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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生等待錯過你(大結局下) 文 / 八咫道

    一生等待錯過你(大結局下)(10000字)

    「沫沫,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冷肖慌張的捧著她的臉。

    「我沒事,真的讓你們嚇死了,還好,有驚無險。」秋沫高興的笑起來。

    「沒事就好。」

    「子揚已經去叫人了,我們等他。」秋沫走到葉痕面前,察看他的傷勢,他身上的燒傷很重,如果不盡快醫治,有喪命的危險,他現在昏迷不醒,臉上卻是一片安詳,似乎剛才的死亡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恐懼。

    秋沫心中一聲歎息,希望經過這次的事情,他可以放下一切,放過她,也放過他自己。

    冷肖見她看著葉痕,心裡不由生出一些小嫉妒,霸道的重新摟著她,感受這份得來不易的溫存,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什麼,表情瞬間就憂傷沉鬱起來。

    秋沫感覺到他的身子似乎僵了一下,關心的問:「冷肖,怎麼了?」

    他摟著她半天,心中也做了半天的思想鬥爭,但是他覺得,他還是應該說的,他要告訴她,他是不在乎的,要不然她會一直憋在心底,也許會抑鬱成疾。

    「沫沫,我不在乎葉痕對你做過什麼,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想我們之間能夠明白的是不是?」

    秋沫先是一愣,但馬上就明白他在說什麼,可能是葉痕為了刺激冷肖故意說了些激怒他的話。

    不過,她心裡還是感動的,有哪個男人不在乎自己所愛的人身體完整,冷肖能有這份大度,她已經很欣慰了。

    「傻瓜,他什麼也沒有對我做,子揚給我吃了花殘解藥的事他並不知道,所以,他還認為我中了花殘的毒,他那麼說只是想氣你。」

    秋沫的眼光瞥向昏迷的葉痕,那時,他將她壓在身下,她感覺他的全身像是崩緊了弦,隨時一扯就會斷開,他的**達到了頂峰,他幾乎想要不受控制的要了她,但是他考慮到花殘的毒性,終是沒有對她做出什麼。

    她還記得他趴在她的身上痛苦的低喃:「沫沫,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為什麼,為什麼?」

    她也不想這樣對他,可是緣起緣滅,又說得清誰對誰錯。

    「冷肖,先把傷口包紮一下。」秋沫從裙子上撕下兩塊布條。

    他乖乖的把手伸出來,任她將自己的傷口纏緊,但是這種包紮方法根本沒用,血很快就滲了出來。

    「沒用的,沫沫,你知道我的血不好止。」他扯開她手裡的布條,抱著她說:「我現在只想抱著你,我不要包紮傷口。」

    他倔強的抱著她,嘴角掛著滿足的笑意。

    不久,子揚便帶著人來了,炎天洛也收到消息,隨後趕到。

    一切似乎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葉痕被送進了急救室,冷肖也在進行止血與傷口縫合。

    秋沫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神情格外的疲倦,這一天的遭遇對她來說太過驚險與刺激,她的體力都耗光了,身體極度的透支。

    感覺到身邊閃過一個人影,炎天洛一屁股坐在她的身旁,姿態隨意的說:「累嗎?」

    秋沫點點頭。

    「辛苦你了。」雖然是吊兒郎當的語氣,但卻是認真的。

    秋沫沒來由的一陣感動,經歷了這麼多困苦,她終於還是熬了過來,回頭想想那些痛苦的,快樂的,傷心的的記憶,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有種夢醒後的疲倦與釋然。

