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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8第一百零七章 舊人悉歸,變故驟生 文 / 惟象

    登基之後,瀚海經過一場戰亂,可說是百廢待興。麒瑄日日忙於國事,雖有因為擔心回去太晚打擾寒月休息,但為了政事方便,也一連幾日宿於御書房,算起來,與寒月竟是多日未見了。

    這天,已是夜深,麒瑄仍在御書房看著大臣的奏章,之前是江南瘟疫,現在又西北大旱,簡直要焦頭爛額。卻正在此時,寒月忽然進來了。

    麒瑄一見寒月,頓時眉眼帶笑,只覺得幾日的疲憊,都減輕不少。但寒月此時,卻眉頭緊鎖。

    麒瑄覺出不對,開口問道,「寒兒,怎麼了?」

    寒月抿抿下唇,開口道,「懷瑾,鶯姐姐,出事了。」

    麒瑄一斂眉,明白寒月口中的鶯姐姐便是裴惜鶯。當日麒瑄帶兵進入皇宮,裴惜鶯也在宮中,之後偽帝秋麒琰身亡,裴惜鶯被廢去皇后之位。但麒瑄念著舊情,又想到裴府已亡她也全無去處,便將裴惜鶯留在宮中,只是裴惜鶯早先小產,身子又弱,一直纏綿病榻,這事麒瑄是知道的,可是如今聽寒月一說,心中也一沉,怕是裴惜鶯果真不好了。一急之下,站起身忙開口問,「鶯姐姐怎麼了?」

    寒月搖搖頭,輕歎一句,「前幾日鶯姐姐受了風寒,御醫看過,說無大礙,又見你政事纏身,我便沒有與你提起。可不曾想,今日御醫再去看時,竟說鶯姐姐病情惡化,怕是回天乏力了。」頓了一頓,又說,「我剛從鶯姐姐那裡回來,她如今昏迷不醒,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只說,怕是過不了今晚了。」

    麒瑄心中焦急,忙扯過寒月,「我同你一起去看她!」

    見到裴惜鶯,果然已是昏迷不醒。一群太醫見皇帝親臨,都戰戰兢兢的立在一邊。

    麒瑄厲聲對一人開口,「李太醫,你身為太醫院之首,朕問你,裴氏這病,醫得醫不得?」

    那人忙跪倒,「皇上,裴氏身子羸弱,之前又傷了元氣,本是染了風寒,若換得常人,也不是什麼重疾,只是這病落在裴氏身上,怕是,怕是……」眼見皇帝面色不虞,這太醫實在不敢將「回天乏術」這個詞說出口。

    但話裡意思,麒瑄早聽明白,不由得冷笑,「堂堂大內御醫,竟連個小小的風寒也治不了?這般無用,朕留你們做什麼!」

    一群御醫聞言,皆大驚失色,跪倒一片,大呼饒命。

    麒瑄見他們這樣,不由得就要發作。

    這時,底下的一個年輕太醫,似乎終究年輕氣盛,忍不住爭辯,「寒疾侵入腑臟,早已傷了骨髓,又是舊病久拖,藥石自是難醫。」

    旁邊一眾太醫聽他一說,都嚇破了魂,忙按下那年輕太醫,只怕惹得皇帝發怒,一群人都要因這句意氣話陪葬。

    麒瑄卻聽出了這人的言外之意,扭頭看向那名太醫,冷冷問道,「藥石難醫,那其他的法子,便能醫治麼?」

    那名太醫見麒瑄這般,心中暗讚皇帝果真不是剛愎自用之人,當下便開口,一五一十說道,「我等身為醫者,治病救人乃是天理,但依附的也是藥石。現在看來,裴氏的病,傷及肺腑經脈,單靠藥石怕是收效甚微。微臣想,若是將裴氏的病,看做習武之人的內傷,以內力調息,再輔以藥石鞏固,說不定可有一線生機。」

