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5簡家（二） 文 / ~淺莫默
小魚接話，「他們需要簡家裡，像你這樣的天才，是麼？」
「天才……」
簡沉吟一聲，低道，「我們的智商確實高於常人，學習速度，和接受掌握訓練的程度也比普通人高的多……但是，做的都是害人的事，每天心有愧疚，算是什麼天才？」
小魚頓了頓，想到關於黑恐的那些傳聞，抿了抿唇，安慰道，「你身不由己罷了……黑恐的力量絕不是你個人能匹敵的……只是為了生存而已，你……不需要太責怪自己……」
簡抬首，目光略帶驚奇的望著小魚，嘴角笑開的弧度更深了幾分，「會安慰姐姐了……小魚，長大了。」
小魚怔忪。
因為相同的臉面具有極大的說服力，又加上兩人之間微妙的感覺，她極快的接受了她的說辭，但是，面對記憶中只見了兩天的人，用這樣親暱而自然的語氣說著姐姐，她仍舊有些不習慣，甚至，有些尷尬。
「簡家從以前，就有一個傳聞，這句話，道上所有人都贊同，這也是道上人提簡色變、退讓三分的原因」，簡頓了頓，眸光有些意味不明的閃爍，簡短的，清晰的，吐出了這樣五個字，「簡家出人渣。」
「簡家出人渣？」小魚一愣，對這樣的形容不明所以，「什麼意思？是不是太以偏概全了？」
「不，不是以偏概全，而是，人渣這樣的詞來形容簡家人，太過美化了」，簡抬手，扶上了自己的下巴，表情很是認真，「作為看著你長大、親自為你起小魚這個暱稱、並下過誓言保護你的姐姐，我可以用人格，不，可以用我的生命來保證，簡家，沒有一個好人，簡家每一個人，都可以稱為無惡不赦，比那黑恐組織裡的人，強不到哪裡去……所以對於黑恐來說，對簡家人才的渴望，不只是吸收高質量人才，也是在尋求最完美合作者的表現。」
小魚被她的言語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簡抬起手，一根根指著自己的手，伸到了小魚面前，慢慢陳述，「小魚，我這雙手，早就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而且這些人，大多是無辜人的血……我很殘忍，也很冷酷，殺人的時候早已沒了感覺……在某些意義上，我已經算作人渣了。而且……」
簡抓住了小魚放在側旁的手，十指闔握，緊緊的攥住，放在了兩人中間，目光平靜的陳述，「而且，你也一樣，儘管你過了五年洗白的日子，可是我們，是一樣的……你手上染的鮮血，你所害過的命，不比我少，小魚……我們，都不是好人，簡家裡，沒有一個好人。」
魚望著兩雙白淨修長的手交纏在一起，望著兩人清晰交錯的手紋緊密的貼合在一起，腦海中倏然閃現出了它們被鮮血染紅的模樣，胸口一悶，起了乾嘔感，慌忙鬆開了她的手，神色有一分的慌亂。
上一秒，她得知了自己在世上原來還留有親人，還沒來得及體會到這份喜悅，下一秒，就由這位親人口中得知了，自己曾經是個十惡不赦無惡不作的人渣，並且，早已不知殘害了多少性命。
小魚說不出話，反駁不出口，不知為何，對於這位叫做簡少女口中吐出的話，她沒有抱有過一絲的懷疑過。
「我……」她心口微顫，「我們……為什麼會殺人？」
「因為，我們是殺人機器啊！」簡笑，回答理所當然，「簡家能開無名學校，能設第十監獄，就是因為簡家最擅長……做殺人機器，和訓練殺人機器啊！」
小魚忽然覺得很冷，從頭到腳，從腦到心的冷，似乎身體每一處，就連毛孔都在瑟瑟發抖……
殺人機器。
殺人機器……
腦中默默重複著這四個字，當重複到第四遍時，她的腦中，忽然閃現出這樣一個片段。
男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穿著訓練師的服裝，望著她會心而笑，誇獎，「小魚，你是最出色的殺人機器，你的姐姐不如你理性，不如你狠決，有時會思考過多，有時會婦人之仁，可你不會，你什麼都沒有，就像是一個沒心的人，做著最冷酷的手段，完成著最出色最漂亮的殘殺……」
殘殺……
她寒顫一打，抱著手臂顫抖了起來———
不，殘殺，那不是她，那怎會是她？連螻蟻都不敢傷害的自己，怎麼可能會是他們口中的簡小魚？
不，不會……
「也許你把從前的一切都忘了，並不是什麼壞事」，簡鬆開了她的手，語氣恢復了平淡，「我雖然無法脫身黑恐，但這幾年在黑恐的日子，我大多執行收集信息和藥物研究類工作，想想也有很久沒殺人了……這樣的歸宿，對你我來說，都為好。」
「既然這樣，為什麼你會再確認了我的安全後，依然選擇了回來找我？」
簡聽到她的問話，安靜了。
小魚掃視了一眼整個昏暗的屋子，看到桌上擺著一罐罐不同藥物，擰起了眉，「與這些有關麼？」
「剛進黑恐的時候，我總是嘗試掙扎逃脫，惹怒了黑恐的幾位最高領導人，他們長達一年在我身體內注射各種破壞機能的藥物及病毒，雖然我總能找到醫療方法和解藥，但久而久之，還是落下了一些病根……」簡敘述著，目光暗下，「化學藥物反應，我患上了再生障礙性貧血，兩年前還只是慢性再障，這兩年，也許是不嘗試的藥物研究多了，愈發不在乎自己身體了，不知道什麼病情開始加重了，上個月來收集情報時，我檢查出自己病情惡化，已經發展成急性重型再生障礙貧血了……所以……」
她停頓，抬起手，露出了手臂，那上面，竟斑駁密佈，佈滿了針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