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9第三十八章 暗中部署,明裡賞罰 文 / 惟象
麒瑄的這一聲輕歎,隨風消散。飛豹看著麒瑄的眼神,似是一怔,微微錯開頭。
飛禪翻身下馬,對麒瑄微微抱拳,「爺,夫人在找您。」
聽到飛禪的話,麒瑄一愣,便點頭微微一笑。夫人,這個稱呼好。麒瑄明白,定是寒月這回的作為讓飛禪服氣了,看來這回,自己的這些手下是真正接受了寒月。
麒瑄奪過飛禪的馬,縱身而上,策馬揚鞭,頭也不回的大喊:「我這就回去!」便扔下扔下飛禪與飛豹兩人一騎留在原地,漸漸被激盪起的黃沙籠罩。
回到都塔城,麒瑄翻身下馬,扔下馬鞭,快步走向寒月在的屋子。
「寒兒!」麒瑄一進屋便大喊。
寒月正同慕容非煙在屋內坐著,看到麒瑄回來,看她神色又恢復往日的恣意,都微微一笑。
顧不得許多,麒瑄上前將寒月攬進懷裡,深情一擁。回頭看向慕容非煙,見她神色淡然的微笑,知她終究是放下了自己,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笑。
送開寒月,麒瑄對慕容非煙說,「非煙,你去把胡遠和鍾離惜找來,我有事要同你們說。」
寒月輕輕替麒瑄將額前垂下的碎發攏好,說:「懷瑾,看到你這樣,我便放心了。」
麒瑄在她額上輕印一吻,看著寒月微紅的耳垂,輕笑著說:「我總是這般幼稚,讓寒兒擔心了。」
寒月只輕笑不語。
等慕容非煙將胡遠二人找來,麒瑄正喝著茶,坐在椅子上。
「聽說你二人還帶著一個孩子回來,怎麼回事?」不等幾人開口行禮,麒瑄打斷他們問道。
胡遠便將如何與巧兒母女相遇,四人又如何結伴而行之事告訴了麒瑄。那日,胡遠等人逃過南甌士兵的排查,之後與飛駒分手,迅速北上,但到了與平遠都護府接壤的山林裡,還是遇到了南甌軍隊的埋伏。幾人奮力突圍的時候,巧兒深感幾日裡二人的相救之恩,替鍾離惜擋下一箭,卻不幸身亡。胡遠與鍾離惜帶著巧兒三個月大的女兒,一路拚殺,才終於到達都塔。
麒瑄聽後,看著鍾離惜少有的黯然傷懷之色,輕輕一歎:「唉,可惜了,巧兒也當真是一位烈女子。」又看了一眼寒月,瞧見她眼裡的了然和寵溺,麒瑄肅然道:「我想將巧兒的孩子認作女兒,不知可否?」
胡遠和鍾離惜訝然,隨後胡遠重重抱拳,「王爺大恩,胡遠銘記在心!」
鍾離惜也微笑著說:「小瑄與王妃果真仁義,我鍾離惜佩服。」又燦然一笑,「本來我是打算將那小女孩認作義女的,卻被你們搶先一步,小瑄瑄,你是不是該有所表示?」
麒瑄回她一個輕佻的笑容,「小女能得鍾離師姐青睞,在下自然倍感榮耀,還請鍾離師姐在小女的百天宴上不要吝嗇就好。」
鍾離惜聞言假裝傷心,「我就知道小瑄瑄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唉,我這回可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
幾人見鍾離惜如此說,都笑了起來。
等眾人笑過之後,麒瑄忽然嚴肅起來,起身關好房門,又命董清祥守好房門,回身對幾人說道:「今日我叫你們來,除了這一件事外,還有一事要說。」
幾人都神色肅然,麒瑄坐下之後,眉頭微蹙。「那日飛白是跟隨吳威從一道秘道進入院內的,之後我命人去那秘道中尋找,找到一處密室,但可惜其中的東西都被燒了個一乾二淨。」
