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5】 文 / 一隻大閘蟹
(2020字)
如你所願…
夏侯湛默默退後一步,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皺褶在懷裡彷彿已經揣了很久,卷面早已就破舊不堪,他卻一直隨身帶著,因為這東西也曾被她藏了許久,可現在,它已經毫無意義了。
那是他寫的請婚書,沈青怔了一下,眼眸緊緊的盯著他手裡拿著的東西,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他看著她,看著他一刻都不捨放開的女人,他以為他們只剩下彼此了,卻原來並不是這樣,他的愛會讓她行屍走肉的過一輩子?她看到他的眸底滑過悲傷難堪而自嘲的笑意,心底立刻泛起痛徹心扉的難過,耳邊聽到他清冷絕然的聲音。
「沈青蘿,你要走,我放你走。」
夏侯湛拿著手裡的請婚書,在她的面前憤然撕碎,她將他們曾經的美好狠狠踐踏,他彷彿也撕碎了他許諾給她的那個未來,那個沈青朝思暮想卻已經永遠觸不到的未來,她只能逼著他以這樣的方式絕然毀滅。
一生一世一雙人,跟父皇允諾的彼此照顧,他們以後永遠的家鄉,他們的絕不生離,他們未來的孩子,所有的一切都伴著在她面前揚起的紙屑一起碎裂的找不到原來的痕跡,被他身後的風吹揚的從她身邊消散,一張紙屑碰到她的臉頰上,沈青抬手想去碰它,順勢看到將軍望著自己的眼神,微頓然後輕輕把紙屑拂開,從她身邊飛走。
「謝謝你的成全。」
眼底的洶湧肆虐彷彿已經歸於平靜,他收斂起所有情緒,沒有一絲起伏冷漠眼神祇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大紅披風被旋動帶起的風翻飛,帶著最後的自尊轉身離開,他的成全。
沈青不去看他離開的樣子,在他離開的許久後,緊著所有力氣面對他的身子好像忽然抽空了所有,一下的鬆懈竟跟上來一陣毫無徵兆的暈眩,淳於獻立即上前扶住她,緊張道:「青蘿,你怎麼了?」
頭頂的紅楓葉讓她的思緒忽然空了一下,恍惚的低眉,對著他搖手,「沒事,我沒事。」
淳於獻卻並不這麼覺得,早上來找他的小宮娥說她臉色很差,還根本吃不下東西,明明餓了這麼多天,怎麼會忽然一點食慾都沒有,「我們回去,我找太醫來為你看看。」
沈青沒有應話,轉頭看著將軍剛才來的方向,那裡已經空蕩一片,他已經走了,走了,原來這才是他們的結局,要這樣撕心裂肺的面對一次才能徹底結束。
淳於獻蹙眉,看著她愣愣出聲,低聲拉她回去,「我們走吧。」夏侯湛來了,那就是百里雲直和蘇羽也來了,那他們也該走了,立刻就可以啟程離開。
他拉動她的手臂,沈青卻沒有動,她轉頭四顧的找將軍撕掉的碎紙屑,看到一片就立刻俯身過去撿起來,「青蘿…」淳於獻出聲叫她,沈青卻彷彿沒有聽到一樣,蹲在地上緩緩的繼續撿那些紙屑,紅楓葉的上面,紅楓葉蓋著的下面,一片一片,一點一點。
風過滄瀾,帶著紙屑飛走,沈青就緊張的立即撲過去,將軍已經走了,她可以不用忍著不哭,所以眼裡的淚水已經止不住的流淌在臉頰上,她好笨,記得把請婚書藏起來,為什麼不記得把它帶走,這也是他們僅剩的記憶了,她好像真的沒有成為他妻子的福分,兜兜轉轉,這願望最後還是變成了碎片。
「青蘿。」淳於獻喊她,還是沒有回應,只得忍著不去看,他不想看到這樣的她…
回到寢宮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小宮娥站在寢宮的門前等著素月公主回來,卻沒想到會見到開心出去的人,這樣失魂落魄的回來。
「公主…?」她開口喊她,她也好像聽不見似的,寢宮內的葉楚屏和陸寧霜同樣疑惑不已,但在她身後淳於獻的臉色後,也知道這情況還是不要多問的好。
待沈青蘿進了房間,小宮娥站在淳於獻的身邊低聲說話,「奴婢讓御膳房準備的許多吃的,要不要讓公主先吃一些?」
淳於獻沒有答話,看著青蘿走到書桌旁坐下,盯著自己撿回來的那堆紙屑愣愣發呆,陸寧霜看了一陣,終於忍不住出聲,「夏侯湛已經來了真國皇宮,百里雲直和蘇羽他們很快也要到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是該走了…」淳於獻淡淡出聲,卻不像是在跟誰說話,又想到什麼似的轉頭對身邊的小宮娥開口,「將吃的都送進來吧,再去太醫院請太醫過來為她看看身子。」
「是。」小宮娥立即領命下去了,葉楚屏站在門欄出默默探頭看進來,看到她坐的映在午陽暗角的地方,臉上卻沒有一絲光彩,若說是情緒不好也不會這麼奇怪,心裡頓時升起十分不妙的疑惑,「我給她看看。」
葉楚屏雖說是使毒的高手,在不傷人殺人的情況下,也勉強能算是為大夫,但他一般不主動為人看病,除非…淳於獻心裡顫了一下,看著葉楚屏快步走到青蘿的身邊去。
「你臉色這麼差,我給你診脈看看。」
沈青沒有反應,葉楚屏沒有猶豫,立即伸手為她探脈,只半刻的功夫他整個人都彷彿僵住了,好像察覺到什麼不得了的事,嚇得手縮了回來,又像確認般的重新為她診脈,這一次他細細的診清楚了,臉色也瞬時變得很差。
身後的淳於獻看到他這樣的反應,已經快步衝了過來,連帶陸寧霜也看出其中的不妙,葉楚屏轉頭看著他們,眼底滿是不知如何開口的猶豫。
沈青緩慢抬頭,望著身旁有些古怪的葉楚屏,「我怎麼了?」
葉楚屏轉頭勉強的扯出一個笑,「沒事,沒什麼事,我讓她們把吃的送進來。」說著就帶著淳於獻和陸寧霜出了寢宮的房門,站在房門外,剛才的笑容早已撐不下去了,轉頭凝重的看著淳於獻,「淳於獻,她中毒了,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