    「怎麼縫合幾個傷口要這麼久嗎?」炎天洛看了眼表不耐煩的問。

    他剛說完,就見喬治急匆匆的向這邊走來,見到秋沫和炎天洛,他急忙隱藏了一臉焦急的神色,笑著打招呼:「二位好。」

    「喬治醫生,你怎麼來了?」秋沫一下站了起來,因為突然腦部缺血而產生了一陣眩暈,炎天洛急忙扶住她,關心的問:「沒事吧?」

    「沒事。」秋沫搖搖頭,仍是看向喬治。

    喬治說道:「我聽說冷少受了傷就趕過來了,我是他的私人醫生,對他的身體狀況最瞭解,我想,我應該能幫上忙。」

    秋沫感激的說:「那就先謝謝你了,喬治醫生。」

    「不客氣,我先進去看看。」

    喬治轉過身,臉色就轉為凝重,他剛才接到電話,說是冷肖的血又止不住了,傷口明明縫合了,但血還是會流出來。

    他從家裡帶了止血藥便匆匆驅車趕了過來。

    這種失血病屬於遺傳病,是一種十分罕見的病症,從小潛伏在人的體內,不一定什麼時候會發作。

    聶榮華為了控制他的病情,所以才讓他不斷的尋找可以匹配的血型,直到找到秋沫。

    冷肖的病第一次發作應該是有一次在房間裡割破了手,當時還是秋沫將藥沫撒在了他的傷口上才將血止住,而從那之後,只要一出血,就會有止不住的現象,唯有秋沫的血是他的靈丹妙藥,可是他現在不想秋沫知道,也不准再用她的血液,所以,他只能悄悄的拿著家裡以前剩下的備藥趕過來,但是這些藥這次就會用光,如果冷肖再失血又要怎麼辦呢?真是愁壞他了。

    因為喬治的到來,冷肖的血很快就止住了,他手上和腳上都纏了繃帶,腳上的傷最重,差點割斷了腳筋,所以他走起路來有些一瘸一拐。

    見到他沒事,秋沫放心的舒出一口氣。

    冷肖走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她,也不管周圍是不是有人,就那樣毫不顧及的吻上她的唇,秋沫往後退了一步,雙手推拒著他的胸膛,看到炎天洛和喬治以及聞尚都在看他們,她頓時羞得無地自容,轉身就走。

    冷肖從後面一把拉住她,討好的說:「好了,好了,我不親你就是了。」

    他不說還好,這樣一說,別人更是在一邊偷偷的樂,她跺跺腳,幾乎想要把他那惱人的嘴巴用手堵住。

    秋沫賭氣的甩開他的手,他便又追上來,追了兩步忽然哎喲了一聲。

    秋沫趕緊跑回來緊張的問:「哪裡痛了?」

    他卻是促狹的一笑,將她拉到拐角,這次不容她再反抗,一個吻輕落在她的眉心。

    她知道他是裝的,生氣的捶了一下他的臉膛:「你這個壞蛋。」

    他抓住她的拳頭放在唇邊親吻,看她雙頰粉紅,面帶嬌羞,那模樣當真是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他的心神禁不住一蕩,逗她說:「那你喜歡我這個壞蛋什麼?是不是更喜歡我在床上壞一點?」

    她伸手按住他的唇,臉色微嗔:「你再瞎說,我真的生氣了。」

    「好好,我不說了。」他擁住她,貪戀的享受著她的馨香。

    秋沫趴在他懷裡,心中卻有些擔心葉痕,想開口問他,又怕他吃起醋來發脾氣,猶豫了很久,還沒等她開口,冷肖卻主動說:「你想看看他嗎?」

    秋沫抬起頭,他的目光如炬,似乎能看透人心。

    「如果你不喜歡,告訴我他的情況就好。」

    冷肖撫上她柔嫩的臉龐,帶著一絲欣慰的說:「傻沫沫,我知你心意,你知我心意,我們之間還用解釋那麼多嗎?去吧,他就在走廊最後那間病房。」

    她輕輕點點頭,走了兩步又轉過身說:「冷肖,謝謝你。」

    他明白她在謝什麼,他只是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在葉痕掉下去的那一瞬間,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手就自然的伸出去抓住了他,不為他當初也曾這樣救過自己,好像在冥冥之中有什麼牽引著他這樣做一樣,他不明白,但是身體本能就做了。

    他甚至懷疑,他和葉痕是不是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算不出具體的時間,這種感覺真的很微妙。

    葉痕身上的呼吸機還沒有摘掉,床頭的儀器仍在滴滴的響著,

    他靜靜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安靜而溫暖,平時凌厲的臉部輪廓此時顯得柔和俊美,仿若是哪位畫家精心鐫畫出來的美圖。

    秋沫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這樣安然的看過他的睡相,哪怕是曾有無次個夜晚,自己從他的懷中醒來,那時的心裡只有逃避和恐懼,她沒有心情,也沒有興趣去觀察他。

    他算得上是個極美的男人,英俊的五官挑不出任何瑕疵,上天給了他無與倫比的美貌以及驚人的才華,可是卻沒有給他一段溫暖浪漫的愛情,他一直活在想得到而又得不到的痛苦裡,承受著那些看得見和看不見的折磨。