看著幾人陷入沉思,麒瑄又說:「飛白,飛白臨終之前曾與我說了一句話,『蕭煌,朱襄,飛豹,蕭牆』。」
幾人聞言大驚。
慕容非煙沉思著說:「朱襄,朱襄氏,是上古神帝炎帝的名字。蕭牆,禍起蕭牆,莫非……」
「不錯。」麒瑄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炎帝,炎暗指『琰』,我猜,飛白的意思是,蕭煌,是太子秋麒琰的人。而飛豹,」麒瑄神色有些傷感,「飛豹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人,但聽飛白的意思,恐怕飛豹,也轉投他人了。」
「不會的!」慕容非煙神情淒然,她與飛禪、飛豹同是無蹤樓的人,幾人相識多年,現在原先的夥伴忽然變成居心難測之人,她實在是難以接受。
「是啊,爺」,胡遠也說,「飛豹跟隨您多年,多次出生入死,屬下從未發現他有不臣之心啊。而且,他還曾經救過我。」
麒瑄仔細聽著他們說,心下也一片混亂。
寒月低頭沉思了一會,開口:「若說蕭煌是太子的人,從他在懷瑾昏迷後的表現可窺出一二,可飛豹,卻不像。要說他也是太子的人,應該與蕭煌一道才對,可是他確實是在一心護著懷瑾。飛白臨終前的這句話,我就在懷瑾身邊也沒有聽清,說明他明白事關重大,才會只告訴懷瑾一個人,他定是知道了什麼才會這麼說。但飛豹……」
麒瑄點點頭。「飛豹確實不像太子的人。如果他是太子的人,依著我平日裡對他的信任,恐怕早就死了千次百次。可是,他到底是誰的人呢?」
幾人思量再三,也沒有頭緒。麒瑄最後開口:「不論他是誰的人,看來我無蹤樓都已經混入了別人的眼線。現在我能信任的人不多,只有你們幾人了。這次我們擊退了巴爾罕,並且將他的敢達也軍隊重創,我看戰事不宜再拖,這幾日我就打算支援鷹都,將剩下的敢達也軍隊一舉殲滅!」又看了看幾人,麒瑄神色變得動容,「飛白,飛白當初是我救下的,卻因為我的疏忽而死,從今往後,你們一定要倍加小心,我,我實在不願再看到有人,有人離我而去。」
胡遠、慕容非煙與鍾離惜聞言皆有些悲痛,點頭應下。麒瑄便讓他們退下了。
等到只剩下麒瑄和寒月,麒瑄將寒月擁在懷裡,下巴輕蹭她的青絲,說道:「寒兒,我好久沒有這般抱著你了。」
寒月輕撫上麒瑄胸口的傷,歎道:「光說別人了,懷瑾以後,也定不可再受傷了。你不知道,你受傷昏迷的那幾日,我,我簡直生不如死。若你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怕也活不下去了。」
麒瑄緊了緊手臂,「我明白。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這般擔驚受怕了。」
寒月點點頭。「對了,懷瑾。我覺得自從當初漠南台攻打金夏開始,就一片混亂,現在到了這一步,真不知以後還會再面對什麼。我總感覺似乎有大事發生,可又看不清楚。」
「是啊。」麒瑄接著寒月的話,說道:「我也有這樣的擔心。我總覺得這似乎是一場陰謀,父皇變了,裴世勳變了,飛豹也變了。真不知道這種陰謀詭譎的日子還要過多久,我當真心累了。」
寒月輕撫上她的臉頰,柔聲說道:「不管別人如何變,我都會陪著你。」
