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6 他的擔憂 文 / 雲惜顏
他的擔憂(5033字)
浮上水面的那一刻，司清瑤頓覺整個身子輕盈不已，抬眸望去，天際的游雲正肆意移動，陣陣涼風習來，雖然有些刺骨的寒冷，卻無法掩下此刻她內心的激動。
緊接著，端木曦亦破水而出，水珠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滑動，二人相互對視一眼，唇角都綻放出釋然的笑意，齊齊躍身上岸。
只需穿過眼前這片小樹林，估計就可以有通往外界的小徑了。
發現端木曦的眼神，火辣辣的盯在她的身前不放。
聯想到自己這個時候的曲線畢露，不由得掃他一眼：「你眼睛往哪放呢？」
「娘子冤枉啊！我是看你這樣可能會著涼。」
端木曦收回眼神，一臉的無辜。
空氣之中陡然傳來不尋常的氣息，似乎有一群雜亂的腳步聲正朝著此處奔走過來。
二人剛找好藏身之所，來人的臉，讓端木曦又重新站起身來：「古義！」
他出聲喚道，那名男子聽到他的聲音，立刻轉過身來，朝著他微微頜首：「可算找著了，與夏如塵會了面才知道你有可能被困住了。」
「多虧你來得及時，此次只怕又要借用你的軍力了。」
端木曦說得很客套。
此古義是東安國的鎮國大將軍，也是秀兒郡主的大哥。
「能為你效勞，是我的福氣所至。」
古義垂首，眼裡，不由得流露出對眼前男子的敬意。
司清瑤因為身上是濕的，於是選擇仍然不現身，只是淡淡的看著這一幕，這個叫古義的男子，線條粗獷，面容剛強，一看便是輕易不肯服輸的人，此次對端木曦卻是如此的低聲下氣，由此可見端木曦這個人很會收服人心。
又見端木曦低聲說了兩句，古義急忙解下身上的披風遞給了他。
下一刻，他已笑意盈盈的出現在她的跟前，將寬大的披風罩到了她的身上，扶著她站起來：「咱們現在安全了，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
她身形未動，眼裡有些疑惑：「你到底是什麼人？來的這批人，訓練有素的，絕非一般的護衛。」
「他們的確不是護衛，是士兵。」
本來就不打算對她隱瞞任何事，端木曦一臉坦然的說道。
原來是士兵，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何會有大炮這種軍用武器出現在對付他的名單裡，原來她是被捲入了皇家爭鬥當中。
看到端木曦神態親暱的摟著一個絕美的女子走了出來，她的身形被罩在自己寬大的披風裡，髮絲隨意散在腦後，張揚的舞著，脂粉未施的臉龐，卻如此纖塵不染，空靈秀美，使人一眼望去，便會差點為之淪陷，也怪不得這個少年帝王會對她如此格外細心的呵護了。
只是，瞧他的眼神，待這女子可謂是能夠溫柔的滴出水來，那如此一來，秀兒又將怎麼辦？
這樣一想，心裡頓時滿是糾結。
扶著她上馬之後，端木曦正要一腳跨上去，卻見司清瑤瀟灑的一夾緊馬肚子，策馬揚鞭便朝前奔去！
端木曦這一下神情尷尬之極，古義先是愣了幾秒，不曾想過，這個看上去纖弱嬌嫩的小女子，竟然還有這般張揚的一面，看看這帝王臉上的陰晴不定，倒真是頗為好笑，不過他很快便忍住了，因為端木曦提氣而上，一個躍起，強行仍是坐到了司清瑤的身後，悠然自得的摟住了她，享受著她來控制方向的樂趣。
「你這人臉皮怎的如此厚？」
司清瑤也不趕他下去，只是很不悅的說道。
「我是你相公，這些人裡只有你一個女子，你一人獨佔一馬，難不成讓我去與個大男人共騎一馬不成？」端木曦的聲音，隨風飄散著，卻清晰的沒入她的腦海。
到達皇城，已是十日之後。
夏如塵帶著連映雪與叢意正焦慮不安的在碧落山莊裡等候。
見到他們二人完好無損的回來了，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只是夏如塵在看司清瑤時，眼裡明顯的多了幾分驚恐。
「清瑤，你能安然無恙的回來真是太好了。」
連映雪上前，親熱的拉住她的手，臉上帶著溫婉的笑意。
見此情形，司清瑤除了迷茫還是迷茫，不太習慣旁人這樣的接觸，不免有些尷尬，可是眼前這個女子的眼神裡所流露出來的關切絕非虛情假意，倒讓她心裡本能的一暖。
「娘，她現在跟以前不同，什麼都不記得了，要讓她記起來，還得費一番功夫。」端木曦發覺了她的尷尬，伸手輕輕的拍了拍連映雪的肩膀，連映雪笑著鬆開了司清瑤的手。
緊接著，古義又馬不停蹄的將一個人給領到了碧落山莊，秀兒郡主，一向寧靜祥和的碧落山莊此處有得熱鬧了。
「表哥！」
秀兒郡主不知道是因為古義的出現還是因為忘性好，早已忘了前些時日在六王府上她自己鬧出的一眾事情，沒事人一樣風風火火的出現在端木曦的眼前，一襲粉紅色水紋裙將她襯得膚白似雪，整個人看上去嬌俏可愛，嫵媚之中又帶著一絲清純，笑意盈盈的模樣，很是討人喜歡。