    秋沫坐在他身邊,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纏著厚厚的紗布,從脖子以下這半邊身體都有不同程度的燙傷,有些地方甚至進行了植皮手術,從上面摔下來,摔斷了他的左腿,骨頭也是剛剛接好,也許對他來說,這些傷不算什麼,但是這些傷卻會讓他刻骨銘心。

    秋沫的手覆上他的手,他似乎感覺到了,床頭的儀器產生了明顯的變化。

    一個小護士推門而入,十分禮貌的問:「小姐,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秋沫回頭看著她,意外的清秀可人,靈氣四射,像是一縷陽光照射了進來。

    她想點頭,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一個朋友。」

    小護士笑了笑:「你好,我叫靈兒,是葉痕先生目前的專職護士。」

    「你好。」秋沫朝她笑笑,然後站起身,「他的傷嚴重嗎,需要多久才能恢復?」

    靈兒細心的為葉痕掖了掖被角,記下儀器上的數字,輕聲回答說:「最少需要半個月。」

    「哦。」秋沫朝她輕點了下頭,起身要走:「那麻煩你了。」

    「好的,再見。」

    秋沫步出病房,不由倚在門上歎息,她沒有任何留下來照顧他的理由,因為冷肖還在等著她,他們之間的緣份就中止於此吧,不管曾經的翻天覆地,世事繁華,從此之後,他們將是天涯一方,兩兩相忘。

    冷肖傷好時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

    gamework系統正式發佈上市,tp5再創銷售神話,直到這個時候,冷肖才知道,秋沫一直參與了冷寧宇的設計計劃。

    冷寧宇自然是挨了一頓罵,連連發誓以後再也不敢隨便使喚他這個寶貝嫂嫂了。

    而一直住在這裡的聶榮華在看到秋沫的時候,表情也有些彆扭,後來的許多事,她都從冷寧宇的口中打聽到了,對秋沫為冷家所做的一切,她不是不感激的,但是做為長輩,她似乎又有一份矜持,不肯主動低下頭。

    聶榮華依然還是喜歡打牌,不過她的手氣最近很不好,已經連續輸了好幾天,十分的氣惱。

    這日,她剛餵了下家吃了口牌,又點了個十三ど,心裡正鬱悶著,秋沫便端了一些小吃走了進來。

    眾人見到她都很客氣的問好:「少奶奶來了,少奶奶也會打麻將嗎?」

    秋沫將裝有茶點的小吃放在她們身邊的小桌子上,笑說:「會一點。」

    她雖然穿著普普通通十分素淨的家居服,也沒有化妝,看上去卻有一種清水出芙蓉的清麗,那些太太們不由在心裡讚歎,這冷家的少奶奶生得也太好看了些,怪不得冷少寵她跟個寶貝似的,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飛了。

    秋沫坐在聶榮華的身邊,然後一聲不響的看著她打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秋沫在,聶榮華的手氣突然就好了起來,牌花也變得有模有樣,她抓了一張牌,有些拿捏不定該不該打,尋思了一會便問秋沫:「打不打?」

    秋沫的目光淡淡的掃過桌子,「不打吧,媽媽。」

    「好,聽你的。」聶榮華將那顆牌留了下來,隨便打出一張,誰知她的下家也抓了一顆跟聶榮華一模一樣的牌,毫不猶豫的就打了出去,結果對門那家胡得清一色,正是胡這張牌。

    聶榮華舒了口氣:「幸好聽你的,要不然就輸大了。」

    幾圈牌下來,聶榮華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都要詢問秋沫,甚至連打哪一顆牌也要問她,她在聶榮華的身邊坐了半個小時,聶榮華已經贏得盆滿缽滿,那嘴笑得都合不上了。

    別的太太也急忙拍馬屁:「冷太太,您的兒媳婦真是您的福星啊。」

    「那可不嘛。」聶榮華笑著看了秋沫一眼,秋沫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說:「我只是隨便說的,是媽媽運氣和牌技好。」

    聶榮華這一聽,更是心裡笑開了花。

    其實哪是什麼聶榮華牌技好,麻將這種東西,秋沫小時候就會了,葉痕經常帶她出入各種堵場,她八歲的時候就已經跟著他豪賭,這些闊太太們玩得沒什麼技術含量的麻將對她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聶榮華贏了錢心裡高興,對著秋沫說:「秋沫,明天你還來看媽媽打牌,有你在,媽媽心裡就有底。」

