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08毀滅，與犧牲共存（5000） 文 / ~淺莫默
而就在此時，上方頭頂，忽然，傳來了清晰的螺旋槳飛機聲——
顏小魚與簡同時朝上看去，只看到一架有著南宮徽章標誌的戰鬥飛機，正在離這裡天空不遠處的低處盤旋，下落——
是南宮透。
是南宮透來了！
顏小魚還未來得及由思考中出神和動作，便聽得簡朝她笑問，「親愛的妹妹，不如，咱們再賭一把，怎麼樣？」
再賭一把？
聽到簡的話，顏小魚只想冷笑，對著滿身是血的她道，「簡，你現在和我賭，沒有籌碼，況且，我也沒興趣再和你糾纏。」
如果南宮透來了，那麼現在，正是一切了結時刻！
把一切攤牌說清，她也不想再拖！
「你覺得，向你下了通緝令的南宮透，來這裡，是為了殺你，還是救你？」簡挑著眉問。
顏小魚微頓，隨即搖頭，冷道，「這對我來說，早已不重要。」
「是不重要，還是不敢面對？」簡哼笑一聲，問她。
小魚沒回答，躲開了她略帶逼視的眼神。
卻不料，在她轉首過去那一刻，猛覺手中一空，回頭一看，才望見簡竟趁此機搶過一直與她爭奪嬰兒的手，把嬰兒抱在了懷中，朝她得意的笑。
小魚起身想追，卻見羅森更加用力，竟整個身體欺下，龐大的身軀壓的她根本動彈不得。
簡似乎很興奮，她抓過孩子，根本沒有細看，抱著她，便朝朝那飛機能照射的視野跑去，期間，邊跑，邊揮手，毫無畏懼可言——
望著她的背影，小魚似乎明白了什麼，想起簡對自己的笑，她驟然想通，原來簡那一句所謂的賭，是整個意思！
她賭的，其實不是南宮透要對她顏小魚做什麼……而是堵的，她簡奮命拋下一切，甚至最後一刻利用她死去的孩子，也要活下去的決心。
簡正在一步一步朝前跑，跑不動了，便爬，爬不動了，便朝著上方高聲喊叫——
羅森還擋在那角落裡，一動不動的封著她的路。
顏小魚起身掙扎，卻發現羅森撐的太緊，龐大的身軀擋的密不透風，也毫無所動，被擋的人根本很難逃脫它巨大體型的肉盾順利逃脫。
小魚咬牙，抬腳去踹，對著羅森最脆弱的腹部與膝蓋方向，一下比一下狠劣，一下比一下用力——
但無耐羅森巍如泰山，根本一動不動。
眼看著，簡就要爬向飛機所掃瞄到的方向時，小魚挫敗一吼，握緊了拳低吼，「該死！你還真是條忠誠的狗——！」
一句話落，小魚感覺到，自己頭頂，有濕潤落下。
她抬頭，一看，竟發現羅森那毫無神情的眼神裡，多出了一份濕潤，流出了帶著血絲的濃郁東西，眼睛，還瀰漫著那泛著紅絲的水霧……
那是什麼？
淚嗎？
小魚抬手，擦去額頭滴落的血水，像是意會到了什麼，急忙朝羅森腿後方去看，這才察覺到，原來它半個身體，由腳底至那條半廢的小腿，全被埋在了沙裡，並被碎石堆壓，石的正中，很明顯的還擱放著炸彈。
那炸彈，體積不大，沒有計時，看似是感應炸彈，威力並大，但把這石堆附近的她和羅森，炸成粉末，毫不費勁。
心下一涼，小魚頓時明白。
為什麼羅森怎麼傷害，都一動不動，因為，它還有一顆想要守護簡的心。
它想讓簡逃，所以，寧願犧牲，也要擋在這裡，令自己動彈不得。
即使，明知道，簡在離開時，在方才過來搶奪嬰兒時，就已經偷偷埋下炸彈的事實……
心不若蛇蠍不作罷……不愧是簡！
小魚握緊了拳，沒有再掙扎，從縫隙中，看到了簡已站在了廢墟的正中，抱著孩子，揚著手，在朝飛機上方猛烈的招手——
那是在求救。
簡果然在賭，賭南宮透對她顏小魚，還有沒有多餘的心……
「羅森，你猜，你的主人，這次，會贏，還是輸？」
小魚淡淡的問。
羅森沉默著，紋絲不動。
接著，小魚看到，漸漸下落的直升機艙門裡，伸出了一雙手，那是，男人的手……
