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1 文 / 海龍五

    就在李秀晶心裡矛盾著，要不要喊出來時，

    來人俯下身子，輕身我：「秀晶，是我。」

    李秀晶聽到這句話，人一下鬆懈下來，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她立時睜開了眼睛。

    「你要嚇死人呀？」

    「小點聲，孩子們都睡了。」崔明久，俯身在她旁邊說。

    「你怎麼還不睡，剛才看你眼皮動，我就知道你沒睡著。

    李秀晶仔細看著這個男人，這個傢伙好像變年青了。

    「你染頭髮了？你怎麼這個時間過來？」李秀晶小聲的，語無倫次的問著。

    崔明久左右看了一下，輕輕走了兩步，把小椅子拉了過來，坐在了李秀晶的床邊。

    「膽子變大了，還變得懂浪漫了。」李秀晶的語氣有些小嘲諷。

    崔明久看著窗戶邊的花，有些不好意思的咧瞭解下嘴：「老了，有些東西再不做，這輩子就沒有機會了。」

    李秀晶聽他這樣說，突然沉默了。

    隔了一會兒：「秀晶……你……我……我們……？」崔明久說這話時，低著眼睛。

    「你都五十多歲了，老男人了，怎麼還是說話放不開，我不能吃了你。」李秀晶說話一向心直口快，她欣賞乾脆，果斷之人，這一點恰恰是崔明久的弱點。

    崔明久苦笑了，是呀，從年青時候，他就在她面前，面子短，幫她做多少事都沒有問題，就是面對她的時候，少了那麼點勇氣。

    崔明久已經很多個晚上在夜裡過來，經常在病房前的走廊裡走動，但卻一直沒敢進來，今天他去了奶奶的墓地和李秀晶母親的墓地，過後，自己喝了點小酒，因為壯了膽子，才敢貿然推病房的門，不想竟然讓他推開了。

    見崔明久不說話，李秀晶又問了一句：「你怎麼突然來了，有什麼要緊事嗎？」

    「沒有。」

    「那你……」

    「我今天去看我奶和你母親了。」崔明久說完這話，抬起了頭，看了看李秀晶。

    李秀晶楞了一下，兩眼直直的看著崔明久。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

    「我幫你買了一束花和一瓶燒酒，你母親煩悶時，不是喜歡喝一點嗎。」

    「別說了。」李秀晶突然側過頭去，眼角的淚滿滿的盈著。

    李秀晶心裡非常難受，她是不孝的，不管是不是故意，母親是因為她失手，結束了人生的這趟苦旅。

    她不瘋時，是一個好母親，為了她，吃盡了辛苦，她卻很少去墓地。

    她不敢去，她覺得沒臉面見她。

    母親帶著她，沒有享受到幸福，哪怕是一天，也沒有。

    崔明久把紙巾塞進她手裡。

    李秀晶甩了一下，為了不發出聲音，一個勁的扁著嘴。

    曉萌翻了一下身。

    兩人都看了過去，見曉萌沒什麼動靜，李秀晶還是用手裡的紙巾擦了眼睛和鼻子。

    「怪我，不該告訴你這個。」崔明久說完，把李秀晶手裡用過的紙巾拿了下來，順手又放了一塊新的。

    李秀晶吸了一下鼻子：「你走吧。」

    崔明久不做聲了，人也沒動。

    他交叉著雙手，搓了兩下：「秀晶，你知道我進這個門有多難嗎，我配不上你，永遠配不上。」

    崔明久說到這，從衣服內兜裡拿出現一個小肩章，銀色的，很舊很舊的銀，發灰的銀。

    李秀晶看著他手裡的肩章：「你還留著。」

    崔明久用粗糙的指腹撫著肩章上的圖案：「我喜歡的，一輩子都不會丟，一輩子都要把她暖在這。」說話間，把肩章握在手心，用拳頭捶了兩下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