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19章】一生休 文 / 貓千草
一生休(2076字)
冰翊以為他可以看著高小圓死，因為比起一生不再見她，他寧可陪著她死。但是當異變真的發生的時候，當她的生命就懸在那當口上，人力完全沒辦法控制的時候，他所有的思緒都亂了，近乎崩潰。
原來想，永遠只是想而已，原來他根本做不到看著她眼睜睜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高小圓，求求你，把手給我！」冰翊喊著，聲音之中，充滿著無盡的顫抖。怕她真的就這樣被時空裂縫所吞噬，怕她會死，怕她會消失，怕……怕得太多了，就連他伸出去的左手，都在不停的顫著。
高小圓看著那向她伸來染著斑斑血跡的手，並沒有伸出手，而是想著以前的種種，驀地，竟還能苦笑出聲。
她的反常，讓冰翊面色更加的驚慌，「高小圓，我不管你在想什麼，把手給我！」
「冰翊……」她突然出聲道，聲音低喃，卻帶著一種認真的詢問，「你說我和你之間，到底是誰欠誰多一些呢？」
他一怔，還沒來得及細想，卻又見她有所悟般的說道，「應該還是我欠你多一些吧。」。縱使他對她下了誅心丹，可是從一開始，騙他、虛應他、絕他而去的人，卻一直都是她。當再相遇的時候，他縱使是對她冷言冷語，卻依然幾次三番的救她性命。所以，她和他之間的爛賬，怎麼著都是她虧欠多一些吧。
「對，是你虧欠我更多！」冰翊恨恨地咬牙道，「你要還我，也該還我！」
還……她的身子更疼了，不知道是因為這種身體被拉扯的僵持太久的關係，還是因為他的話。「我還不起的。」她答道。這筆爛賬，注定了她一輩子都得欠著。
「你怎麼知道你還不起，你從來都沒有還過，又憑什麼說還不起！」只要給他一絲機會，只要她可以敞開心扉對他，她便會知道，他可以對她好到極致，把她捧在手心上，如珠如寶，愛盡一生。
呲啦！
時空裂縫的黑洞撕裂程度更加大了，吸力和斥力也在加倍著，凍住高小圓的冰柱碎裂的速度在加快著，縱然非雨不斷地用著神力在彌補，但是始終有些趕不上碎裂的速度。
冰翊神情一變，表情已從驚慌轉變成了一種驚懼，「給我，手給我！我可以不要你還，我來還你，統統都由我來還你！高小圓，我求求你，把手給我！」
高小圓沉默著，視線卻越過冰翊，看著不遠處的鳳玥。神力者，本就會被時空裂縫所斥，而現在，他更是只能看著她，卻不敢再靠近。
只因為，扯住她的神力是水系，而他卻是火系。
水火不相容，天之注定，他的靠近，只會導致那冰柱更快的碎裂。鳳玥已經分不清，他到底是花了多少的力氣，才沒有往前衝過去。
神力，原本是他最為自傲的東西，可是這會兒，他卻空有一身神力，而不能做任何的事。火系神力，多是破壞和殺戮，即使他可以已神力幻化出鞭繩，只怕一觸及到她的身子，便會把她燒得屍骨無存。
所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冰翊走近著時空裂縫，看著那個男人朝著她伸出了手。
可是事情卻並不似他想像般的，他死死地嘀咕著她沒有絲毫意思要遞給冰翊的左手，滿腦子都是——為什麼她不伸出手？！
直到他的眸光對上了她的眼眸，彼此的視線交匯的那一刻，鳳玥的身子猛然一震，那一瞬間，他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這分明是——
「為什麼……為什麼？！」他咬牙切齒，拚命地壓住體內翻滾的神力，而一雙鳳眸，卻是死死地瞪著她。她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沒有他的允許，她怎麼可以死！
「因為我不想再看到你們因為我而受制於人了！」他們兩人，因為她，一個被逼承諾，另一個被逼**化蛋。一切的禍，本就是她惹的，那麼由她來結束也是理所當然。
「我是心甘情願的。」鳳玥吼道。心甘情願地為她做盡一切的事情，只要她活著而已。「圓圓，我不會再生你的氣了，我不會再吵再鬧，我會乖乖地聽話的，不管圓圓說什麼，我都聽……所以，不許死！不許死……」他的聲音帶著沙啞和哽咽。本是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卻似充了血一般，紅成了一片。
「玥玥。」高小圓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忽，「你可記得我第一次看到你成人祭穿的衣服，所念的那半首詩麼？」
她突兀地問道，彷彿此刻只是在漫步閒庭，喝茶聊天。
鳳玥呆了呆，卻還是回道，「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那是她那時候對著他所念的，那時候她驚艷的表情，是他怎麼都忘不掉的。
「是啊，就是這半首。」她費力地睜大眼睛，定定地望著他。想要把他看得更清楚，想要把他深深地鐫刻在腦中。
一眼萬年，就像是要看盡一生一世。玥玥，他可知道，她有多愛他，他可知道他，她的愛真的在越來越多，多到她可以甘願為他付出一切。為他痛，為他傷，亦為他亡。
好想再抱抱他，親親他，給他說許多許多的故事，說到她把自己所知道的故事全部說完，只能自己編故事，還得給他說！
可是，這一切，現在看來都是一種奢望了。就算非雨沒有出現，他和冰翊兩人，又會怎樣呢？
所以……非雨說的是對的，如果沒有她，那麼一切都是好的！
如果沒有她的話……
只是……還是想要把自己的心，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想要化去他的恨、他的怨、他的不甘與他的哀。
「下半首，其實我沒忘呢。」高小圓喘了口氣，忍著身體中所有的疼痛，一字一字，無比清晰地說道，「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只是棄她的不是他的無情，而是這份命運！
她是真的愛他，徹徹底底地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