    她主動將稱呼改了過來,秋沫聽後心中不由一甜,看來聶榮華是準備接受她了。

    晚上冷肖回來的時候,看到聶榮華主動往她的面前拿她喜歡吃的水果,「秋沫,多吃些葡萄,將來生得孩子,眼睛亮。」

    他當時沒說什麼,但是看到她臉上溫暖的笑意,他的心也跟著柔軟了起來。

    「你是怎麼說服媽媽的?」從背後一把抱住正在鋪床的小女人,他不懷好意思的將臉貼近她的脖子。

    「我只是陪她打麻將。」秋沫要掙開他的懷抱,他卻把她抱得更緊。

    「沒想到我的沫沫竟然這麼壞,那些人哪裡是你的對手。」他知道她聰明,而且她的日記裡也有提到過小時候賭錢的事情。

    「你才壞呢。」秋沫不滿意的打了一下他抱在身前的手,他像是不知道痛,帶著她滾進柔軟的被褥裡,急急的去尋她的唇,輕啄了下說,「我是壞,你最清楚了不是嗎?」

    「冷肖……你……不害臊……」她羞惱的小臉被他的大手捧住,急不可耐的吻了上去。

    有種感覺真的很奇怪,這個人明明就在你面前,可是竟然還會想念,恨不得把她揉進骨頭裡,滲進血液裡,讓她和自己真正的和為一體,所以,他迫切的想要得到的更多,更多。

    房間裡的空氣漸漸的變得濃稠,有一種壓抑的喘息聲漸漸的瀰漫開來,牆上兩條交疊的影子上下起伏,最後像是完美無缺的合為一體,只剩下濃情蜜意流淌在枕邊。

    「冷肖,他怎麼樣了?」摟著身上還帶著汗濕的男人,秋沫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

    冷肖的手指插進她一頭烏黑的頭髮,輕聲說:「還好,只不過要真正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那個子揚,一直陪著他。」

    「那就好。」知道葉痕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秋沫也終於可以了卻一樁心事。

    晚上被他折騰了很久,早上又不得不早起陪他去買東西,睏倦使秋沫一坐進車裡就開始犯困,不一會就睡著了。

    冷肖小心開車,盡量不讓車子顛簸,他看著沉睡中的佳人,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

    秋沫一覺醒來,就見自己坐在車裡正置身於一個胡同中,這個胡同很安靜,安靜的讓她有些害怕,她忽然想起從葉痕手裡最後逃出來那一次,當時,她就是奔跑在這樣一個像是無邊無際的胡同裡,四周都很靜,只能聽見她的喘息聲和腳步聲,而身後的人正在不斷的逼近。

    她有些慌張的打開車門,小聲喊了句:「冷肖。」

    沒有回應,依然是詭異的安靜。

    她拿出手機剛要給他打電話,就聽見胡同口傳來腳步聲,她心裡砰砰直跳,往後退了兩步靠近車身,腳步聲越來越近,等那人轉過巷口,秋沫才發現是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

    他跑過來,然後在秋沫面前站定,抬頭仰望著她問:「請問你是秋沫嗎?」

    「是我,你是?」

    在秋沫的疑惑中,他將手裡的一個小盒子遞給她。

    「這是……」秋沫不解的看向小男孩。

    他笑嘻嘻的說:「你打開看看。」

    秋沫慢慢的掀開盒蓋,黃金面的緞絨下面,有一道閃亮的光芒直射進她的眼底,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當她努力的調整了自己的視線,頓時驚得倒吸了口涼氣。

    一顆粉色的長方體鑽石,晶瑩剔透,兩旁鑲了兩隻搭配得恰好的藍鑽,由這三顆鑽石打造的鑽戒在陽光下發出奪人眼目的光芒。

    單是看這鑽石就是價格不菲,再配上下面的指環與工藝,這顆鑽戒的造價已經遠遠超出她所能想像的範圍。

    「是誰讓你送給我的?」心裡明明已經有了答案,卻還是想向小男孩求證,小男孩嘿嘿一笑,飛速的跑向來時的地方,他的聲音也隨之傳來,「他說,他叫具具。」

    小男孩的身影剛消失,他就出現了。

    他穿著和那日一樣的黑衣黑褲,彷彿是由黑暗幻化而來的。

    墨黑的薄薄的短髮,細碎的劉海從飽滿的額頭斜向下蓋住半隻眼睛,眉毛很長,不濃不淡,彎度剛剛好。眼睛是他五官中最漂亮的地方,明明晶瑩的像池春水,可是其中卻寒冷如冰,讓人只是一眼,就彷彿已經永遠的沉淪下去。

