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泛舟湖上(二) 文 / 脂墨
泛舟湖上(二)(2092字)
大臣們也都跟著去看看,其中有一個男子,在看見彈奏琵琶的夕日紅的時候,身子明顯的僵硬住了,他在往前走了些,幾乎都站到了齊王的身邊,探頭相望,眼神久久沒有從夕日紅身上離開。
「駙馬爺,你怎麼了?」
旁邊一個官員拍了拍那慌神的男子,小聲提醒著不要和齊王站在一起,以免越了規矩。
男子這才反應過來,身子往後退了退,但是目光仍是離不開夕日紅,眸子中映著的穿著如血色般的女人,攥緊的手已經開始不住的顫抖。
一小段曲調結束的一瞬間,夕日紅也注意到了對面船上的男子。她的手停在琵琶的弦上,心裡像被一塊石頭壓住了般,喘不過來氣,而且不知何時,她已然落淚。
戛然而止的主旋律,讓所有人都慌了神,蘇懷柔和顧紅妝她們相互看了一眼,以為是夕日紅忘記了調子,便笑聲提醒著從下一段開始,可是夕日紅仍是沒有反應。
她和那男子對視著,目光哀涼流轉,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說不出口。然而除了那份哀涼之外,夕日紅的眼中還有不可磨滅的憎恨。
「果然,她會出狀況,這還真在我的意料之後,夕日紅這姑娘,未免太不讓人省心了。」
話雖是這樣說,但是花宸卻一臉的輕鬆,同媚娘一起看著接下來的發展。好像他們並不是花萼樓的主事,而是一個要看熱鬧的路人,絲毫不擔心會出問題。
「夕姑娘?……夕姑娘!……」
蘇懷柔和夕日紅離得最近,卻怎麼喊都沒有反應。齊王那邊,已經皺起了眉頭,這樣下去,大家也定會因她而受累。
蘇懷柔見大家失去了主奏的夕日紅,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彈下去。於是只好硬著頭皮上,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首小橋流水,也顧不上其他,便開始撥著琵琶的琴弦。
一個空靈的旋律之後,蘇懷柔便緩緩開口:
「小橋流水,輕煙輕霧,常記雨中初相遇。
傘下攜手,雨珠如訴,把多少柔情盡吐。
一朝離別,叮嚀囑咐,香車繫在梨花樹。
淚眼相看,馬蹄揚塵,轉眼人去花無主。
春去秋來,離別容易,山盟剩下相思路。
夢裡相尋,夢外何處,花落只有香如故……」
顧紅妝她們並不清楚狀況,也都在發愣,但其中不只是誰先合上了琴音,所以大家也都只好跟著蘇懷柔完成了這首歌曲。
三聲拍掌,幾人一同看向對面的船頭,齊王正一臉笑意的看著她們,確切的說,是看著蘇懷柔,
夕日紅這時候也開始回過神來,抽回了盯著那男子的眼神,同蘇懷柔幾人一起下跪行禮:「民女參見王上……」
「好!好!……這樣的小曲兒,本王從來沒有聽過,實在是特別,唱歌兒那姑娘是誰?」
齊王問道身邊的官員,那官員搖搖頭,隨即又笑著答道:「王上,這是花萼樓的姑娘,不如一會入酒宴的時候,便把她招了來吧。」
「花萼樓?本王倒是有些耳聞,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這裡的姑娘還真的是才貌雙絕,一會兒,便傳她入席了罷!」
「是……」
另一頭,花宸和媚娘的身邊,已經多了一個身影,在齊王泛舟湖上飲酒作樂的時候,花姒鸞便從齊王的身邊流了出來。
「姒鸞,你最近還好吧,怎麼又瘦了一些?」
媚娘伸手摸了摸花姒鸞的肩胛,感覺到骨骼分明,不由得眉頭一皺,有些替他揪心。
花姒鸞今日穿的是一身帶刀侍衛的打扮,挺胸傲首,英氣逼人,卻和他那秀氣的臉有些衝突。
他看了花宸一眼,見花宸神色波瀾無驚,嘴角掛上了尷尬的笑意,便又把目光投向媚娘:「我自然是無礙,只是我怕的是你們,和齊王身處的這樣接近,不要出了什麼紕漏,畢竟,在今天晚上,所有的大臣們可都來了。」
媚娘點點頭:「我和花宸都能把握住分寸,今夜,主動權在於我們,應該無意外。
花姒鸞眉頭緊皺,眼神不安的亂看,醞釀著心裡的話頭,許久後,才終於看向花宸,開口問道:「公子,今夜可以不冒這個風險嗎?你如果露面,會讓其他人有所懷疑的,宮中由我看守著就可以了,我會做好公子吩咐的事情,蘇懷柔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她成不了氣候的……」
這次的計劃,花宸早就用飛鴿傳給了他,因為花姒鸞畢竟是在齊王身邊,或多或少,可以幫襯著點。可是花姒鸞在知道這個計劃後,心裡卻非常不安。
一方面是害怕花宸今晚會遭到齊王的懷疑,一旦被齊王盯上,後面的事情就會慢慢的被挖出來。
另一方面,是花姒鸞覺得花宸對他的不信任。宮中本就應該由花姒鸞傳遞情報,可是如今花宸要把蘇懷柔送進宮中,這樣的橫插一腳,讓花姒鸞覺得有些難過。
媚娘拽了拽花姒鸞的衣袖,對他輕輕的眨了眨眼,提醒他不要在這個時候反對花宸,說這些喪氣的話。
花姒鸞明白後,再看向花宸,他的神色的確多了份凝重。
「公子?」
花宸轉身靠近花姒鸞,嘴邊挑起的一笑,邪魅無比,更是讓人不寒而慄:「姒鸞,你是在宮中日子待久了,不聽我的話了嗎?」
花姒鸞對這樣的花宸吃驚無比,嚇得普通跪倒在地:「公子,我不是有意的,只是……」
「姒鸞好歹也是擔心你,你也不用這幅摸樣對他罷?」
媚娘一旁提醒著花宸,偶爾嚇嚇花姒鸞也就算了,每回這樣,媚娘就總覺得花宸是在欺負花姒鸞。
花姒鸞和媚娘不一樣,他對花宸的命令是百分百的服從,就像他最忠誠的僕人,做事從來不需要條件的完成,也更不敢違抗花宸的命令。
花宸輕呵一聲,收起了剛才帶著寒意的表情,又恢復到了一如既往的微笑,他伸出手扶起花姒鸞:「起來吧,你也不必如此,我從未把你當做過外人,只是這次的計劃早就已經敲定,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道盡的。蘇懷柔雖然是女人,可是她卻能深入後宮,孰知,後宮的那些是是非非,有時候要比前朝的消息,更為可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