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4蠻牛病倒 文 / 兜兜麼
溫妍回房,一面哭一面責怪尤美賢,「都是你,叫我去主動送上門,好廉價,人家連看都不看一眼,面子都丟光…………」
尤美賢志在必得,信心滿滿,坐在床沿安慰她,「傻女,你明不明白男人多虛偽,阿玉還在房裡,他礙著面子也要裝一裝,不過,哪有男人不偷腥,石斑魚天天吃也要膩死,等嘗過又嫩又多汁液的咕嚕肉…………他還裝得下去?必定是一刻也不能停。」
「阿媽,你講話好露骨——」溫妍面薄,聽不下去。
尤美賢伸過頭來看她,「你不要跟我講你沒動心,一聽到門響誰第一個奔出去,不要以為阿媽不知道。」
「但他是細妹男朋友…………」
「你都說是男朋友,再說他已結婚,阿玉跟他也不過你情我願好合好散而已。6顯古惑仔混出頭,玩女人當然什麼花樣都來,姊妹花,他講出去面上有光。」
溫妍撇嘴,「你又知道,萬一他真的專情……。」
「永遠不要將『專情』兩個字冠在男人頭頂,他們只在不得已時專情。」尤美賢食木瓜,要與溫妍在胸脯尺圍上再拚一拚,「一發達立刻變臉,第一件事踢掉黃臉婆,去找年輕美貌子*宮釋放人生。阿媽我呢,前半生居然傻到去同男人談感情,活該賠光光。」居然懂得改過自新,千年一遇,實屬難得。
溫妍近來節食,到現在已經餓得無力,躺倒在床上懶懶說:「那阿玉怎麼辦?」
煙灰缸裡堆滿瓜皮,尤美賢去洗手,留多三個字,「誰管她。」
既然好處都輪不到她來享,壞處也不必她幫手,何必多事?
第二日6顯忙著清點財物計算損失,過後又被請去警察局喝咖啡,徹夜不歸,焦頭爛額,便也沒時間去趕尤美賢母女。
等到他歷劫歸來,溫玉已換上粗線毛衣與高腰牛仔褲,穿一雙三葉草運動鞋,肩頭跨一隻黑色運動包,載著沉甸甸球拍與運動裝。紅色蝴蝶結將馬尾綁得高高,她與段家豪蔡靜怡打過網球回來,小碎步向前,一身輕鬆。
戚美珍送他回來,就在車裡,被車窗外一面哼歌一面倒走跳步的青春灼傷眼。
林蔭小道,涼風吹過,梧桐樹葉層層疊疊遮住光,換綠意繚繞,晚秋中一片蓬勃生機。上天入地,唯有她的毛衣似火一般紅,點亮這條無人經過的小道,或是說點亮這個枯燥無味的世界。
路過一隻孤零零生長在路邊的薔薇花她也要停下來,低著頭不知在研究薔薇花瓣還是四季時令,顯而易見的少女行徑。
封閉的車廂,戚美珍卻覺得冷,下意識地想要將自己環抱,車載收音機裡在放梅艷芳一首老歌,記不得歌名,只能聽她沙啞低沉的聲線唱,「聚集在路角,人在靜靜說你不好,左手戴手套的你冷冷一笑步到,極度傲慢,但又極具味道,多少顆心給你俘虜拋棄俘虜拋棄,眾稱你做badboy。但命運令你隨夜幕遇著這妖女,今晚的你當心你心窩給我弄碎…………」
戚美珍轉過頭面對6顯,目光落在他未來得及修理的青色鬍渣上,忍不住扯動嘴角,冷哼,「以為你們情比金堅,難捨難分,未想到你三五天不出現,她照樣輕輕鬆鬆無事擔心。」是,只有她,前前後後為他忙碌,心疼他,難捨他。從前未結婚時只當是飲食男女,你情我願,女人有了太太這一封號立刻大變樣,不但細心周到滿滿溫情,更貪心奢望,慾壑難填。
