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多少過往可以重來 文 / 暮琬凝
有多少過往可以重來(3264字)
邵陌天絲毫沒有理會他的不敬，而是淡淡點了點頭，「的確，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為你。如果不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如果不是怕你母親年邁受不了打擊，你以為我會饒了你？」
「我姐……你還有臉和我提我姐？」蘇侖的聲音忽然起了哽咽，「要不是因為你，我姐她也不會死！當年如果不是你攪合，我姐和陳哥也不會分開，我媽也不會被我姐氣出病來把她趕出家門，我姐更不會年輕輕送了性命！邵陌天，別看這次你給我開脫了罪名，可是我一點都不領你的情！」
當年的一切，邵陌天想起便心口刺痛……
他喃喃說道，「我的確對不起你姐姐，因為我至今也查不出她的真正死因，但我知道，她確實是因為和我在一起才出了意外。可是如果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依舊不會放手，我依舊要把你姐拴在身邊，只是我會換一種成熟的方式去愛她，不再讓她受那些委屈。」
悲傷難抑的蘇侖低低嗚咽起來，「重來一次？要是能重來一次就好了，我就算豁出命去也不讓我姐和你在一起！你以為我姐稀罕你的愛嗎？要不是因為我爸出事我姐用了你的錢，你又陰險卑鄙的讓她還你的債，她怎麼可能和你在一起！她和陳哥明明是那麼好……你知道當我媽知道她懷了你的孩子時是多接受不了嗎？我媽她一輩子規規矩矩她怎麼可能接受我姐未婚懷孕敗壞門風！可她要我姐在打掉孩子和永遠和她斷絕母女關係之間選擇的時候，她竟然只哭著說了一句『對不起』就甩門而去，與其說是我媽把她趕出家門，不如說是她為了你的孩子自願離開我們的家……」
他的話讓邵陌天不免有些震驚。
他從來不知道這些事。
當年，電話裡得知蘇喬懷孕的消息時他簡直高興的要跳起來，可是當他一路飛奔匆忙趕去見她的時候，見到的卻是她哭的一塌糊塗的模樣……她的眼睛已經完全哭腫幾乎看不出模樣，連嗓子都是啞的幾乎說不出話，她當時只是痛不欲生的沙啞重複著，「我想打掉他……可是我又不捨得……」
他滿是欣喜的目光便立刻暗了下去，冷了下去……
那段時間正冷戰的他們兩人，他本以為這個孩子的到來將是一個轉折點，誰知，她不僅連半點歡喜都沒有，甚至還想著要殺死他們的骨肉……她的態度立刻把他所有的興奮齊齊澆了個滅，他後來甚至在撞見陳洋去看她的時候，有那麼一刻竟懷疑那個孩子會不會是陳洋的，所以她才不敢把他留下來……
原來竟是這樣……
傻喬喬，當年你為什麼不肯把委屈告訴我，為什麼？
為什麼明知我誤會了，也半句不肯解釋，難道我們之間做一次好好的溝通就那麼難嗎……你為什麼偏要那麼驕傲，為什麼你一定要在我面前撐起你過分強大的自尊？你是個女人啊，你是我的女人，你為什麼不能向我先主動態度軟一次呢……
是我讓你受了許多苦沒錯，可你也真的讓我心痛啊，喬喬，你知不知道……我們兩個當年怎麼會全都那樣的愚蠢……
邵陌天扶著沙發的手有些顫抖。
那些已經來不及彌補的過往，讓他心碎欲裂。
「你姐她，太固執。這件事她從沒對我提起過。」他低啞說道。
「對，因為她沒必要向你提，你不配！」蘇侖瞪著通紅的眼睛，「邵陌天，你現在做出這副道貌岸然假惺惺懺悔的樣子有什麼用？你再做戲我姐她也回不來了！所以我恨你！所以當陳哥告訴我我姐的孩子還活著的時候，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把他帶走，我絕不讓他和你這個惡魔在一起近墨者黑！陳哥就算沒有計劃安排，我也會立刻想盡一切辦法把孩子帶走，恰好陳哥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我自然會配合他！只是可惜，陳哥他還是沒能算計過你……可憐陳哥他……」
「你住口！」本是滿心憂傷的邵陌天立刻被他的話激怒，他痛斥道，「你們憑什麼？他是我的兒子，你們一個個憑什麼要替我的兒子安排命運？蘇侖，你以為你這樣做你姐會感激你嗎？你知不知道當時寧寧差點被那個混蛋摔死在玻璃窗上？你以為他們可以善待寧寧，能多於我這個做父親的給我兒子的疼愛嗎？而你又知不知道，你和陳洋這自以為是的行為，害得她差點……」
他忽然止住，沒再說下去……
喬喬當時沒有認蘇侖和她的媽媽，他便要尊重她的意見，尤其她現在失憶根本不知道蘇喬是誰，一旦他透露給蘇侖這個秘密，這個毛毛躁躁的臭小子不定要給她惹多少麻煩……
