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十八章 老狐狸和小狐狸 文 / 九穗禾
辛茫然:「考驗什麼?「宙比亞皇帝在考驗他有多聽話,而我們」外公頓了頓,溫柔的摩挲著桌上的琉璃盞「在考驗你哥哥究竟能為琉璃這個法律上的母親做到什麼地步,會不會還她一個公平。」
這算什麼,兩方博弈,看紀伯倫站在哪邊嗎?!「你們這叫考驗嗎,你們這是讓他左右為難吧?「看到她情緒再次激動起來,外公自然而然的說起了己方的不得已:「就算是吧,但蒙麥家族也是被逼無奈,出招的是他的父親,我們不得不是接招而已。如果你哥哥這次選擇站在他父親那邊,我們就會如他們所願,立即公佈你母親的「死訊」之後的事情,就是他們父子、兄弟之間的事,蒙麥家族不想管,也管不了,唉∼∼」
平心而論,對於一族之長的外公來說,這樣抉擇並沒有錯,既然鬥不過,若再無牽掛,那自然應該及早抽身。
但話說回來,他其實在用一個虛假的、而不是真實的消息逼迫哥哥主動放棄,結果如何,蒙麥家族都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上,這與利用情婦和私生子下手的宙比亞皇帝相比,又能好到哪裡去?
他們都能假他人之手,他們都似乎無罪,卻讓最無辜的哥哥做著選擇,而不管選擇什麼,哥哥都必將失去很多東西,也許是地位,或許是名聲,甚至,生命。
外公見卒晨一直沉默,知道她在怪蒙麥家族自保之舉,但根本沒有料到她會想那麼深,只鼻她是個半大的孩子,還比較好哄,便露出很長輩式的笑容道:「孩子,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不過,難道晨晨就不想也考驗考驗你哥哥,看他的心目中,你有多重要嗎?如果在得知你母親「死訊,的基礎上,他還願意站在你母親這邊,就說明他對你的感情,並不僅僅是建立在」
「一夠了,外公,我喊你一聲外公,只是把它當成一個稱呼,你不要讓我連這個稱呼都用得奢侈!」辛晨聽到他這種完全有悖於真實目的的言論「霍」的一下抬起頭,打斷了他的話。
「這個孩子這是怎麼說話呢?」顯然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激烈,外公的笑容僵在臉上。
辛晨卻笑了起來,笑容有別於平常的單純,反倒有幾分調侃:「外公,我不是三歲小孩,不會不知進退、不分輕重,拿這種事情去藉機證明什麼,因為,我知道,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最經不起考驗的,尤其還是這種建立在人為的、虛假的條件上的「考驗,。您老人家這樣鼓動我,是想幹什麼呢?
呵呵,也許是我還年輕吧,所以,我寧可一廂情願的去相信、去爭取,就算哪天頭破血流,我也只會淡然的說一聲「願賭服輸」而已。
當然,我知道利益團體之間,先評估得失,再談合約合作是必要的,因此,我對外公代表蒙麥家族做出的決策雖有不滿,但深表理解。
這一點,您大可放心。」
「呃」一輩子以忽悠別人為己任,當面被揭穿也能臉不紅心不跳的把話圓回來的,人稱「老狐狸」的蒙麥家族老族長,此時,在自家初次見面的外孫女面前,唯一的感覺就是老臉糙紅。
丟人吶,丟人吶,竟然看走眼了,沒想到這小丫頭頂著一張跟她娘一樣天真無邪的臉,骨子裡卻這麼通透,不好騙啊。
不信邪的老人家迅速調整好心態,重新露出笑容,打算再接再厲:「啊哈哈,外公這不是擔心你想不開嘛,唔,是外公錯了,外公給晨晨賠不是好不好?中午晨晨想吃什麼「罪x……」
既然他給自己找了梯子下,辛晨也不打岔,沉默的聽他說,間或點頭或者搖頭。
一通話聽下來,她發覺這位外公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這樣的人,能對著單純的人談感情,對著務實的人談利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最厲害的是,即使知道他有所企圖,你還討厭不起來。
只是,一旦被他說服成功,他真心相交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反而有種智商高於你的優越感,因為他只是把這些當做身為一族之長所必須會的手段一不會有絲毫感激或是愧疚。
所以,跟她這個外公打交道的時候,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他覺得自個兒是笨蛋吧?