6顯不在意地笑一笑,稍稍弓起背,壓低身體,越過戚美珍肩頭,隔著車窗,去看山道上蹦蹦跳跳開心至極的溫玉,細碎的陽光中,長長馬尾顛簸擺盪,抒寫她的雀躍心情。
「美珍,我同差佬惡鬥,與對手拚命,賺得十億二十億,也不過是想和上帝交換,換她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到老。」看著看著便發笑,眼睛不肯離開她一分一秒,「我是人渣,上帝同佛祖都沒時間管我死活,我這種人沒有好下場。」敲一敲車窗玻璃,悶聲咚咚響,「但我貪心,想多陪她十年二十年,你懂不懂?」
「我?我懂什麼?你們情情愛愛你儂我儂,我只不過場外人,買不起票的觀眾,還有誰比我更淒涼?」她看他,眉似刀鋒,眼如星辰,邋遢狼狽時分卻未消減他對女人的深切誘惑。他一生要惹多少蝴蝶撲粉,恐怕要到六十歲白髮蒼蒼才歇腳。
6顯看著她,目光沉沉,「換我是你,一定現在收手,至少還有情義在。」
戚美珍眼神閃躲,不願多提,「怎麼?威脅實戰不管用,要改走溫情路線?」
「本港不過一千平方公里,鵬翔不可能藏一輩子。」
「那你就找他一輩子。」
抬手,虛指她,6顯大笑,「美珍,放心,我給你買一塊好地。」
「我不出手,不過是因為我愛你比你愛我多。」
「別急,你等一輩子,看能不能等到鵬翔肯信你。我還要回家沖涼換衣上床睡覺,不多陪。」拍一拍駕駛座後背,「德忠,送阿嫂回去。」
戚美珍咬牙,「你不要太得意。」
「上帝也無法阻止我得意。」
車門被關上時,收音機裡梅艷芳正唱到最後一句,「妖女即將收復badboy——」無不諷刺。
此時溫玉已走到門口,他從背後攬她腰,沒碰到人,迎面撞過來的是裝球拍的運動包,照他頭徑直拍過來,防狼招乾淨利落。好在他靈敏,抬手格擋,抓住包提在左手。
「你要謀殺親夫?將我打成腦震盪誰陪你睡覺?」
「誰知道是你,我以為是雨夜屠夫,保命要緊。」溫玉抬頭,望見他眼底通紅,鬍渣突顯,襯衫與外套仍是五天前出門那一件,只不過金嫂熨燙得一絲不苟的白襯衫此刻已是折痕滿佈,似乎被脫下來揉成一團又在囫圇套在身上,風塵僕僕回來。
忍不住問,「事情鬧得很大嗎,看樣子你像是五天五夜沒有睡。」
「有你關心,丟一億算什麼。」6顯笑著孽她臉,細嫩爽滑的皮,粉白鮮活,雙皮奶一樣饞人,「只是我肚餓——」
「叫廚房做……你瘋了!神經病…………」話未完,他已彎下腰在她面頰處咬一口,留紅紅印記,是口水同牙齒印。
換平常,她一定要抓過重物與他搏鬥,但他靠近時灼熱異常的溫度警醒她,踮起腳尖,抬高手,才將掌心貼住他額頭,「不能彎一彎膝蓋遷就女士?」
「你不能長高十公分附帶四十二寸索腿?」
溫玉面色凝重,從他手裡奪過運動包,「你簡直是一塊燒燃的炭,不必等我出手,再過二十四小時,你自然而然燒成白癡。」
「能令溫小姐開心,我變白癡也無所謂。」
從鐵門到臥室,一番口舌爭論,他是一顆頑石,無論如何不去醫院,多幼稚,年近三十、一百八十六公分大男人,害怕戴眼鏡的白袍醫生,簡直天方夜譚。
等到6顯洗過澡,照一貫風格不穿衣從浴室走出來,已是跌跌撞撞頭重腳輕,好不容易看準方向撲倒在床上,便即刻一動不動躺屍,將一張被壓得死緊,倒是露出一整個光滑緊實的後背以及結實挺翹的後臀。