    背後一把長長的武士刀,襯得他像是漫畫裡的神秘英雄,狂野而充滿了魅惑。

    時間彷彿就回到了初見的那一日,她著急的問他:「帶我走,好嗎?」

    他什麼也沒說,手腕一轉握住了她的手。

    心的淪陷只需要一秒鐘,而在那一秒鐘內,她徹底的愛上了他。

    秋沫眼含熱淚,看著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她不得不用手捂著胸口才能讓那顆心不至於跳脫出來。

    他離她近了,更近了,眼中閃著熠熠的光輝,像是有星芒向外噴濺,帶著執著與狂熱,以及深沉如海般的愛戀。

    然後,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他單膝跪了下來,以一種極為虔誠的姿態說:「秋沫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的淚瞬間決堤,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將那日的場景重現,原來就是為了向她求婚。

    胡同裡依然很靜,連遠方的車聲都聽不到了,這天大地大,而她的視線裡只有他一人。

    她又哭又笑,不停的抹著眼淚,他眼含真誠的看著他,靜靜的等待著她的答案。

    他欠她一個求婚,一場婚禮,所以,他願意用一生的癡愛來補償她,守護她。

    秋沫抽搐著鼻子,然後將手裡的盒子遞給他。

    冷肖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歡喜的打開手飾盒取出戒指,她將瑩白如玉的小手伸到他面前,他握著她的手,目光從她的臉上滑下,然後低下頭給她小心翼翼的戴上戒指。

    她的聲音也隨之輕柔而堅定的傳來:「我願意。」

    他站起身一把將她抱進懷裡,他抱著她在原地轉圈,她的頭髮飛揚了起來,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藍天白雲在她的頭上打轉,她感覺自己在這一刻飛了起來。

    「杯杯,我愛你。」

    「具具,我也愛你,一輩子都愛著你。」

    剩下的日子,秋沫除了去量了一下尺寸訂做婚紗,其餘的事情,冷肖都不准她插手。

    秋沫撫著那把武士刀,這是他從冰島上帶回來的,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帶著這把刀,所以哪怕他失憶了,但是依然對這把刀還有印象。

    她給小天發了條短信告訴她這個好消息,雖然她知道小天自走後電話就一直是關機狀態,她似乎不想任何人打擾到她,她想尋著平之曾經走過的道路再走一遍,秋沫知道,這場旅程結束後,小天才是真正的長大了。

    阿秀和劉媽以及冷宅上下的傭人都在為婚禮忙碌著,冷寧宇也在一邊抄賓客的禮單,連李響和娜娜都來幫忙,所有的人似乎都忙得不可開交,獨有她一個人閒得慌,當然還有勺子和卡特,它們幫不上任何忙。

    「小姐,你有客人到了。」劉媽樂顛顛的走進來說。

    「客人?」秋沫微一皺眉,她認識的人不多,而能想到的似乎都不可能趕過來,她懷著疑惑迎出去,在看到來人時頓時高興的喊出聲:「朵朵。」

    唐朵朵像是小皮球一樣的奔過來,一把抱住她歡喜的說:「沫沫,我可想死你了。」

    秋沫完全想不到唐朵朵會出現在這裡,看她大包小卷的,像是要長住似的,而在她的身後,隨她一起進來的還有聞尚。

    聞尚恭敬的說道:「少奶奶,冷少特意派我去將唐小姐接了過來,他說表小姐不在,你一個人寂寞,所以讓唐小姐來陪你。」

    秋沫心下一陣感動,冷肖體貼她是孤兒,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所以他才把唐朵朵接來,他的這份用心良苦,她自然是十分受用。

    兩個好朋友闊別這麼久,自然有許多話要講,高高興興的就奔二樓去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冷肖還沒回來,他今天去看婚禮的教堂,可能是有什麼地方讓他不滿意,所以就耽擱了。

    秋沫和唐朵朵吃了飯,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眼皮就不停的跳,她心裡恍惚覺得不安,拿起電話剛要打給冷肖,阿秀在外面說:「少奶奶,夫人來看你了。」