想到這裡,她也懶得跟他老人家兜圈子,揮手打斷掉他介紹的蒙麥家族招牌菜式,歪歪頭:「外公,我母親真的還住在這裡面嗎?」
再次被打斷話的外公大人頓了頓,才觀察著她的臉色,回答:「啊,當然,只不過」
「一那你現在把我攔在這裡,不讓進去見母親,是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嗎?」辛晨見他又露出「慈祥」的笑容,似乎是打算繼續說些好聽的,便悠悠的加了一句「我知道你們已經成功的屏蔽了露娜的通訊信號。」
「你怎麼知道?」一直以老謀深算著稱的外公大人,已經很多年沒問出這麼弱智的問題了。
辛晨繼續慢悠悠的回了兩個字:「猜的。」
這小丫頭哪裡是只是通透這般簡單,簡直就是只小狐狸啊!
嘿,還別說,有點他老人家的風範哈,怪不得人家說外孫女像外公先強大的往自己臉上貼了兩塊金子,老狐狸終於停止了「慈祥」的微笑,對著小狐狸正色道:「如果外公說,你現在救你母親會有一定的危險性,你打算怎麼辦?」
都說了不要做這些假設性的考驗了,他怎麼還在這兒「如果」辛晨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發現外公的表情竟然很凝重,莫非加了「如果」二字只是婉轉的說法,事實真的如此?
跟哥弄當時說的有些出入啊,不過,也有可能他們壓根就沒對哥哥實話實說,所以,哥哥告訴她的,也是錯誤的訊息,但就這樣輕率的決定讓外孫女的命去換女兒的……
沉默了一下,辛晨目光掃視了一圈這座華麗的琉璃殿堂,道:「我來的時候,哥哥告訴我,母親生命垂危,想看我最後一眼,我不想來,是我的養父母勸我來的,而我,答應他們回家過年我生長的那個年代,有句俗語叫做「生恩不及養恩大,。」
「你的意思是不肯救你母親?」外公的臉色登時沉了下去。
「她是我的親生母親,可也是,辛晨在自已的坐位和側殿殿門之間比劃了一下距離「還差這麼遠,才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孩子,你聽我說,她當初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外公大人又要開始抒情了。
「苦衷嗎?那麼這個苦衷又是誰造成的?如果不是你這位父親」辛晨迎著他不再掩飾的懾人目光,毫不退縮「如果不是你逼著她去利益聯姻,那麼,她就能夠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堂堂正正的生下我,開開心心的過日子,這樣的她,能有什麼苦衷?
而我,又怎麼會在二十年之後面對生死未卜的她,面對你隨口一句「如果」在生恩與養恩之間做出選擇?
我真不明白,明明你才是造成這一切的元兇之一,為什麼卻可以冠冕堂皇的讓別人負責後果,卻不想想自己的錯誤?!」
一連串的是質問讓外公大人啞口無言,他手用力的捏著琉璃盞,恨不得捏碎它最終卻是溫柔的放開,沉默的站起身背著辛晨,望向窗外的天空。
辛晨的目光在那琉璃盞停了好久,直到上面人為的水汽消失,才繼續開口道:「哥哥跟我說過「如果享受了權利,就要承擔責任和義務」母親能住在這麼華麗的琉璃宮殿,做著她的琉璃公主,利益聯姻也許就是她需要承擔的責任和義務吧,這也不能全怪你……」
辛晨突然把話又繞了回來,幫他說話,讓老人家徹底糊塗了,轉過頭看她。
她聳聳肩:「其實,我沒有討伐外麼你的意思,也沒有想要怪鼻你,只是想告訴你,我們首先是你的親人,然後,才是你的棋子。」
「我沒有把你們當棋子「他嘶啞著聲音。
「介於你信用不佳,我不相信你的話了」辛晨撇開臉,自顧自的說道「救我母親的事,我想跟安娜貝爾姨媽商量一下。老實說,我不想就這樣送死是沒錯,但也不會對親生母親見死不救,就算有些因素不可控,我養父母養了我二十年,就我一個女兒,你總得讓我安排一下吧,不然他們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的……」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忍不住鼻子發酸,爸爸媽媽與她沒有血緣關係,但卻能對她那麼好,讓她從小到大感受到的只有幸福,為什麼到了這裡,明明是真正的血緣至親,卻還要鬥智鬥勇?
