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撕裂的傷口 文 / 八咫道
撕裂的傷口(2121字)
隔著數重屏障,她於欄杆後面偷偷的望著他,明明這樣近,可卻感覺那樣遠,他依然鶴立雞群,風姿卓然,彷彿是傲視世間的蒼鷹般,遮住了他面前的大片光芒,深遂狂佞,光華逼人。
可是此時他突然失神落魄的樣子落在秋沫的眼裡,卻讓她的心緊緊的抽搐在一起,她摀住自己的胸口,生怕那顆心會跳了出來,眼前的綠色漸漸的罩上水霧,她抹了一把眼睛,快步走向衛生間。
身邊依然人來人往,如果被人看見她這個樣子,一定會起疑心的。
洗手間裡剛走出來一位打扮妖艷的女人,秋沫急忙側身給她讓路,那女人看也不看她,逕直揚長而去。
看她走遠,秋沫才走進衛生間,然後關上大門。
迎面的洗手台上懸著巨大的鏡子,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眼圈微紅,眉頭緊皺,真的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後將手伸到水龍頭下,嘩嘩的水聲傳來,暫時打亂了她的思緒,她感覺著那絲絲涼意,心慢慢的安靜下來。
她承認,自己是吃醋了,看到他身邊有別的女人的時候,她的心裡像打翻了一個醋瓶子,到處都酸溜溜的,可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他是真的心死了,所以明明見到了她,卻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追來,愛情像把雙刃劍,傷人的同時亦傷已。
秋沫低下頭,眼睛隨著水池裡的水而漾動,直到後面傳來吱嘎一聲響,她還沒來得及回頭,身體就被人抱住。
她先是驚慌,然後便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這樣熟悉的氣息,這樣溫暖的懷抱,讓她突然間恍惚回到了那個租住的小屋,洗完澡後,他總是喜歡從後面突然抱住她,然後咬著她的耳逗她說:「大灰狼要吃掉小白兔了。」
她便會用勺子來擋駕,害得勺子每次都被他極為粗魯的扔到客廳的沙發上。
她下垂的視線正落在他抱著自己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長,指甲圓潤,色澤健康,他手中的感情線明朗深長,算命的說他大吉大利、百事順遂。
她很想覆上這雙曾為她遮風擋雨的手。
他曾無數次救她於危難之中,一直是她的守護神。
他緊緊的摟著她,一刻也捨不得鬆開,他貪戀的將頭抵在她的脖頸間汲取著久違的冷香。
他以為自己會絕情的轉身,彼此陌路,可是走出去之後才發現,無論她做什麼,他都無法去怨恨她,更別說忘記她,因為在他的心底,他一直堅信著,她是像自己愛她一樣的愛著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有原因的,雖然他不肯說,但他就是不想動搖這個念頭。
「冷肖,放手。」秋沫忍住心裡那種抽痛的感覺,厲聲說。
「不,我不放手。」他倔強的說道,手上的力道更緊了幾分。
她知道不能跟他對著幹,他執拗起來的時候就像個三歲小孩,你不讓他做什麼他偏偏做什麼。
「冷肖,我們已經結束了,你明不明白?」她的手終於還是忍不住覆上他的手,做出想拿開它的姿態,其實不過是她想觸摸它,來證明這一切不是幻覺。
「你還沒有跟我離婚,沒離婚就沒結束。」他心裡其實也是清楚的,她當年的假死在法律上已經宣佈了他們夫妻關係的斷裂,她已經不是他的妻子了,可是他就是不願意去承認,他說她是他的老婆,她就是。
「冷肖……」秋沫的手不捨得的從他的手上拿開,感覺那溫度一點點的消失在指尖。
「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沫沫,我一直相信你,相信你不會背叛我,為什麼你不肯說出來,要這樣折磨我,我希望我們可以彼此坦誠,共同承擔。痛苦,我陪你扛著,快樂,我同你分享,真正相愛的人,不應該是這樣嗎?」
他貼著她的玉頸,急促的呼吸噴薄在她如雪的皮膚上,她能聽出他語氣中的心酸和無奈。
他願意與自己分擔痛苦,可是自己卻不忍看他辛苦創建的事業毀於一旦,更不願意他再受到葉痕的威脅,終日行走在刀尖之上。
他現在也許會痛苦,但是時間卻是治癒的最好良藥,終有一日,他會忘記她,然後開始全新的生活,比起以後的種種不安與折磨,她認為這是最明智的選擇。
「冷肖,你還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明白,我愛葉痕,從小就愛了,你只是後來插足進來的第三者,我對你所做的一切或許有愛,但更多的是為了報恩,現在葉痕回來了,你還奢望什麼?」
她狠下心來說出的話果然對他起到了致命打擊的效果,那一直圈在腰間的手終於緩緩鬆開了,他的心跳離開了自己的身體,秋沫感覺到一顆心也空了。
她轉過身面對著他,然後緩緩拉開衣領,露出脖子上那一圈圈醍目的吻痕,目帶嘲諷的說:「我已經是葉痕的人了,所以,請你不要再糾纏不清。」
那些吻痕雖然已經變紫變淡,卻絲毫無法掩蓋他們曾經是多麼的激烈過。
一枚枚,像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刺進他的眼睛,他的腦袋像是炸開了一般,無法抑制的浮現出他們抵死癡纏的畫面。
他一直自認有強大的毅力,可是這一刻,他幾乎是發瘋一樣的朝她低吼:「秋沫,你用得著這麼殘忍嗎?」
之前的傷口還沒有癒合,又被生生的撕裂了一層,可以看見粉色的肉,白色的骨頭,慘不忍睹。
她只是看著他,臉上故做鎮定,心中卻痛不欲生。
她看到他眼中的怒意像火一樣的蔓延出來,他走近她,將她逼近在洗手台上,她的腰貼上了冰涼的大理石,他緊握的拳頭忽然向她揮來,一陣拳手飛揚,她條件反射般的閉上眼睛,卻聽見身後的鏡子嘩啦一聲碎成數片,一片一片割裂在心上。
他的手被劃破,血腥氣在小小的空間是擴散。
門外傳來敲門聲,這裡可是女廁所。
「冷肖,你的手。」他的血不好止,看到他流血了,她想也不想的要握住他的手,他卻用力揮開,沉聲道:「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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