而手上，拿著的，正是一把黑色長筒射程衝鋒鎗，卡爾·古斯塔夫m45……
這槍，國際著名，連發數擊，近距攻擊，即使槍法一般，也可保死傷無數，彈無虛發。
那槍槍筒，所對的方向，正是，抱著嬰兒站在沙漠，簡所在的正中方向。
望著這一切，躺在廢墟中的小魚，倏然躺下，乾裂的嘴唇多了一股濕潤，心下驟涼，再也沒有了多餘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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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
一串連擊掃下，再低頭看，和帶著螺旋槳所揚起的塵暴風沙，激起了大片揚塵，直接模糊了所有人視線，只看到那一沾血的白影，隱沒在了黃沙之中——
「該死——！」
負責行駛降落的1號先鋒員聽到槍聲後，急忙轉頭，對著坐在後方的同僚手下低吼，「你幹什麼——！還未向當家稟報，你怎麼敢擅自開槍！你不知道少當家吩咐我們下來搜尋的目的是什麼嗎？」
「我知道！當然知道！」把槍伸出，擅自掃射的南宮手下，猛然轉過頭來，表情極其激動，又極其痛苦，「可我的親人呢，就在韓氏醫院裡白白死在那兒嗎？他們活該要為黑貓那畜生償命嗎？！我本是後勤人員，為什麼捨命也要來這裡，就是要報仇，為家人報仇，你懂嗎？」
神情憤怒的手下，雙目赤紅，訴說著，帶著極大的憤恨與痛苦。
1號先鋒駕駛員顯然被他的言語所震嚇，他頓了一下，出聲勸道，「可是，當家的命令不可違抗，剛才那身影，百分之八十應該是黑貓顏小姐沒錯……」
他話未落，便見後方那手下上前，拿過通訊儀，對著便高聲報告，「報告當家，未發現任何異常，請指示！」
1號駕駛員未想到他會如此報告，顯然一愣，張嘴正要說什麼，卻聽到通訊儀中少當家冷冽如冰的下命聲，「第三輪搜索，開始！」
第三輪？
駕駛員一頓，急忙提醒，「少當家，離爆炸還剩不到兩分鐘了，再不撤，所有人都會有葬身火海的危險……」
啪，那方，卻因通訊信號過差，斷掉之後，再也連接不上！
「看到了嗎？」方才出槍的手下，對著駕駛員義憤填膺道，「少當家的目的是什麼，這還不夠明顯嗎？對他來說，我們這些兄弟的命，到底算什麼？！」
「但當家下的是通緝追捕的命令，不得其他微詞，我們如果擅自違抗……」
「兄弟，我們共事多年，失親之痛，你該比我明白！當家的命令不敢違抗，南宮家必須服從，這我都清楚，可是，我的家人就該白死嗎？這黑貓殺了這麼多人，就該被救又逍遙法外嗎？現在離炸彈爆炸不到一分半鍾了，三十秒內我們必須撤離，這區域的搜尋，是我們倆兄弟負責的，現在，通訊又斷，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
那駕駛員一愣，低頭，朝下看去——
竟看到下方迷霧已散，而剛才那仿似抱著什麼東西，穿著被血染紅白衣的女人，消失了。
滴——滴——滴——
三十秒爆炸警報，急促響起。
沒時間了！
「快——！撤離——！」
一話揚起，駕駛員再也不顧其他，急忙改變飛行路線，拉開轉向，朝著上方頂端位置，瘋狂的衝上逃脫而去——
滴——！滴——！滴——！
警報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急促！
所有盤旋在半空中進行搜尋的飛機，此刻都已顧不上搜尋命令，一架架全部朝上飛去！
「三十秒，三十秒內，全員撤離！」