    她只得將電話放下,讓朵朵自己去玩,她去陪聶榮華。

    而冷肖和聞尚正在本市最大的教堂裡跟教堂的負責人說話,聞尚不時向他交待一些東西,那人便用本子一一記錄下來。

    不一會,炎天洛也來了,他是冷肖的伴郎,這幾日天天跑到美容院裡保養,那精氣神就別提有多養眼了,簡直比他自己結婚還要興奮。

    三人在教堂裡邊走邊研究,冷肖抬頭看著穹頂,皺眉說:「這個圖案換一下,沫沫不喜歡太張揚的東西。」

    聞尚趕緊記了下來。

    又走了兩步,炎天洛在後面打趣道:「要不要把新郎也換一下,秋沫好像更喜歡我這款的。」

    冷肖斜睥了他一眼,哼了聲:「有人敢嫁給你,不是瞎子也是精神病。」

    「喂,你這個死毒舌……」炎天洛氣得跳腳,指著冷肖的鼻子說:「小心我搶你的老婆。」

    他這一指,冷肖的鼻子忽然就開始出血。

    他瞪大眼睛,很無辜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難道我懷有絕世神功?」

    他的話未說完,冷肖忽然彎下腰,手摀住嘴,緊接著吐出一大口血來,那血順著他的指縫不斷的往下流,一會的功夫就淌了一地。

    炎天洛和聞尚都大驚失色。

    「冷肖,你別嚇我啊。」

    「冷少,冷少。」

    冷肖只覺得眼前一黑,剛才還清醒的神志忽然就陷入進一片黑暗,耳邊的呼喊聲也逐漸消失,他雙眼一閉,暈倒在地。

    秋沫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喝水,她的手一鬆,杯子叭的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沫沫,怎麼了?」唐朵朵在一邊跟勺子玩兒,看到她這個樣子立刻跑過來。

    秋沫什麼也沒說,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趿著拖鞋跑出門,炎天洛是來接她的,看著她上了車,立刻發動了車子。

    唐朵朵追出來,知道可能出事了,但是她追不上車子,只得在原地跺腳歎氣。

    卡特跟在後面,一直送到門口才停下來蹲在那裡,唐朵朵看著那條狗,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秋沫,她不會有什麼事吧?

    秋沫跟著炎天洛一路狂奔到醫院,急救室的燈還亮著,她站在門口,像是呆了一般。

    他白天明明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躺在搶救室裡,她像是做夢一樣,感覺一切都不太真實。

    心中慌得沒有了主意,直到炎天洛在後面安慰她說:「別擔心,冷肖會沒事的?」

    「他倒底是怎麼了?」秋沫含著淚望著炎天洛,她感覺,他一定有事瞞著她。

    炎天洛搖搖頭,「我也不清楚,忽然間鼻子就開始出血,然後就開始吐血。」

    秋沫忽然想到他前陣子的症狀,似乎和炎天洛描述的一樣,看來喬治和他都說了謊,他並不是因為喝酒而引起的胃出血,他是失血病犯了。

    想到喬治,喬治就匆匆趕到,他看到秋沫,點了點頭:「秋小姐。」

    「喬治,快去看看他,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秋沫著急的抓著他的衣襟乞求。

    「我會的,你放心。」

    喬治進入到搶救室,裡面的醫生已經慌成了一團。

    「冷少是稀有血型,但是我們醫院裡儲存的這種血型一輸入他的身體就會產生強烈的排斥反應,他剛才數次呼吸停止,我們已經不敢再試了。」一個醫生擔心的說道。

    喬治稍做了檢查,他此時基本已經能下定結論,因為長期使用秋沫的血,所以他的血液已經與她的血液相容,對外界的血都產生了排斥,這個實驗,子揚當初也曾經做過,還讓他驚奇不已,也就是說,他和秋沫只能用彼此的血,或者雙方父母的血。

    「冷少的情況非常嚴重,如果能找到相匹配的血型,唯一的辦法就是給他換血。」

    一個醫生建議。

    他說的喬治自然也懂,現在這個匹配的血型就在門外,這不是問題,但問題是,秋沫的身體已經受不了抽出這麼多血液了,除非找到她的親人為她輸血,可是她是孤兒,去哪找她的父母。