溫玉推一推他,皮膚溫度高得驚人,她只怕他高燒致死,「轉過身,量體溫。」
他不理她,繼續睡。抬腳踹他也一動不動,死人一樣。溫玉只好說:「你這樣,渾身上下只留出一個地方讓我插體溫計,聽說肛*門測體溫最準,你要不要試試看?」
話音剛落,死屍立刻翻身,又指示一隻聳拉無力的軟肉在她眼前招搖。她眼皮也不抬一下,像個惡婆婆,「蓋好被,不然剪斷它。」
6顯照做,迷迷糊糊說:「阿玉,我頭好痛。」
高溫使他頭痛欲裂,體內冷,皮膚熱,病毒折磨比持刀械鬥更可怕。
她將體溫計插*入他口腔中,再試一試他額頭,依然滾燙,「你到底去做什麼?北美公牛一樣走出門,過不多久病雞一樣拖回來,我從不知道無所不能的6生也會生病,病得四肢無力奄奄一息。」
「跟鄧sir談心。」
「談心?談心還是殺人。」
「談不好,鄧sir嫌我話少,就罰我吹風扇,吹足四十八小時。」輪胎大的電風扇,三台一起開,對住個正常人類,他能頂到家門口實屬不易。
「關師爺光拿錢不做事。」
「鄧做事滴水不漏,警察局是差佬地盤,關師爺能幹什麼。」
溫玉在冷水裡擰了毛巾來攤在他頭上,他即刻抓住她手背貼在面頰,冷冰冰好舒服。
她低聲嘀咕,「法律有遺漏。」差不多時間,拿出他口中體溫計,一百零四,絕對高熱。
「法律沒遺漏,我們怎麼混。」他已然昏昏沉沉要睡,只是頭脹得要爆炸,拉住她不鬆手,「我頭好痛——」
「醫藥箱裡應該有退燒藥,盤尼西林不可以隨便吃…………」
翻箱倒櫃總有收穫,端一杯溫水給他,「先喝水。」
他嘴唇發白、乾裂,附一層白色舊皮,虛弱得可憐。
「吃一粒藥好好睡一覺,四小時後再不退燒,我叫王叔開車送你去醫院。」
6顯吃完藥仍嘴硬,斷然拒絕,「我不去,男人發燒進醫院,丟臉到家。」
溫玉根本懶得理他,一轉身他又在叫,「阿玉,我頭好痛——」
「知道你頭痛——。」
他耍賴,「你來摸摸我。」
裹著被子的裸*男對著她傻傻笑,溫玉被母性催使,無奈歎氣,「你可真煩。」
他抓住她沁涼如玉的手,「你摸我頭。」
哭笑不得,她看他只差喊她一聲阿媽,「你是不是已經被燒成白癡?」
他纏著她的手,滿足喟歎,「阿玉,你真好,什麼都好…………」
半睡半醒時補充,「不穿衣時最好。」
退燒藥效用並不大,隔四小時來測他體溫,只不過降到一百零二,效果微乎其微。永不生病的鐵人6顯臉紅紅打輕鼾睡得沉沉,溫玉便去樓下查家庭醫生聯繫電話。
說完具體情況,談好大概酬勞,約定晚上九點半登門看診。再等她上樓,推開門,床上卻不止6顯一個人。
溫妍身上穿的是尤美賢精挑細選性*感睡衣,玫紅色真絲吊帶,再披一件同色系薄紗,露出纖長的腿與豐滿乳*房。正掀開被,跪坐在他身下,一張**鮮紅的唇刺痛雙目,她慢慢、徐徐、撩撥起男人最深切本能…………
溫玉氣悶,阿姊高過她不少,恰好有四十二寸索腿緊實光亮。
抬手敲一敲門,她靠著門說:「打擾一下,你能否等他退燒再實行強*奸?不然我怕一會不是ca11白車救命,而是要撥999報警收屍。」
而6顯呢,死人一樣橫在床上,只時不時冒出一句話,「阿玉,我頭好痛——」
痛你個死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