倉促的警報聲，混雜著風沙聲，頂端上方有著小型喇叭歇斯底里的呼喊聲，「三十秒，全員撤離，請全員立即安全撤離。」
「二十秒，二十秒倒計時……」
「十五秒，十五秒倒計時，請全員撤離，少當家，收到通訊警報請回話，少當家，請即刻撤離，當家，十五秒，十四秒……十秒……」
混亂的響聲，狂躁的風暴聲，全部都在這基地四周紛亂響起——
小魚被羅森龐大的身體壓的有些窒息，惡劣的環境，被破壞的供氧系統已經崩壞，這裡，已不是正常人能呆的環境與天氣。
狹窄的角落裡，愈加密封，顏小魚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她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看到那一連串一連串的子彈落下後，簡的身影，消失在了了風沙迷霧中，不惜丟下了她自己那已亡的孩子……她也聽不到發生了什麼，只覺在半昏半迷中，聽到單獨一架直升機一遍遍掠過低空，十分急切，又十分焦急，更聽得上方一遍遍呼喊著少當家的名號……
少當家……
南宮透麼？
不找到她，誓不罷休麼？
不親手手刃她，絕不放手麼？
南宮家人，還真是……執著啊！
「九……」
「八……」
「七……」
倒計時最後十秒，慢慢，一切聲音消匿。
整個實驗基地裡，只剩了一些殘留怪物、風沙、以及刺耳連鳴的警報聲——
要爆炸了！
顏小魚憑著最後最後將要窒息的意識，抬眸，睜開了眼。
對著羅森那雙毫無表情卻雙眸不滿血霧卻仍然瞪如銅鈴堅持痛苦的眸子，小魚朝它，笑了。
「至少，你可以安息了……羅森。」
「這次，你的主人，贏了。」
無論結局是何，她都是輸。
救走簡，不過換來的還是南宮透對她的目不識人，眼中無珠。
救不走，得來的，也只是他南宮透對她黑貓顏小魚一令追殺至底的決絕。
是何來，都是輸。
這一局，簡算定了贏局，所以，即使沒有籌碼，她也要下定。
顏小魚仰頭，輕輕，閉上了眼。
這時。
轟——
劇大綿延的爆炸聲，瞬間如魍魎鬼怪，頃刻吞噬了整個實驗基地！
高聳的樓房，破碎的玻璃罩，一間間修建好的地下室與房屋，一瞬沒入火海，在張揚燃燒的火焰中，掙扎徒勞，化作灰燼。
長鳴的警笛剎那消失，每小時200英里的狂風加大著火勢，瞬間燎原，一刻侵入，卷高者妖嬈的火焰，然掃著這大地中每一滴水分，將這本就乾涸的大地，燒成了火紅，仿似燒成了漫地的紅血，鋪滿大地！
此刻，血川突然爆發，就如同多年前第十監獄被毀時一般，血色突然噴湧，似水似冰的濃稠物朝天噴湧而出，直奔向那正中火色燃燒的位置，無數冰層融化，富含深紅的冰水，碰觸到火光，便化為一段妖嬈血紅錦緞，與其融合一體，撲入其中燃燒，奔湧，似湧向盡頭，似生生不息。
強勢爆炸中，顏小魚身體瞬如火烤，她低哼一聲，雙手抓住了羅森身旁被丟棄的小東西，抱在懷中，難忍灼燒，火色中，閉上雙眸，失去了全部意識……
為什麼她不敢賭？
因為她清楚。
這一次，她將輸的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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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秒，連連兩架飛機，衝出了火海，落在安全位置。
前人去接，只看到一架最後邊緣處也不肯上升回地的少當家南宮透，一個，是方才最後時刻來尋卻還是不顧一切衝進去的少年l。
「少當家……」
「當家……」
「少當家……」
群人走近，湧入到飛機機翼已近殘破的南宮透身旁，詢問傷勢與安危。
