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0】 文 / 一隻大閘蟹
(2000字)
沈青魔怔似的一遍一遍的問高靖,他要怎麼樣才會醒,什麼時候才會醒,高靖不知該怎麼答她,只好答說等過了半夜還是不醒才能下定論,沈青巴巴的守到半夜,昏睡的夏侯湛卻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夜深風寒,大周退兵後,軍營一直處在恢復元氣的階段,翠微關和軍營中的事物現在多半都是駱承和那幾位將軍在打理,才讓穆遙可以頻繁的來照顧將軍和夫人他們。
放下新煮的熱茶後,穆遙轉眸望了望床榻上的將軍和夫人,拌了拌暖爐,才轉身離開,出去的時候正好遇上一身白衣的淳於獻進來,兩人子在營帳門口打了個照面,知道他是夫人的朋友,又是宗室門人後,穆遙也沒怎麼表態,此時也只是涼涼的望了他一眼,然後一言不發的走開了。
淳於獻在營帳門口站了站,緩步靠近,「青蘿…」
沈青沒有回頭,已經過了高靖說的時間許久,他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她擔心害怕了幾天幾夜,等到最後的最後的這個時刻卻已經不那麼害怕了,崩潰的情緒一點點收斂,凝著眸子深深的望著將軍,開口的聲音有些空洞,也不知是對身後的淳於獻說話,還是對自己說話。
「那時我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喜歡上誰,像將軍和你們所有人認為的,我只喜歡銀子而已,賺很多很多的銀子,然後得空的時候,數一數,花一花,因為從前過的很不好,才希望自己以後可以過的好一些…人生在世,活的簡單一些才比較知足嘛…」
她拒絕所有的感情,只有將軍,強硬的闖到她的心裡,霸道的佔領了她心裡的地方,無微不至的寵著她,慣出許多離不開他的小習慣,給她那麼多美好將來的構想…
淳於獻默默的聽著,只要見到她能開口說說話,他就安心許多。
沈青抱著膝蓋望了望頭頂的營帳,彷彿可以望穿看到營帳外的璀璨星空,「老天爺讓我再活一次,大概也只能滿足我一個願望而已,讓我賺錢的時候順風順水,」低眸再看著床榻上的將軍,心裡五味雜陳,目光哀淒,「我貪心多要一個別的願望,就被他狠狠拒絕了…」
「青蘿…」淳於獻上前兩步,她這樣的委屈讓他很自責…
「我可以不貪心,可以不要這個願望,我只希望老天爺能讓他活下來…」沈青在心裡卑微的一步步的退縮,退無可退的祈求老天爺,求老天爺讓他活下去,只要他能活著,她願意離開,她會離開,從今以後在沒有她帶來的那些劫數…
淳於獻離開營帳之前,偷偷點了沈青的睡穴,只是幾個時辰穴道就會自動解開。
七天七夜沒閉過眼睛的沈青因為淳於獻的偷襲,卻在第七天關鍵的後半夜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裡她站在一張巨大的廣角桌案前,桌案高的不像話,她低頭才發現,自己站在三層台階的下面,怪不得看不到桌面,於是她連忙跑了上去,跑的時候發發覺自己身在一個雲裡霧裡的地方,身旁都是輕淡淡的薄煙,再遠的地方就是一片漆黑餛飩,台階和桌案都出現的十分突兀。
沈青明白自己是在睡夢中,想到這才驚覺自己怎麼可以睡,正慌張要往回跑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很粗厚的聲音在整個餛飩裡響起,「噯,等等!」
有人在叫她?沈青回頭,看到桌案的上方有人在跟她招手,心頭一片茫然,又默默的走了回去,站在桌案前才發覺跑上台階,這桌子還是高的離譜,瘋了才會做一張四隻腳比人還高的桌子啊,她踮起腳也不能看到桌案上放著什麼,還有叫她的人到底是誰。
「唔,這個給你。」
那個聲音再度開口,伴著聲音桌案前忽然滑下一張巨大的紙,沈青一頭霧水的接過來,發覺這紙上寫著一個墨跡還沒干的大字,淮。
這夢太奇怪了,沈青疑惑的轉頭,「你給我這個幹什麼?」
「拿到了還不走?」
「淮?是個什麼意思?」
「哦?!」
那個聲音驚訝了一下,還帶了些錯愕與尷尬,桌案後面動了動,沈青就看到一把巨大的黑鬍子,臉都還沒看清,手上的巨大紙張就被抽回去,「那你再等等,重新給你一張。」
沈青不耐煩了,「等什麼啊?!」
「叫你再等等嘛!」那聲音也明顯帶了幾分惱怒,沈青凝著眉頭悶悶的等了一陣,才想起應該問問他是誰,剛想開口,桌案上又再度滑來另一張巨大的紙,仍是墨跡還沒乾透,只是這次,行草急書,一個准字。
准?准什麼啊?難道那大鬍子剛才是寫錯字了?沈青抓著大紙一面焦急要醒起來,一面茫然想知道給她這個幹什麼,又重新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給我這個幹什麼呀?」
「這回不是淮字了吧?」
「不是。」
「那就行了。」
「行什麼呀?准什麼了?」
大鬍子沒答她,鬍子甩了甩,不知拿了什麼東西敲桌案,聲響巨大,震得沈青的耳朵痛的不得了,她握著寫著准的大紙捂耳朵,再去看桌案的時候,忽然發覺那張大桌案漸漸的飛遠了。
這…是裝雞翅膀還是裝齒輪了?
她好奇的想低頭看看,卻發覺自己腳下的台階也跟著飛走了,腳下踩空,心頭顫動立刻就嚇醒了,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手裡仍握著那張巨大的紙,一握手又是一片空,沈青懵然無措的愣了愣,忽然聽到床榻上傳來一個無力而熟悉的聲音。
「蠢女人,你做什麼噩夢了?為何要在這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