「蘇侖，你能不能做事用用腦子？三年前你不由分說的找上門來想要殺了我，當時失去你姐正悲痛欲絕的我任由你去，我連躲都不躲，你以為我邵陌天這麼大的人我黑道白道的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我連你都招架不住？而後呢？而後我找過你麻煩沒有？你媽每次去醫院看病都是多痛快，專家醫生為她忙前忙後多慇勤？你就沒想過那是為什麼？你真以為天上掉餡餅醫院大門是向著你們蘇家開的？你不費力氣就考進海關，你家的大事小情都有好心人幫你媽解決，你真以為這世界大同**開花你們身邊全是活雷鋒？還有，這次你犯下這樣不可饒恕的錯，我立刻讓銳天忙前忙後的去為你奔走開脫，你以為我們姓邵的都是腦子有病是不是？我邵陌天做事一向不喜歡解釋不喜歡那麼多話，可是你沒有腦子嗎，你自己不會想想這些都是因為什麼嗎？啊？你給我說！」
邵陌天忽然憤怒的不能自已，他一想到險出危險的寧寧和死裡逃生的喬念伊，他猛的揚起手中的枴杖便向蘇侖的腿揮去，「這一下是我替你姐教訓你！教訓你這個不懂事的蠢貨！」
他還不等蘇侖躲閃，便立刻又揮下去一杖，「這一下是替你媽教訓你！她失去了你姐姐就夠命苦，卻還有你這麼一個不懂事的兒子！」
蘇侖被他的話說的一時怔住，任憑他狂怒的繼續吼道，「蘇侖，我今天叫你來，是要告訴你，以後不要再自不量力打寧寧的主意！我太瞭解你，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看著陳洋入獄你自然不甘心，你肯定還想要奪回寧寧，所以我今天把醜話說清楚，我對你的忍耐到此為止，你沒有陳洋那兩下子，你連花樣都耍不出來，你就別再自尋死路了！而且，你再惹我我寧可將來對你姐姐去懺悔，我也絕不會再饒你！」
「邵陌天……要是我姐還在……我……」漸漸被他罵醒的蘇侖，掩面痛哭。
「要是你姐還在，就輪不到我來抽你了，你姐會親自把你抽醒！」邵陌天氣喘著，厲聲說道，「沒讓你進監獄吃苦頭，你以為我是心疼你？我純粹是不想你媽難受的死去活來！所以，回去好好照顧你媽，做些讓她省心的事！至於那個陳洋，我勸你別再去探視他和他有任何來往，因為陳洋的帳我給他全記著呢，三十年後我會繼續和他算，到時候別再把你牽進來！」
「你滾吧，記住我的話，蘇侖！」邵陌天揮揮手，立刻有人進來拉起蘇侖。
邵陌天咬牙又說了最後一句話，這也是他今天叫他來，最想說的話。
「你如果想讓我同意寧寧認你這個舅舅，你就好好表現。還有，你記住，喬念伊是寧寧最喜歡的老師，我知道她和你母親關係也很好，你最好對喬念伊斷了非分之想，如果可以，你把她當姐姐一樣去關心，那樣的話，寧寧將來會愛屋及烏的喜歡你，蘇侖，我是認真告訴你這些話，你最好認真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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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侖走後，邵陌天激動的心緒依舊久久難平。
喬喬，或許我還欠你許多事沒有做好，但是蘇侖和你母親那裡，我真的已經盡我最大的努力了。
或許你現在記不起他們是你至親的人，但是我知道，潛意識裡你一定是喜歡和他們在一起的，所以，有他們常常陪伴你，你會快樂的。
他慢慢的向自己的房間走去，繼續收拾著剩下的物品。
每一件帶著他深深記憶的他的珍寶，他都要帶走，因為那些將成為他此後漫長一生裡僅剩的回憶……
收拾的有些累了的時候，他坐在地毯上，倚著床，微微發起呆來，他房間的門輕輕的被推開了一條縫。
「誰？」他警覺的問道。
「爸爸，我想幫你一起收拾，好不好？」寧寧的聲音傳了過來。
邵陌天僵硬的臉色立刻浮起一個笑容，他拍拍身邊，「過來，陪爸爸一起坐一坐就好。」
他輕輕摟住倚著他坐下的寧寧，柔聲說道，「爸爸現在已經想通了，已經能接受看不見這個事實了，所以爸爸以後不會再亂發脾氣，而且爸爸最近在學盲，讓人幫我做了許多許多的書，以後爸爸依舊每天教你背詩，還能給你講維尼小熊的故事，好不好？」
「真的？」寧寧眼睛一亮，隨即又濕濕的閃起水光。
「爸爸，寧寧一定說話算數……」他把頭埋在邵陌天懷裡，哽聲說道。
邵陌天笑著，「你說話很算數，你已經很聽話很聽話了，爸爸真的很意外，很高興。」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爸爸……
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的……
寧寧沒有開口，只是心裡默默的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