「表哥，這段時間你都去哪了？我好想你！」
她不待端木曦有所反應，已經直直的衝到了他的懷裡，這般的熱情似火，將正好在連映雪陪著換完衣物之後到這側廳裡來的司清瑤給看得呆住了。
心下不知何故就竄上來一股無名之火。
這個男人，竟然騙她！
口口聲聲說她是他的娘子，她是他此生唯一的愛，這才她去換身衣物的空檔，馬上就與這個嬌俏的小美人廝混到了一塊兒，她壓根沒有留意到自己用了廝混這個字眼，無疑是在下意之中承認了端木曦的身份。
「清瑤，你不要誤會，這是東安國的秀兒郡主，她生性活潑可愛，對人熱情。」
連映雪發現了她的異常，柔聲安撫道，同為女子，自然知道此刻司清瑤的心裡，定是極其難受的。
「與我有何干？」
司清瑤冷冷的出聲，飄到了端木曦的耳裡。
他立刻著了火一樣將死賴在他懷裡不肯鬆手的秀兒給推開：「秀兒，你別鬧了。」
抬眸，那個女子絕美精緻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雲淡風輕的模樣，傲然於世，唇角，似乎還掛著一絲不屑。
「表哥，你這是怎麼了嗎？這麼久不見秀兒，難道丁點也不想見秀兒嗎？」
秀兒對於端木曦的冷淡早就有所準備，仍然不依不饒的。
直至說話間，轉眼，見到了司清瑤。
一整顆心，瞬間開始無限下沉。
表哥曾說過，他這一生，只愛司清瑤一個女人。
任何人也取代不了她的位置。
可是那個司清瑤已經失蹤了兩年多，自己曾經天真的認為，只要她再努力一點，表哥終有一天會回過頭來發現她的好，即使是在她鬧自殺之後，表哥仍然無半句安慰的話語，她亦絲毫不在意。
只是這個司清瑤，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說離開就離開，說回來就回來，她將表哥當成什麼人了？
思及此，眼裡的陰霾已不言而喻。
喲，這眼神還夠凶狠
司清瑤心裡暗自好笑了一把，端木曦以娘子形容她，那麼這個小美人，這麼凶狠的眼神，難道這個年頭，小三都可以這麼張狂不成？看向自己倒恨不能將自己一口給吞併到肚子裡去。
小三？
她很奇怪自己的腦海裡為何會突然冒出這個字眼。
「清瑤，你換了這身衣裳真好看。」
端木曦用力一把推開秀兒，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司清瑤的面前。
他的讚美絕不是誇張，這樣一襲簡單的翠綠色羅裙，流暢的線條將她完美的身形給勾勒出來，鬢間斜插一支通透的碧玉簪，將她整個人襯得猶如碧波仙子一般，超凡脫俗，此物他認得，是母親一直鍾愛的飾物，現在母親將它轉贈給清瑤，足以見母親對她的喜愛。
「清瑤姐姐，你回來了？」
秀兒見司清瑤並不領情，主動上前來，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看上去可愛又無辜，彷彿方纔她眼中的陰霾只是人的錯覺而已。
「是啊。」
原來以為司清瑤定不會與秀兒一般見識，更不會搭理她，沒有想到她竟然笑意盈盈的沖秀兒點了點頭，端木曦顧不上驚訝，突然有些可憐的看了看秀兒，現在的司清瑤，將她的真性情展露無遺。
她這樣笑著，可未必會是好事啊。
「那秀兒可以知道，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麼嗎？表哥如此癡心一片的等你，你卻一直不肯回到他的身邊來，如今又是何故想通了要出現呢？」
秀兒抬了抬小下巴，模樣像極了在審問犯人。
「不記得了。」
司清瑤選擇了最誠實的說法。
她的從前，她全都不記得了。
這才發現，這好像是一個很好的借口呢。
「表哥，你看，清瑤姐姐在和我開玩笑呢，即使不將我當回事，也不可以這樣敷衍我嘛。」秀兒有些委屈，嘟著小嘴跟端木曦求救，「我這可是為了表哥好，問清楚清瑤姐姐這些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是為所有人好是不是？畢竟皇宮裡可不能隨隨便便就接受這樣一個突然蹦出來的女人。」
又與皇宮牽扯上了，她難道是名妃子不成？
司清瑤突然覺得自己厭惡這個身份。
潛意識裡她非常排斥要跟其它女人去搶一個男人。
「清瑤沒有敷衍你。」端木曦認真不已的說道。
秀兒跺腳，顯得極其不悅，再看了看連映雪，突然篤定的上前，親熱之極的拉住她的手：「您是表姑媽對嗎？我小時候曾經見過您的畫像，您年輕時便是東安國第一美人，現在過去這麼多年了，仍然美得如此不可思議，秀兒好喜歡您呢。」
連映雪微微一愣，被人如此直白的一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來。
