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曾經愛的那麼洶湧 文 / 暮琬凝
曾經愛的那麼洶湧(3613字)
喬念伊摀住頭，不知是夢是醒的輾轉中，她忽然聽見了他一聲低低的笑語，「我還沒吃，怎麼就說我吃飽了？喬喬，是不是你想我了，所以在故意暗示我？」
「邵陌天，你放開我！你都已經好幾天不露面對我不聞不問，你以為我願意理你？你是這世界上最讓人討厭的人你知不知道……」
「我前幾天出差了，你別沒茬找茬。」
「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我才懶得過問！我只是討厭你一見面不是吃飯彈琴就是動手動腳……放開我……邵陌天……」
再接下去就是一陣混亂，一陣讓人面熱心跳的聲響……
喬念伊猛的起身，汗涔涔的睡衣緊緊的貼在了身上。
邵陌天……
喬喬……
那究竟是她做的怪夢，還是她夢裡尋回的記憶啊……
她拚命的想，拚命的回憶，她想趁著這個機會多尋些影子出來……可是越發疼的厲害的頭讓她再也撐不住，她的手伸向床邊的藥，猶豫了很久，又終於咬牙放下躺回去重新試圖努力睡去。
她不想再靠吃藥來止住頭痛，她想著或許忍一忍就能過去，她擔心總這樣吃藥麻痺會不會自己就真的不能再記起來了……
一夜的怪夢。
依稀全是那兩個聲音的糾纏，糾纏了整晚。
要不是那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喬念伊還不知要睡多久。
「念伊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差？」喬可提著大袋小袋的東西，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
「最近總做夢，昨晚更是，因為一首鋼琴曲做了幾乎一整夜的夢，臉色能好才怪。」喬念伊無力的說道。
喬可的心一動，她拉著她坐下，「念伊姐，和我說說，做什麼夢了？我幫你分析分析？」
喬念伊忍不住笑起來，「你分析什麼，你還研究上解夢了？」
「當然不是，我在想，說不定那些不是夢啊，萬一是從前真實發生過的事呢？」喬可一臉認真。
喬念伊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卻答非所問，「你今天怎麼沒上班？」
「我今天特意請假來陪你，自從我爸告訴我你和以洛哥打算結婚的事後，我就在想，我要幫你盡快恢復記憶，不然你稀里糊塗都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以洛哥就嫁給他，豈不是拿一生的幸福冒險？」
喬念伊一聲苦笑，「其實，不恢復也罷，那也都是些不光彩不值得懷念的記憶吧。結婚的事我也的確覺得有些快，不過，結婚了也就省心了，反正早晚都一樣。」
喬可激動起來，「念伊姐，你怎麼變得這麼消沉了啊？難道你都不想知道自己愛過誰，自己追求過什麼，渴望過什麼嗎？」
不知怎的，她的話讓喬念伊的眼前一下子就浮現出自己為寧寧畫的那幅畫……
她追求的，她渴望的，其實就是那樣一份與愛人孩子幸福相攜的溫馨和寧靜……可是，那愛人有他的愛人，那孩子是別人的孩子……
「可可，陪我出去散散心吧，我很悶。」她輕聲說道。
「好，邊散心咱們邊聊，你要好好配合我，我非要你盡快想起過去來。」喬可幾乎已經急不可耐。
*******
一轉眼就到了週末，已經快要招架不住喬可狂轟濫炸的喬念伊叫苦連連。
「可可要幫我恢復記憶是好事，可是她這個幫法實在太可怕，我怕我記憶沒能恢復，反倒被她給搞出個精神病來。」
開著車的江以洛臉色微恙。
「她幫你恢復記憶？」
「是啊，這傢伙實在是想一出是一出，我這幾天要被她折磨瘋了。」
怎麼沒聽喬可提起過？難怪這一個星期裡她請了兩整天假，原來是忙著幫喬念伊恢復記憶去了！這個不省心的丫頭，這不是瞎添亂嗎！
江以洛有些不悅，不過沒敢讓喬念伊看出來。
「回頭我說說她，別一天到晚沒事給你搗亂。好了，別想了，一會看見那麼多漂亮款式的婚紗頭就不疼了。」他笑著。
喬念伊看著窗外，輕輕應著。
腦子裡卻全然沒有婚紗半點影子，全全皆是這幾天越來越紛亂的思緒。雖然喬可並沒能幫她實質性的想起什麼，可是她說的許多關於從前的事情都讓她覺得奇怪。那些事情似乎和喬子源江以洛說的不太一樣，她都不知道該信誰。
而且，在喬可的攪合裡，她的夢也越來越奇怪了。
昨晚她竟然夢見了寧寧。
她夢見寧寧甜甜笑著送給她一隻毛茸茸的維尼小熊做禮物，當她把他愛不釋手的小熊還給他後，他又把他脖子上珍愛的戒圈項鏈送給了她，再後來不知怎麼那戒圈跑到了邵陌天手裡，他溫柔的為她戴上時，她哭的一塌糊塗。他緊緊的擁住她，說了一些讓她醒後倍覺費解的話。
……
「這本是當年我為你專門訂做的那份生日禮物，可我為你戴上的時候卻被你狠狠的丟開……」
「你走以後，我就把它戴在了寧寧的身上……我始終相信，它身上永遠都留有你的溫度，所以便能永遠守護著寧寧，給他一生最溫暖的愛……」
「全是我不好，喬喬……原諒我……」
「不要哭，喬喬，我們以後再不會錯過了，我們要好好在一起，看著寧寧一天天長大，看著他成家立業，娶妻生子，直到他兒孫滿堂，我們依舊還會像今天這麼相愛。」
……
她醒後久久回味著夢裡他那些話的含義，卻百思不得其解。
什麼叫她走以後，他要那戒指永遠守護著寧寧？
為什麼要她和他一起看著寧寧成長？