「好,那你去看你母親吧,她就睡在左殿,我我去叫你安娜貝爾姨媽過來,過來陪你。」數次交鋒完敗的外公大人,看她又快要哭了,哪裡還敢待著,找了個借口,狼狽走人。
其實,他料錯了,辛晨一向是下「雷陣雨」的,要哭不哭的這種情況,她一般都能自個兒憋回去,從不玩傷風悲秋的戲碼。
所以,等他老人家前腳出了門,辛晨就自個兒用尾巴「站」了起來,辨別了一下左右,然後朝左殿游了過去,一邊游,一邊張望著沿途的雕粱畫棟,暗自感歎親生母親的藝術造詣∼
她咋一點都沒遺傳到呢?
游到殿門口,辛晨發現並沒有門,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琉璃支架的錦繡屏風。從之前的各種隻言片語裡,她猜測母親如今應該還是昏迷不醒的狀態,但是,為了禮貌,還有給自己壯膽,她還是站在門口,1【、
聲的自我介紹:「那個,我是辛晨,辛夷的辛,晨是早晨的晨,呃,也許你不知道我這個名字,不過,他們都說你是我媽媽,嗯,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說罷,她認認真真的對著屏風重重鞠了一躬,才慢慢繞過屏風,游了進去,房間並沒有想像的大,所以,她一進去就看到了坐在正對面嶄上的母親。
沒錯,是「坐」只是除了右手,她全身都包裹在一層淡藍色的琉璃中一她唯一露在琉璃外的右手此時正成不正常的焦黃色,但包裹在琉璃中的卻完好無損,這層琉璃應該是她在突然被襲擊的時候,反射性的自保吧?
只是不知為什麼,她的嘴角還微微露著笑容,三分端莊四分雍容,餘下的卻有幾分狡黠,微瞇著眼,在琉璃中顯得愈加神秘。
辛晨輕輕游進她,走到塌邊,觀察她的兩隻手,發現她的左手自然的置於膝上,而右手卻是優雅的抬起,不像是被迫屈起的,倒像是在接受誰的吻手禮似的。
莫非就是這麼遭暗算的?
搖搖頭,辛晨覺得這種工作還是讓給哥哥或是外公這種「專業人士」去想好了,她來是為了救人,所以,還是幹正事吧。
唔,如果撇開右手不看,她的母親此時看來更像一個栩栩如生的雕塑,而不是一位病人,那麼,她要救人的話,要從哪裡開始救呢?
這層琉璃,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拆掉,究竟是因為它的保護作用呢,還是因為沒人能拆咧?
想到這裡,她抬起頭想找個人問問,才記起來外公剛才落荒而逃了,真是的,這也太不負責任了,讓她來救人,說了那麼一大通有的沒的,卻也沒一句跟她說到正事兒上!
再聯想起自己的通訊器,辛晨左顧右看了一下,忍不住偷偷拿出來翻翻,她剛才也是隨口猜的,可不想真的被封鎖啊,希望有生物腦的露娜技術足夠高端的說,誰知她試圖撥了幾次紀伯倫的通訊,都沒撥通,卡羅爾兄妹的也不行,倒是隨手按的藍依的,撥通了!
他們技術倒是夠全面,對外一律不行,對內暢通無阻,辛晨無語。
「發現你最近總是主動找我嘛!」那頭被騷擾的藍依開口了。
辛晨知道他被毆打了,脾氣不會好,也懶得跟他廢話,直接道:「我想問問你,我母親身上包的這層琉璃是怎麼回事,是她自己包上去的麼?」
「是。
「那現在為什麼沒拆下來?「當然是因為拆不下來」藍依回得的很順「強化你的基因,一部分是因為要植入給她,另外,就是希望你能夠學會她古法琉璃的製法,把她身上那層琉璃錄下來。」
「什麼古法琉璃,琉璃不就是玻璃麼?」某人很小白的問。
話音剛落,通訊器那頭傳來了重物墜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