    喬治正躊躇難辦,病床上的冷肖再一次陷入病危狀態,幾個醫生連忙對他進行搶救。

    喬治推門走出去,正撞上秋沫擔心的目光。

    「喬治醫生,冷肖怎麼樣了?」

    喬治勉強抽了抽嘴角,他不知道他倒底該不該這樣做,可是如果他不這樣做,冷肖會死,秋沫也許會怪他一輩子。

    思索了半天,他終於開口說:「冷少現在需要你的血液……」

    秋沫毫不猶豫的說道:「那我們快去抽血。」

    他的表情痛苦糾結,看著她說:「這次需要你的一半血液……」

    沒等他說完,炎天洛就抓住他的衣襟怒道:「你瘋了嗎?人抽出去一半血還能活嗎?」

    喬治低頭不語,他當然知道,現在的情況是,救冷肖就要犧牲秋沫。

    「你再想想別的辦法啊,你不是很厲害的醫生嗎?」炎天洛大吼叫著晃著喬治。

    「炎少,別難為他了,我想喬治醫生已經盡力了。」秋沫平靜的聲音忽然淡淡的響了起來,然後抬起如水的雙眸,堅定的說道:「抽我的血吧。」

    「秋沫,你瘋了,冷肖知道,一定不會同意的。」

    秋沫輕笑了一下,眼角已有淚痕:「就是要趁他不知道啊。」她掩了一下臉,「我進去看他一眼,行嗎?」

    炎天洛痛苦的一咬牙,漸漸鬆開抓著她的手,向後退去。

    而喬治則進入病房,此時的冷肖剛渡過一個危險期,那些醫生也將目光停留在隨著喬治一起進來的女孩身上。

    「你們大家先出去,不需要很長時間。」

    喬治開口說道。

    當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喬治意味深長的看了那纖弱的背影一眼,原來……她就是為他而生的。

    秋沫在冷肖的床前緩緩蹲了下去,他的臉色蒼白,被病痛折磨的幾乎變了形,就在幾天前,他還笑著將她摟在懷裡對他說:「沫沫,你以後就是我的妻子了,我要給你這世上所有女人都仰望的寵愛。」可是一轉眼,他就躺在這裡,對外面的世界不聞不問。

    她執起他冰冷的手,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冷肖,我知道,這樣做,你一定不同意,但是,我希望我們兩個人都活下來,可是如果只能活一個,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血濃於水,以後你的身體裡就流著我的血液了,你要牢牢的記住我,不要忘記我。

    我會在遙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你,守護著你,在每一個清晨陪你一起等待日出,在每個傍晚,陪你一起看日落。

    不要難過,不要沮喪,你要記住,我沒有離開,我就在你的身體裡,時時想著你,愛著你。

    冷肖,我愛你,愛到可以為你放棄一切,甚至是生命,就像你愛著我一樣,所以,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哪怕生命中沒有了我。

    秋沫低下頭吻著他發白的唇,眼淚斷了線般的落在他的臉上,他的眉頭似乎皺了皺,眼角滑過一滴晶瑩的淚珠,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她的。

    她一遍又一遍的吻他,從來沒有這般不捨,她知道,走出這個房間,他們將天人永隔。

    她多想再陪他說一會話,哪怕是一分鐘也好,可是他的身體支持不住了,他需要馬上動手術。

    她將手上的戒指摘下來放在他的枕邊,笑著說:「具具,你要記得,杯杯愛你。」

    夕陽落下去,染紅了離人的眼淚,她躺在潔白的床單上對趕過來的子揚說:「子揚,可不可以讓我再活一陣子,我想去一個地方。」

    子揚遵守了她的承諾,在她的身體裡注射了大劑量的特殊藥物以及血液,讓她在抽出了將近一半的血液之後還能奇跡般的保持著清醒。

    然後他帶著她來到了那個她熟悉的地方。

    大片的罌粟開得漫山遍野,映得天邊一片火紅。

    子揚推著輪椅和她一起停在山坡上。

    她的身上裹著薄毯,虛弱的眼神望著前方,就像是回到了曾經。

    他的輪廓出現在遠方的雲層裡,目光中有著不可抑制的灼熱與癡狂。

    他的嘴角帶著笑,向著她伸出手:「沫沫。」

    她微笑的抬起手想撫摸他們嘴角,手卻在擎起的時候忽然就垂落了下去。

    風吹過山坡,耳邊是翻滾的沙沙聲,子揚的眼中溢出一滴淚來,濕染了腳下的泥土,開出一片繽紛而蒼涼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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