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2.鮮血淋漓的現實 文 / 藍錦色
102.鮮血淋漓的現實(2164字)
咖啡店裡一路跑出來，海娜一直都在打束天罡的電話，但手機一直打不通。她只能打回家，接電話的是張媽，她說束天罡接到一個電話後就急急忙忙的出門了，神色慌張。海娜沒有再多問，掛了電話，便直奔警察局。
警察局裡儘是人高馬大穿著制服的摩納耶警察，偌大的開放式辦公廳因為她的闖入而引起了不少人的觀望，有就近的警察上前來問：「小姐，您要報案還是需要幫助？」
「對不起，請問一下，今天下午的那起案子誰負責的？就是豐達汽車名譽董事……」
她的話還未落音，警員已經清楚了，他點了點頭，說：「這起案子由重案組負責，不過，小姐，請問您是？」
「我是……」
「海娜！」束天罡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海娜循聲望過去，看到臉色陰鬱的束天罡，以及他身旁站著的看似是警長之類的人物。海娜小跑過去，急切地問：「哥，我看到電視上的新聞，那……是真的嗎？」
束天罡緊抿著唇點了點頭，有些艱難地回答，「是。」
「怎麼會這樣的？束媽媽她怎麼會……」
「初步鑒定是自殺。」
「自殺？」海娜倒吸一口冷氣的摀住嘴，完全不敢相信，一向那麼驕傲的束媽媽怎麼會自殺的？
只見束天罡對身後的警長說：「帝洛警長，謝謝了。」
中年警長一臉的惋惜，「節哀順變。」兩人握了握手，警長差人送他們離開。
海娜跟在束天罡身後，直到兩人坐進車裡，海娜才喃喃地問：「束媽媽怎麼會自殺呢？哥，這件事是不是沒調查清楚？如果是他殺的話，一定要把兇手給揪出來！」
「種種跡象表明，她就是自殺。她留下了遺書，再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自殺。」束天罡神情冷峻。
「可是為什麼？」海娜就是想不通啊。
「這件事不要再提了。」束天罡別過頭看向窗外那鱗次櫛比的高樓，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去認屍的時候，看到她最後一眼的模樣。
她離開的時候應該很安詳，臉上帶著一抹已經僵硬的絕望的笑容。那是一種對這個世界不抱以任何幻想和希望的笑，那樣的笑看得人觸目驚心。
束天罡一閉上眼，腦海裡浮現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他睜開了眼，再次看向窗外時，卻發現雙眼已經迷濛一片了。
回到家裡，他便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裡，海娜想和他多聊聊，他也不給予任何回應，逕自把自己關進了書房。坐在那張寬大而柔軟的椅子上，他拿出那封她留下的遺書，攤開在桌面，靜靜的，一字一字的看下去。
「天罡，請原諒我用這樣的方式結束人生。」
「我不想讓你背負任何思想包袱，我想結束我的生命，這個想法其實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有了。可我一直沒有勇氣走出這一步，今天，我終於下定決心，是因為，過了這麼多年，我發現，我心裡唯一放不下的人，仍然只有之華。」
「我這麼說，你一定不會相信吧。在你們眼裡，我對他，只有恨，只有怨。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麼愛之華，我愛他愛到縱使他和別人生下了孩子，我依然不能放棄他。雖然我的愛一直都在，但是要面對他，卻是一件好辛苦的事。無數個夜裡，我暗自垂淚，流淚到天明……現在，我終於可以去找他了！我很高興自己做了這個決定……」
「對於想晴，請轉告她，我很感謝她為之華生下了你，可是，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她奪走之華的心，永遠都不會原諒……」
寫到這裡，黑色的墨跡便被淚水暈染成一團墨漬，短短的遺書也宣告結束。
握著這張薄薄的紙片，束天罡的眉頭緊鎖，一直僵直的身子開始微微的發顫。
他並不是冷血動物，在他還不知道所有的真相時，她曾經對明若西有深深的期待。那個從小就對他生疏的母親，他很想得到她的疼愛，很想看到她對自己笑，很想她像所有的母親一樣，陪在他身邊與他一起看日出日落。
小時候的憧憬，美好又詩意。
可是那些小小的夢想，對他來說，是多麼奢侈的事。
明若西，她的母親，從來不會正眼看他一眼。就算偶爾與她相處，她的冷漠與寂靜，讓他覺得自己仿若多餘的一般。
兒時，他也不是沒想過，自己究竟是不是母親親生的？
那個小小的聲音一直在心裡冒出來，可他總是將那個聲音壓回去，然後告訴自己，他的母親只是一個不太會懂得表達感情的女人。她一定是愛他的，只是她把這份愛埋藏在心裡，不輕易的表露出來。又或者，因為他是男孩，所以她要用這種嚴厲的方式來教育他成才。
他在心裡替她想了很多的借口，然而，當真相清晰的剖析在眼前時，他才知道，那一切的猜測竟然都變成了現實。
現實，往往是鮮血淋漓的。
雖然他接受了張媽是他親生母親的現實，可是對明若西，他已經習慣了那種期待，那種希望她能多看自己一眼的期待……
現在，一切都粉碎了。
明若西的離開，把他心裡的那點期待也帶走了。他的心，頓時好像變空了。空蕩蕩的，連呼吸都能聽見回聲……
書房的門輕輕叩敲後，張媽開門走了進來。她面容蒼白，一張滿是褶皺的臉一夕間蒼老了許多，「太太真的走了嗎？」她輕顫的聲音仍然不敢確定這個消息。
束天罡雙手撐著整張面部，點了點頭。
張媽的雙眼頓時就溢滿了淚水，那些晶瑩的淚無聲的落在地毯上，了然無聲。
「怎麼會這樣？太太為什麼會選擇這條路……」人生在世，就算不如意的事情再多，也不能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啊。好死不如賴活著，有什麼，會比死亡還可怕的？為什麼明若西連死亡都不懼，卻懼怕活著？張媽看到束天罡面前的紙，問：「這是太太留下的嗎？」
束天罡心一驚，他立刻將這張紙拽在手裡，「是，這是她留下的。她說，她去找父親了。在她去之前，她說，她原諒你了……」
「真的嗎？太太真的原諒我了？」張媽一時間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