    麒瑄聽後,略一沉思,看向寒月,見寒月微微一笑,心中已有默契。看向那年輕太醫,開口卻是一句問句,「你叫什麼名字?」那年輕太醫倒也算寵辱不驚,面對麒瑄突然一問,朗聲作答,「微臣沈思,字鶴延。」麒瑄點點頭,「沈鶴延,你說的確有幾分道理。以內力調理之事朕自會打算,但藥石之責,就交予你了。從今日起,你便負責裴氏的病,若有疏漏,朕定不會饒你。」

    沈思見麒瑄叫他的字,便知這位皇帝對他已是表示了親近和信任,當下心中一熱,卻依舊冷靜應道,「微臣領旨。」跪下拜道,「謝陛下。」

    麒瑄揮揮手,與寒月一同離去。

    路上眼見天色不早,寒月開口,「懷瑾,你已連著多日不曾好好休息,今日,就不要再去看那些奏章了吧。」

    麒瑄拉過寒月的手,輕笑道,「皇后娘娘說的對,反正有那麼一幫子大臣,若還得我事事親歷親為,倒是便宜了他們。今日,朕就同皇后娘娘好好親近親近,免得回頭皇后給朕一個冷落後宮之罪。」這等渾話,自是惹得寒月一陣白眼,心下卻是暖暖。

    待親熱一番後,寒月依偎在麒瑄懷中,用青絲有一搭沒一搭的撩撩麒瑄的鎖骨,惹得麒瑄輕按住她的手,嗔笑,「愛妃可是還沒有滿足麼?」

    寒月一瞪她,「好一個登徒子。」卻又軟□子,靠著麒瑄的胸膛,「懷瑾,鶯姐姐的內力調養之事,你自是不便,那便由我代勞吧。」

    麒瑄就知道這事寒月定會放在心上,摟緊身邊人,歎道,「就知道你愛操心。如今你是我的皇后,雖是後宮之主,可是這些事,也不好你親自去做。再說,我也捨不得你受累。」

    寒月心中一動,趁勢開口,「鶯姐姐是女子,還是由女子照顧方便些。我看姑姑的武功如今也已恢復,不如,就勞煩她如何?」

    寒月話已至此,麒瑄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要說治傷鍾離惜這個武藝高超的大夫無疑是最合適的,但寒月無非就是借個由頭,將秋蓉芷,更重要的,是將沐月夫人接回來。麒瑄無奈,她這位夫人,對這件事,可當真是一刻也沒有忘。只得無奈的笑笑,「全聽夫人安排。」兩人總算是將這件事定了下來。

    話到最後,麒瑄提起了裴惜鳶。裴惜鶯的病,身子受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心結難解所致。裴世勳一走了之,自小長大的姐妹也下落不明不知生死,裴惜鶯難免會心灰意冷。若是裴惜鳶在,也許,會好一些。只是,在佔領龍庭之後,麒瑄就派人去尋裴惜鳶,只可惜,全無消息。不知是裴惜鳶有意避開,還是散落在戰亂之中,終是不可尋。到此,麒瑄與寒月也只得歎一句,世事無常。

    而這兩人話中的主人,此時,卻恰巧,正在龍庭。

    那日裴惜鳶被吉商欺侮,正是那隊護院的主人救了她。而那隊護院的主人,卻是柳眠絮。

    此時,裴惜鳶正住在柳家新府的後院裡。

    經過那場戰亂,柳輔初被麒瑄以死囚換了出來,得以重新輔政,但柳府在之前裴世勳主政時,也受了不小的衝擊。柳輔初每每想起,都心有餘悸。重回龍庭之後,便悄悄置辦了許多房產,雖然瀚海在麒瑄的掌政之下,應不會再有什麼動盪,但狡兔三窟低調行事,總是百利無一害的。所以,柳眠絮便在一處新宅子裡住了下來,同樣的,應了裴惜鳶的要求,也將她偷偷安置在自己的後院中。