她和寧寧不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嗎？怎麼他的口吻裡似乎她和寧寧有著不一般的關係？
她輕輕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那戒指圈在她的無名指上，那是江以洛送她的婚戒。
可是夢裡的那一枚不是這樣，那是邵陌天戴在她中指上的，他說那是她專門為她訂做的生日禮物……
生日？
對啊，他怎麼會為她訂做生日禮物？
如果他們相識僅僅那麼有限的幾個月的話，他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為她準備生日禮物啊！除非，是如他所說，他們真的認識了很多很多年？
頭又開始疼了，而且疼的厲害……
喬念伊甩了甩頭，不敢再去追想。
不知不覺間到了目的地，喬念伊混混沌沌的被江以洛攬著，走進了婚紗店。
雖然對這份婚姻不是很憧憬，可是一看到各式各樣的美麗婚紗，女性的本能便起了作用，是啊，哪個女人能對這些漂亮的婚紗毫不動心？
喬念伊漸漸拋開了心頭那些煩亂的思緒，認真的選起婚紗來。
「喬小姐身材這麼好，非常推薦這一款，這是我們店的首席設計師前不久最新設計出的款式。」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甜甜的笑著向兩個人推薦。
「請注意看哦，尤其是這裙擺的設計，這上面鑲了九片白孔雀的羽翎，每一片上還鑲有一顆彩鑽，不僅象徵著天長地久，而且絕對別具匠心的搶眼，尤其突顯新娘的高貴和純潔，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非常完美的一款婚紗。」
喬念伊不由讚道，「真的很美。」
「喜歡嗎？」江以洛微笑著。
「就是這個價格太貴了。」喬念伊搖了搖頭，「我們沒有必要為了穿那麼片刻而花這麼多錢。」
江以洛依舊笑著，沒有應她，而是說道，「就要這款了，我付全款，請幫我的新娘務必把這婚紗做的完美。」
「以洛，不行，太貴了！」喬念伊慌忙拉住他，江以洛卻是毫無動搖，只是溫柔的推著她向裡走，「念伊，快去量尺寸吧，就這麼定了，別浪費時間，一會我們還要去選別的。」
那個女孩子拉著喬念伊一邊走一邊滿是羨慕的向她微笑，「喬小姐您好幸福，您看您先生多疼您！一生一次的大事，您就聽您先生的吧，再說您主要是穿給他看嘛。」
喬念伊心裡生出的卻不是她所言的幸福，而是濃濃的歉疚。
這樣的心情一起，任憑漂亮的大廳裡無數美的讓人驚歎的婚紗此刻都再也提不起喬念伊的興趣來。
她隨著那女孩子走向一處旋梯，大廳裡一直迴響著或甜蜜或纏綿的歌聲，她本是百無聊賴的麻木聽著，而此刻響起的那首歌，竟像是一下子擊中了她的心臟，她的手死死的抓緊旋梯的扶手，步伐一下子就變得凌亂不堪，甚至幾乎要撐不住自己……
……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
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轉眼吞沒我在寂寞裡。
我無力抗拒，特別是夜裡，想你到無法呼吸。
恨不得立刻朝你狂奔去，大聲的告訴你：
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忘記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裡，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被放逐天際，
只要你真心拿愛與我回應，
我什麼都願意，
什麼都願意，為你……
……
那清澈動人有著淡淡憂傷又癡情萬種的旋律讓喬念伊的眼淚忽然便奪眶而出，她死死的摀住心臟，那裡已經狂跳的幾乎完全失控……
腦子裡瞬間便閃過許多的畫面，雖然模模糊糊不停跳躍讓她看不清楚，可她確定的是，那些畫面的主角全是那個男人……
是他，邵陌天……
耳中忽然開始轟鳴作響，剎那間不知從哪裡竄出來那麼多那麼多的聲音，每一聲都幾乎把她的心撕裂……
「邵陌天，你還想讓我為你死幾回？」
「喬喬，原諒我……我愛你……其實我一直都愛著你……」
「邵陌天，我從沒有愛過任何男人，除了你。」
「喬喬，再也不要離開我和寧寧，我求你……」
「陌天，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是不是？」
「我始終不曾負你，我自認這麼多年裡我的忠誠足夠配得上你，所以，你只能是我的女人，我再也不許你逃……喬喬，我不許你再想別的男人，決不許……」
「陌天，你和寧寧是我的全部，我愛你們，是你們兩個讓我的生命變的如此完整，如此完美。」
……
陌天……陌天……
我曾是那麼愛你……
我們真的曾是那麼艱辛相愛的嗎……
不……不……那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喬念伊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軟軟的雙腿無力的癱了下去，只聽「咚」的一聲，她跪倒在旋梯上，瘦弱的身子眼看就要滾下去……
「喬小姐！」一聲驚呼。
她便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