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0 是你？ 文 / 梓雲溪
我疾步向右拐，躲進密密的花壇草叢中。
那個跟著我叫嚷的太監小跑步而來，站在我掩身的樹叢前東張西望，抓頭搔耳，片刻，悻悻然離去。
我吊在半空的一顆心動盪了半刻，這才舒緩一口氣，輕輕往後退去，倏地轉身，朝前方月洞門而去。
這一番沒頭沒腦的亂闖，也不知道如今身在何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心翼翼退到庭院中央，見附近一扇窗子敞著，似有人影閃動，我急忙閃到窗前擺設的巨大盆栽後，才掩住身形，就聽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我暗地裡偷瞥一眼，見一個婢女托著茶水敲門而入，淡淡的琴音隨著流瀉而出。
婢女一會後自行退出，屋內響起兩道淡淡低語。
「真得不管他死活？好歹我們自小一塊兒學藝，也算得上半個同門師兄弟吧。」
「他死他活，與我們何干？」
聲音隨著風斷續飄入我耳中，聽來……竟有些耳熟，我怔了一怔，不知是在哪裡聽過這聲音，心裡好奇，於是踮起腳尖往窗內看去。
桌邊坐著二人，均背對著我，紫衣華貴、紅裳如火，一動一靜，倒是極為相反的二人，看樣子……
「錚！」似是琴弦斷裂。
二人語音一止，齊齊抬眼看向一道畫著翠竹的墨綠屏風，屏風後慢慢移出一道雪白身影，見到此人，我不由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輕微的響動立時引起屋內人注意。
「誰？」一道驚吼過後，火紅色的人影穿窗而出，倏然扣住我的手腕。
驀然回首，迎上一雙烏黑而明亮的大眼，我與他，同時怔了一怔。
「是你？」
我努力掙開他的手，緊著倒退數步。
這時門已開，另二人匆匆出門。
「公主。」白衣一閃，人已至我面前。
我蹬蹬往後退了幾步，直避到院子中央，猶疑不定地望了他們一眼。
凌風寨寨主杜凌風、邪醫冷清狂，此二人之前有過一面之緣，都有一身好武藝、很是了得，若說良禽擇木而棲，投奔龍翊，也說得過去。便是那第三人，我是萬萬想不到的，他竟會在此？
韶華……
「公主。」韶華再一次想要靠近我，我連連後退避開他伸來的雙手，猛地把小手往背後藏去。
他伸來的手沒有觸到我，呆了一呆，眸光中飄過一絲哀怨，「你怎麼了？」
拜託這句話該我問你吧，你不是應該身處長公主府，為何突然出現在龍朝，你與龍翊有什麼關係？是否倒戈相向，把我的行蹤出賣給龍翊？
我腦海中盡速盤算，洶湧的很。
他見我不語，只是眸光閃爍地看著他，急忙擺擺手，朝我逼近過來，「沒有，我沒有出賣你！你相信我。」
「你不要過來！」我退後一步，返身撒腿就跑。
紫影一閃，迅速擋至我身前，我急忙來個緊急剎車，伸出一對手臂來回擺盪一圈好不容易定住身形，這才沒有窘得一頭撞進他懷裡。
「你幹什麼攔住我？」
「想逃？恐怕沒這麼容易。」邪醫冷清狂自上而下打量我。
「公主，你還是不要四處亂跑了，這地方機關甚多，一個不留神，韶華恐怕……」
「不用你提醒我，原來你早已和北龍朝勾結一氣，我……我真是沒想到。」
我伸手指著韶華，氣憤地怒瞪他，「虧我還當你是朋友，竟然投奔龍翊對付我們，再也不要同你說話了，你滾！」
杜凌風好整以暇地抱著胳膊看我，「喂，公主，這話很幼稚哦。」
「滾！」我揮揮小手，沒啥好氣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你這回倒是誤會韶華了。」杜凌風揉著下巴，「是我要帶韶華出來闖蕩的，順便避開那個死肥婆。」
肥婆？我呆了呆，「玉嫻郡主。」
杜凌風比了個響指，順勢指指我，「就是她！那個白癡，整日到你府上鬧騰，韶華不煩，我也嫌煩了。」
「那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趕走她嘛！」我撇撇小嘴。
「問題是公主你在何方？」杜凌風一句話堵死了我。
「公主大半月未曾露面，宮裡有傳言流出，說公主遭奸人綁架，帶去了北龍朝。那我和清狂兄呢，正好要來商齊，我看韶華心神不寧的，就問他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我伸指點點杜凌風的胸口，「我就知道你認識韶華，那天在萬佛山還假裝不識。」
「不錯，韶華小時在我們蒼西杜家寨住過一段日子，可後來杜家寨慘遭血洗，我們便分開了，直至那日在萬佛山相遇。可當時情況這麼混亂，根本就不是相認的好時機。」
「這麼說，韶華是來北龍朝找我？而你們兩個是來投奔龍翊的？」
「這世上根本無人能夠驅使我做事。」冷清狂哼了一聲，「你最好小心說話。」
「說起來好笑，我們和吳戲、獨孤弧月從小一起學藝，在神仙谷內玩過數個寒暑，竟不知他二人就是當今南朝尊貴無比的皇帝與王爺。」杜凌風連連搖頭，「此事也是前幾日方才知曉，哈哈，吳兄弟他們真是好會隱瞞。」
「哪個人身上沒有三兩個秘密呢。」我冷笑道，「你杜凌風和冷清狂身上說不定也隱藏著我們不曉得的秘密呢，這不叫隱瞞，只是無謂去說。」
杜凌風抱著胸笑看我，「其實公主的言談很合我胃口，只可惜……唉，你嫁得太早了。」
我狠狠瞪了杜某人一眼，轉身就走。
「公主你去哪裡。」韶華亦步亦趨地跟上我。
「我去哪裡不用你們管，你們就留在這裡繼續享受好了。」
「不是的，公主，韶華跟你一起走。」他緊隨著我來到月洞門前。
「喂，這麼快就走？你難道真不想去見一個人麼？」
我倏然止步，擰頭看向朝我擠眉弄眼說話的杜凌風，「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