    兩人本就是曾經齊名的京城二才女,如今住在一起,一個曾家破,一個無家可歸,因才交流,倒十分惺惺相惜。曾經拚個你死我活的兩家後人,如今倒似乎相依為命起來。

    兩人先前雖都知道對方的名字,但卻從無交流。一方面是因為長輩之間的鬥爭,另一方面,也有恃才傲物,人相輕的意味在裡面。如今朝夕相處,卻發現無論品性和才學,竟是如此默契。

    柳眠絮溫柔包容,裴惜鳶主意極強,兩廂互補,對彼此都懷了知己的意味。就在這日晚上,柳眠絮新譜出一首曲子,便拉著裴惜鳶在後院對月欣賞起來。

    一曲畢,裴惜鳶早已沉醉其中。這首曲子不似柳眠絮平日裡的那些,多是纏綿婉轉,今日這一曲,竟有些磅礡之勢。開頭是徐徐的流水,芳草萋萋落英繽紛,鶯聲燕舞卻自然開闊。之後氣勢一轉,竟似到了那無邊的草原之上,已是齊腰的草原,風吹拂之下,有牛羊在遠處。忽然,天空一聲嘯,竟是那白尾鳶從晴空飛來。牛羊驚恐,但那白尾鳶竟似毫不在意一般,展翅直衝雲霄。之後,便是一陣展翅,消失在天際,只留風聲,了無蹤跡。最後,裴惜鳶已然難得的紅了眼眶。

    柳眠絮見此,雖已停曲,卻尤撫著琴弦,漸漸平靜。

    裴惜鳶開口,「絮兒,多謝了。」是的,柳眠絮的琴聲,只為告訴裴惜鳶,自由於曠野,不羈內心,便好。

    人生難得一知己。難得!

    但又過了幾日,宮中裴惜鶯重病的消息,還是被柳輔初帶給了柳眠絮。柳眠絮思考半晌,終究是告訴了裴惜鳶。

    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姐,如今孤身於那深宮,又生了重病,裴惜鳶稍一思量,便開口央柳眠絮,她要進宮。

    事到如今,柳眠絮經歷過祖父那一劫,又怎能不明白裴惜鳶的心情。但要進宮,卻不是那麼容易。柳眠絮知道,即便裴世勳已經兵敗逃走,但柳輔初對於裴家的反感和戒備也是難以除去,所以,決不能求助於他。同裴惜鳶商量一番,只得求助於裴惜鳶曾經名義上的丈夫,胡遠。柳眠絮對胡遠其實是有埋怨的。無論當初裴惜鳶和他成親是因為什麼,但胡遠之後的作為,終究是少了些擔當。但眼下,也只得求他了。而胡遠定然不會對麒瑄有所隱瞞,所以,裴惜鳶避無可避,還是讓麒瑄知道了下落。

    知道了裴惜鳶的下落,麒瑄只覺得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安心了不少。便將柳眠絮和裴惜鳶,請到了宮中。

    臨分別時,柳眠絮心中總是難安,怕裴惜鳶這一去,又難得自由。這麼多日的相處,裴惜鳶見柳眠絮抿著唇,便知道了她心中所想。擁抱了一下這人,裴惜鳶一笑,「我們這位新皇,不是那麼小氣之人。再說,我可記得的,你告訴我的自由。」

    柳眠絮便開懷笑了。這就是默契。只是離別之時,還是有絲絲愁緒,竟是那種叫做捨不得的心情。

    而裴惜鳶進宮不久,秋蓉芷和沐月夫人,也一起來了。

    但就在裴惜鶯漸漸好轉之際,安定已久的平遠都護,也就是原先的東漠南台,卻又生了巨大的變故!早已偃旗息鼓的西漠南台竟以迅雷之勢,橫殺了過來!同時,滄浪江水勢大漲,將瀚海的堤岸,衝出了一個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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