卻見南宮透視如不見，直接走到幾乎與自己同步飛出的少年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臂，面色痛苦低詢，「你方纔，說什麼？」
「毀滅，與犧牲共存。犧牲，於漏網沉魚。」
l看著他，神情抱歉道，「在聽從令母指示飛至這基地時，我才感受到了這警示的預言位置，東南。可惜，我來晚了，下降時，已經爆炸，只能隨火勢被衝了上來，與您緊急通訊，對不起，南宮少當家……現在，已回天乏術。」
回天乏術……
四字落耳時，南宮透忍不住閉了閉眼，強忍心口一陣陣竄來的劇痛，握緊了早已被攥出青筋的雙拳……
此刻站在四周的所有人，全部震驚，因為，他們從未來見過，一向果斷冷靜的少當家，為誰，流下過這樣一行淚……
……
……
毀滅，與犧牲共存。
犧牲，於漏網沉魚。
到頭來，她還是，做了自己的漏網之魚麼？
睜開眼，南宮透表情，已恢復往日冷然平靜。
「你方才。」南宮透面向l，慢慢低問，「說了預言方向，是在何處？」
「東南。」l誠實重複。
話落——
負責東南區域的1號先鋒戰機兩人，雙腿驟顫，懵然跪下，朝著少當家的方向，渾身發起抖來。
因為，他們從未見過，面對自家族人，透當家會露出殺氣四溢、殷隼觳觫的冷駭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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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不要傷害顏姐姐，她是好人……那不是顏姐姐……不是……」
發高燒的宋晴天，突然開始喃喃囈語，雖像是胡言亂語，卻一直在不停重複，「救顏姐姐……救救顏姐姐……不是……不是……」
「這孩子，怎麼一直在囈語說胡話？」宋小知面露擔憂，摸著她的額頭，只覺一股不安慢慢浮上心頭……
畢竟，宋晴天，是從爆炸那一秒，就開始低喃，哭泣，面露痛苦。
而那旁前鋒l去傳信的位置，現在也毫無個准信可言……
叮鈴——叮鈴——
微弱的通訊呼叫聲，斷續響起，宋小知急忙走上，打開看，看到是白貓傳發過來的信息文件留言。
鉅細不遺，毫無紕漏。
當她看到那些圖片和文字時，宋小知瞳眸一緊，心口猛跳，不知為何，一點兒也不為自己心中所猜測的證實而感到穩定和心安……
相反，卻越加忐忑。
而就在她心口上下狂跳不安之時，急促的腳步聲，打亂了她的思緒，回頭，她便看到南宮絕站在門前，雙手垂立，目光中，帶著誰也無法掩救的沉痛之色。
「顏小姐她有沒有……」宋小知上前急問。
南宮絕沒有回話，只是搖頭。
啪嗒，宋小知手中通訊機器，落在了地上，滾落到機艙正中腳邊，摔碎了一個邊角……
昏迷高燒中的宋晴天，忽然開始大哭，雖然，毫無意識。
站了滿屋的南宮手下，此時，全部清晰的看清了那機器中張張放大的清晰圖片——
圖片中，那是兩個年歲相同連髮型都一樣的少女。
面容相同。
笑容相同。
只是神情，大相逕庭。
那是……兩姐妹，兩個長相一模一樣，卻在文字闡述中顯示性格完全不同的雙胞胎姐妹。
加上一些d市命案的報道和遺留證據……
那一切的猜測和不解，彷彿……真相大明。
但是……
毀滅，與犧牲共存。
犧牲，於漏網沉魚。
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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