只是好聽的話，誰又是不愛聽的？
秀兒的這一番搶白，無疑在連映雪心目中好感度倍增。
司清瑤無所謂的挑了挑眉，閒庭闊步自端木曦身邊掠過，被他輕輕的抓住手腕：「你去哪？我隨你一道。」
見她並未拒絕，二人在秀兒不斷行注目禮的情況下公然牽手離去。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淡出那二人視線，司清瑤甩開了他的掌，漫不經心的說道。
端木曦只是看著她，一味的淺笑，並不答話。
「她懂得要先討好你的母親，這樣才可以贏得你的歡心。」
以為他不理解，她耐著性子解釋。
說完又有些後悔，越這樣說，不是證明她越在意麼？
「退一萬步說，即使我母親再喜歡她那也沒有用，我的心裡只認定你一個不就行了嗎？」
端木曦盯著她的容顏，一字一頓的說道，
「更何況，我母親會對她有好感，是因為她是故國的人，有一份故鄉情在內。」
「你大可不必同我解釋這麼多。」司清瑤看著他，異常冷靜的說道，「結合你們所說的那些皇宮啊什麼的，我多少已經猜測出了你的身份。」
既然他擁有那麼多女子，那麼她與她的兒子對他而言，也不將會是唯一。
找到小錦兒，她會帶著兒子一起遠離這個地方。
「不管我身份如何轉變，對你始終不變。」
他伸出雙手，將她的手鄭重其事的握到自己掌中，抓緊，眼神之中，皆是心疼。
看得出來她內心的細微轉變，也清楚她現在對皇宮那兩個字眼，有多麼的抗拒，這是她性格裡天生帶來的成份，討厭束縛，不喜與人去爭奪什麼，更厭惡感情的不忠。
在她看來，他是皇帝，他會封許多女子為妃，這便成了不忠。
「原來我有當紅顏禍國的資本。」
她啟唇一笑，這一刻，滿室花香湧動，櫻花斜舞，暗影留香。
「只需要蠱惑我一人即可。」
他坦然接下她的話茬，她是有這個資本，可他很貪心，只想將她歸為自己所有，不願意再有任何男人能夠見識到她的美好，她的風情。
「你是帝王，蠱惑了你，不就等於蠱惑了整個國家？」她笑得越發燦然，見到他眼中的驚艷，翩然轉身，又恢復一慣的清冷。
他正要追上來，卻見她身形一循，轉瞬間已不見了蹤影。
這個小東西，倒真的是越來越淘氣了呢，他是否也該加緊練功，才可以趕上她的腳步？
而心裡也在隱隱的想著，功力增加的如此迅速，會不會對她的體質產生什麼影響？而那關雪現在又在何處，似乎未聽到母親提及了。
有這樣的念頭，便也不再去追她了，他相信她暫時是不會離開碧落山莊的，因為她相信了小錦兒的存在，因此，她定會一直待到他與她一起找到小錦兒的那一天。
這樣，他還有時間去挽回她的心，讓她重新再愛上自己。
見他未追上來，司清瑤這才舒了口氣，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待著，一直到夜色漸濃，這才慢慢的準備往回走。
樹影叢中，似乎有兩個身影正在低聲交談著什麼，她本無心去傾聽，可內力高強之人聽力之好，無人能及，秀兒的聲音就這樣斷斷續續的傳到了她的耳裡：
「哥！我不管。」
是秀兒與古義。
「秀兒，要奪得帝王的寵愛，你就光明正大去爭取，靠這些小手段，是贏不了的。」
古義看來是不贊同秀兒的提議。
「這不是什麼小手段，我就是明天想跟她比試比試，看她什麼地方強過我，而你不可以讓她贏過我的，所以你要幫我。」
秀兒不依不饒，
「你是我哥，若是不幫我，這世上就無人能幫我了。」
到底是兄妹情深，最後古義似乎是同意了要幫秀兒贏。
司清瑤倒是頗為好奇，秀兒要跟她比什麼，贏了又能如何？
這件事情，真的僅僅只是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嗎？
秀兒似乎還往古義的手上塞了什麼東西。
只是她需要害怕嗎？玩毒用毒這些手段，她早已熟記於心，任何號稱無色無形無味的毒藥，也無法躲得過她的辨識。就看看這對兄妹，到底想對她做什麼了。
「快把山莊給翻遍了，你到底躲哪去了？」
端木曦的身影在月色下急匆匆的，凌空一躍便落到了她的跟前。
「我不是已經傳話過去了，我不與你們用晚膳，你尋我做什麼？」司清瑤挑眉，反問他。
怎麼這個男人好像不見了她，就跟失了三魂七魄似的？
「看看你有沒有身子不適。」端木曦輕聲說道，「畢竟一個人功力陡然又增加十倍，怕你負荷不了這麼多的能量，物及必反。」
端木曦的眼裡，掠過一抹擔憂。
「我的身子經過特殊調理，能夠接收這些能量，你不必擔心。」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她輕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