,因為傅灝君娶了公主,這樣的背叛已經成為了事實。

    山頭上,蕭恆跪在一座墳墓前,那墓碑上刻著『蕭恆之妻莫傾城』,這樣的七個字,讓蘇懷柔覺得欣慰無比。

    三天前的婚禮之後,莫傾城就已經是蕭恆明媒正娶的妻子了。蘇懷柔知道今天蕭恆會來山頭安置莫傾城,所以她也向媚娘告了個假,來山頭見他。

    捧著一些沿路採來的花朵,顏色明亮,卻也叫不出名字,放在那墓碑前,竟然招來了不合時宜出現的菜粉蝶。

    「為什麼會讓莫姐姐等那麼長時間?」

    蕭恆跪坐在地上,長長的歎了口氣,風呼呼而過,帶動了他那有些凌亂的頭髮,也可以看見他沒有整理而冒出來的鬍鬚,不知過了多久,蕭恆才開口,用那沙啞的嗓音回答道:「路上遇到了意外,碰上了山賊,盤纏全部都丟了,我也受了傷,流落到一個村莊裡面,沒有辦法回錢塘。我知道那些盤纏是傾城賣身替我弄來的,趕不上答卷那天,我心中已是自責,只能繼續等待第二年的考試……」

    「那你為何不寫封信回來,甚至,甚至你也可以回到錢塘繼續準備應試啊?你知道莫姐姐等的有多苦嗎?所以才會心病難除,鬱鬱而終……」

    「我沒有辦法寄信,因為傾城怕我擔心,根本就沒有告訴我她在哪一家青樓,我高中回來之後也只沿途才打聽到的……當年我丟了全部的積蓄,根本沒有臉面回來見傾城,只想著第二年高中便能回來娶她了……可是……竟沒想到……」

    蘇懷柔聽他說完後,傻笑著,一字一頓道:「真是天意弄人啊!」

    這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為了對方,卻也恰恰陰差陽錯,讓兩人天人永隔。

    「莫姐姐咬的不是一個身為狀元的你,而只是你就足夠了,如果你早就明白這一點,或許,你們會比現在幸福的多……」

    蘇懷柔最近時常在想,若是沒有那些令人肝腸寸斷的故事,就更不會體現那些堅貞不渝的愛情,有犧牲,才有擁有。

    恐怕,最愛的是什麼,要等失去後才知道……

    ……

    齊國王宮的金瓦琉璃到了夜晚,也不過是一片片漆黑的瓦塊,一座修葺的並不華麗的屋舍,屋子門口正懸掛一個亮光微弱的燈籠。

    安靜的周圍開始有了些聲音,仔細一聽,是鳥兒拍打著翅膀的聲音,由遠到近,漸漸逼近。定神看去,是一隻雪白的鴿子,那樣純白的羽毛,和它那雙赤紅的腳爪子,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鴿子正朝著那屋舍飛去,眼看就要接近屋頂,卻突然從東邊飛來了一支網箭,瞬間捕捉到了鴿子,一個黑衣人從屋頂翻身過去,逮住了鴿子後便沒有久留,踩著瓦片就離開了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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