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0.楔子 文 / 路。律夜

    「莫嵐軒！我會恨你的！」

    冷然如灰的水泥地上，一個穿著淡綠色雪紡裙的小女孩正在奔跑著，焦急的神情像是在追逐著什麼，好看的黑瞳上氤氳了一層淡薄的水霧，眼角還殘留著淚漬，矮小的她，正追著一輛黑色的奔馳。

    奔馳疾馳的速度越來越快，而她，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好像從剛剛開始，就追著這輛俊冷的奔馳跑了很久。

    倏地，前方一塊無情的石頭阻礙了她的去路。

    她摔倒了。

    姣好的精緻小臉仍是倔強不屈的表情，咖啡色的秀髮趴落在地上，黑瞳裡的霧氣越積越多，像是承受不住重力一般，垂直墜落……

    在淚眼裡，她看到那輛黑色的奔馳離她、越來越遠……

    時光如水，事情要追溯到兩年前。

    她是一個天真可愛、不因世事的小女孩。她從小就生活在無憂無慮的富豪家庭中。

    母親是一個嫻熟、溫爾的女人，她很愛她的媽媽。

    父親雖然呆在家中的時間很少，但是，只要他一有空，就會陪她一起看灰姑娘的故事。

    而哥哥，最愛最寵她的哥哥，從小就立誓要保護他唯一最疼愛的妹妹。

    只是這些，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悄然轉變了，或許是命運已經解鎖了。

    那一年、那一天，是雨夜。

    「嗚嗚……媽媽，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小小的莫微涼緊抱著她母親的大腿，左側的臉龐緊緊的貼在、此時正奮力推開她的女人的大腿上，臉上哭的梨花帶雨的。

    「莫微涼！你放手！你沒有爸爸了！沒有了！你爸爸被那個狐狸精勾引走了！他走了！」

    當時的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溫柔、愛她寵她的媽媽在一夜之間會發生那麼大的變化、變得如此的瘋狂。

    「嗚嗚……我要爸爸、我要爸爸！」白皙的鵝蛋小臉因為哭泣而變得有些扭曲，五官全部皺在一起。

    「你要爸爸……你要爸爸！我還要老公呢！別叫啦！煩死了！我現在就去給你找爸爸！」女人的臉上很是憤懣和不滿，大力的推開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女孩，任由她重心不穩跌坐在灰冷的地面上。

    嬌弱的她，跌坐在地上，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繼續啜泣著。

    雖然她很小，但是她看的懂，媽媽現在看她的眼神裡是滿滿的厭惡，而且，媽媽的眼神像是想要毀滅一切一樣。

    她害怕這樣的媽媽！

    她想念以前將把她摟在懷裡悉心呵護的媽媽，她記得媽媽的手好暖好軟，身上還有著像花一樣淡的香味，莫微涼的心裡很不安，她覺得，媽媽這麼一走，就永遠不會回來了。

    她不顧臀部上傳來的疼痛，愣是站起身，朝媽媽消失的方向跑去。

    那一天，是五月二十號。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像是在洗刷這塵世的污濁一般，外面的世界是無言的灰暗。

    當她追出去的時候，只看見母親被一輛兇猛的車撞倒，倒在血泊當中，雨水彙集著血水，沖淡了鮮艷的紅色。

    莫微涼僵在原地，她感覺自己到自己的心臟的溫度一點一滴地流逝，自己生命中的光芒被抽離乾淨，只剩下漆黑一片。

    一切都如同死一般寂靜……

    從車上走下來的男人，歲月在他的俊臉上沒有刻畫過多的痕跡，依舊是那張莫微涼曾經最愛的臉。

    男人悲痛的抱著倒在血泊當中的女人，一遍一遍重複她的名字：「小晴、小晴……」

    直到後來，莫微涼在母親留下的一封遺書當中知道，原來那場車禍的製造者是她，她早就算好了莫微涼的父親會在那個鐘點經過那裡。

    媽媽說，爸爸不再愛她了，那麼，她會選擇以這種讓他自責一世的方式來記住她。

    「涼兒，乖，哥哥以後會保護涼兒的！」當時的莫嵐軒信誓旦旦的對傷心欲絕的莫微涼許下諾言。

    「真的嗎？哥哥不會像媽媽一樣離開涼兒嗎？」莫微涼已經沒有親人了，她只剩下哥哥一個人了，如果哥哥再離開她，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生存下去了。

    「真的，如果涼兒不相信的話，我們打勾勾好不好？」莫嵐軒落滿光輝的眼讓莫微涼相信了他的話。

    卻不料，是命運弄人。

    兩年後的一個下午，哥哥莫嵐軒和媽媽一樣，為了自己的愛人，又要拋下她離去了。

    什麼諾言、什麼承諾，都抵不過命運的前進，在命運的面前，都那麼的不堪一擊。

    被石頭絆倒的她，恍惚之間，又聽到了媽媽那淒零唯美的歌聲——

    會被海水淹死的魚…

    一步一步接近窒息…

    可是誰讓我這一世只是只魚…

    既然注定掙脫不去…

    也再沒有多餘力氣…

    那就讓我閉上眼…

    死在你懷裡…

    媽媽、哥哥，涼兒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們一個一個都要為了愛情而拋棄我……

    那一天，是五月二十號。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片白茫茫的光亮中，一個小男孩的身影越來越近，佔據了她朦朧的視線……

    她對他伸出手，悲傷又喜悅地低聲呼喊著：「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涼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