麒瑄輕握住她的手,閉上眼。不想氣氛這麼艱澀,又睜開眼,輕笑著說:「我們現在有了女兒,你說,給她起個什麼名字好?」看著寒月眼裡的笑意,又道:「我覺得吧,叫她念月如何?」
寒月不覺臉上一紅,喃喃道:「樂瑾也不錯吧。」
麒瑄向來臉皮厚些,心裡雖樂壞了,還是假裝正經的說道:「王妃大人果然是本王的賢內助,就這麼定了,大女兒叫念月,等再有了女兒,我們就叫她樂瑾!」
寒月微紅著臉藏進麒瑄懷裡,悄聲道:「都聽你的。」
幾日之後,麒瑄在都塔城內檢閱軍隊。瀚海大軍經此一戰,陣亡七千餘人,傷一萬餘人,經過救治,戰鬥兵力尚存九萬五千人。
麒瑄站在高台上,一身重甲,神情肅然。
「此次大戰,以寡敵眾,全賴各位將士奮勇殺敵,重創敢達也和原漠南台部落士兵,我秋麒瑄在此謝過各位!」
地下將士皆單膝跪地,齊呼「大帥英明,我等不敢居功!」
待眾人起身後,麒瑄厲聲說道:「我瀚海大軍向來賞罰分明,此次我瀚海折損將士近萬,是我秋麒瑄之過!」說罷揮劍斬斷自己右袍,捧起斷袖,麒瑄雙膝跪下,向天恭敬叩首。
底下眾將士一片嘩然。
麒瑄站起後,厲聲喝道:「此次戰役中,嘲風營都統馬飛武臨陣叛變,已被誅殺。嘲風營左右兩隊陣前圍攻城主府,皆因馬飛武一人指使,且最後能洞悉奸賊陰謀,功不可沒,特免去責罰。望各位將領日後引以為戒,若有下次,定嚴懲不貸!」
嘲風營中的士兵本來就因自相殘殺損失最重,聽到麒瑄的赦免後,都大聲言謝。
麒瑄等下面安靜後,又說道:「副將蕭煌,臨陣猶豫,戰事安排不當,用人不察,致使奸賊有機可乘,戰爭當中貽誤戰機,剛愎自用!當罰!」
蕭煌狠狠的跪下,低頭道:「末將知錯!」
麒瑄掃了他一眼,「念你忠心可嘉,最後奮力殺敵,帶領我瀚海大勝,此處當賞。功過相抵,過大於功,望你日後可戴罪立功,先暫且降為嘲風營都統,日後再行定奪!」
蕭煌咬牙:「謝大將軍!末將日後定當恪盡職守,立功贖罪!」
麒瑄不再看他,繼續說道:「鴟尾騎騎衛長董清瑞強敵當前臨危不亂,率隊奇襲敵後,此為大功!擢升為副將軍!副騎衛長黃汝洪老當益壯,擢升為鴟尾騎騎衛長!」
董清瑞和黃汝洪出列,「謝大將軍!」
麒瑄點點頭。「其餘將領軍職不變,殺敵十人者,賞銀十兩,殺敵十五者,賞銀五十兩,殺敵二十者,賞銀一百兩,殺敵二十以上者,賞銀二百兩!待戰局穩定後,再按功行賞!」
瀚海士兵皆下跪謝恩。
囚牛營都統張擎風忽然出列,對麒瑄拜道:「稟大將軍!此次一役,王妃大人親殺敢達也巴思明王子,重傷巴爾罕,功不可沒,望大將軍聚賢不避親,封王妃大人為將!」
張擎風此言一出,底下皆是贊和之聲。這次寒月一箭射中敢達也軍旗,率隊衝破敢達也隊陣,又殺死巴思明,重傷巴爾罕,在軍中的威信甚重,不少瀚海士兵暗地裡竟稱呼寒月為仙子。
麒瑄揮揮手,說道:「內子本非軍中之人,怎可封其為將!再說,若非我軍將士齊心協力,內子又怎能殺得了那巴思明?此為我瀚海將士之功,不可,不可。」
睚眥營都統謝東石等人也上前為寒月請功,底下的瀚海士兵更是群情激動,定要麒瑄重重嘉賞寒月。
麒瑄面露為難之色,猶豫再三,說道:「好吧。但內子確非軍中之人,本帥不可壞了軍規。只是若本帥再出什麼意外,內子可持本帥的鸞衡劍參與軍務,等級視同與都統。」說罷便不管下面再如何請功,轉身離去了。
之後,麒瑄在城主府召見主要將領,商定十日之後,舉兵圍援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