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卷 溫柔的慈悲 文 / 蘑菇頭
她已經恢復平靜，深吸一口氣裝沒看見，只想快點逃開。
段志安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
「你放開。」嫣然努力的要掙開。
段志安像沒聽到似的，拉她到一旁的休息室關上門。
「你怎麼在這裡？」一進門，他微皺著眉頭問她。
「你不是不回國嗎？」嫣然不答反問，「又怎麼會在這裡？」
「……」段志安有些語塞，他上前拉她的手，卻被閃過了。
「你的電話一直不通，我回來兩個星期，除了剛開始這些天你給我電話之外，再沒有電話。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我甚至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我這個女朋友的，不過我現在好像懂了。」嫣然淒然一笑，「我走了。」
「回頭我再跟你解釋。」段志安低咒一聲，「我只回來兩天，而且家裡……」
「不用了，我明白了。」嫣然一點不想聽，「你現在應該很忙，不耽誤你的時間。」
「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不是覺得你們這麼高大上的喜宴，我這樣的小人物怎麼會參加？」嫣然淺淺一笑，說完她都覺得好知，沒想到有一天她也可以說出這麼刻薄的話來。
「……」段志安被她嚥回去，「你先回去，我給你電話。」
嫣然擺手：「不用了，你忙吧！」
「然然。」她這樣，他根本沒辦法放她走。
嫣然轉頭看男人，深深的看著他，那股子委屈衝上來，她突然發生自己有點不認識他了。
此時他的電話響了，他拿起電話接聽。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他應了一聲。
嫣然又想笑了，原來還是有可以打通他的電話，只是沒有給她而已。
「我今天會比較忙，我給你電話。」段志安說著，放開了她。
嫣然不再多說，先出了門。
「然然，丫頭你怎麼了，是不是真的不舒服。」趙青擔心的看著女兒，她的臉色難看極了。
「我沒事媽，剛才有個同學打電話給我，我有事要先走。」嫣然不想在這裡呆，對母親說道。
他們本來就是不什麼重要的人物，嫣然走了也不會有人注意，趙青點點頭：「我陪你吧，讓你爸在這兒就行。」
「不用了媽。」嫣然忙搖頭，「你陪著爸吧，我先走了。」
「那好吧！」趙青也不想扔丈夫在這裡，點了點頭。
她拿著包包走出去，從她們的坐位到出口有段距離，她低調的走，誰也不會注意她，除了一個段志安。他深黑的眸子如捕捉獵物般盯著她，直到她消失在門口。
她從門口出來，拉了一輛車。一上車，隨便說了一個地點她就沒忍住哭出來。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大哥，您開車吧，別管我。」嫣然只顧著哭，哭的酣暢淋漓。
司機大哥專心的開車：「姑娘，你就哭吧，一會兒下車了可不許哭了。女孩子要漂漂亮亮的！」
「謝謝你。」
嫣然痛哭了一場，到了地方，她要給錢。
「不用給了，把眼淚擦了，沒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司機對她說道。
「謝謝你。」嫣然還是給了錢，她到了自己的母親青陽大學。
她坐在以前常常早讀的大榕樹下發呆。
「袁嫣然！」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
她轉頭，發現竟是自己以前的語文老師，她忙站起來：「老師好。」
「是放假了嗎？難得你還願意回學校來。」老師走過來。
「對不起老師。」嫣然都覺得不好意，從出國之後，她就鮮少跟老師同學聯繫的。
「怎麼了這是，心情不好。」老師坐到她身邊，「坐吧。」
嫣然坐下來：「老師最近怎麼樣？」
「挺好，現在是假期，學長也長了，我呢就時不時的在學校逛逛啊，兒子大了，也不搭理我這個媽了。」老師覺得自己說的多了，而且她看嫣然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的過樣子。「是不是有心事？要不要跟老師說說。」
「學校好像一點也沒變。」嫣然一點沒事的樣子，笑著感歎一聲。
「丫頭，年輕人啊碰到一兩件不順心的再正常不過，如果一直一帆風順的，那多無趣，你說對不對？」老師輕拍她的肩。
「我知道，謝謝老師。」
嫣然跟老師聊了很多，無非是以前的種種。
到了傍晚，她才回家，母親一臉關切的問她。
「沒事兒吧，打你電話也不通，你去哪兒了？」
「我去了母校逛逛，碰到以前的老師，就聊了一下。」嫣然回答。
「嗯，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媽，我沒事，真的。」嫣然搖頭，「好累，我去洗澡了。」
趙青點點頭，總覺得女兒有心事。
洗完澡，快吃飯的時候她電話響了。
「我在你家樓下，半個小時內你下來。」說完，他掛斷電話。
嫣然握緊了手機，發了好幾秒的呆。
「然然，吃飯了。」母親叫自己。
嫣然回過神，回房間換了衣服出來：「媽，我有個同學剛給我電話，約我吃飯。我們好久沒見了，我就不在家裡吃飯了。」
「什麼同學啊，約這個時候。」趙青不那麼放心。
「我吃完飯就回來啦。」嫣然說著，去換鞋。
「那好吧，你開你爸的車去吧1」趙青說道。
「不用了，他有車，我走了。」她說著，已經準備下樓。
到了樓底下，在前面的街道口，她看到一輛黑色的陸虎，她緩緩的走過去。
他竟然這麼快就知道她家住哪兒？她既意外好像又不意外。男人沒有下車，她自己開車門上車。
段志安的確是找了查了她的底，才知道她父親袁仁宗是姑父下面的一個小科長，所以他們一家才會出現在喜宴上。
久久誰都沒有說話，直到他找到一個認為安靜的地方才說道：「這次是我表妹結婚，我回來不超過三天，明天就要走。」
「……」
然然不說話，腦海中浮現的還是中午他在喜宴上的樣子，他離她那麼遠那麼高，她突然意識到她跟他的距離實在太遠太遠了。
「我最近是真的忙……」
「我們分手吧！」嫣然不等他說下去，開口說道。
「你說什麼？」段志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完全沒有想到她會提出分手。
「在你心目中，我算什麼？一段你在國外的露水姻緣，一個可以讓你玩弄的單純小丫頭麼？」
「你是這麼看我對你的感情？」聽著她說的話，他臉一沉。
「我不知道，現在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忙什麼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我不知道，你回國我不知道，你國內的電話號碼我也不知道。我在你面前是一張白紙，而你卻是一個深的我看不到盡頭的黑洞。」
嫣然有些激動了，這也是她一下午得出的結果。其實一開始她對他們的感情就是悲觀的，她不是做夢的灰姑娘，從來沒有想過要麻雀變鳳凰飛上高枝。
而且現在，當真的清楚他的家世之後，她更知道他這個高枝她就算有再堅強的翅膀也飛不上去。
「我有工作，而且現在還不適合帶你回家，然然，對我們之間的感情我一直認真。」段志安伸手去撫她的臉。
「我相信，我一直相信。你有工作，可是你從來不會跟我分享你的工作。就算你現在不適合帶我去你的家人，可是你也從來不會談你的家人。也許在你心目中，我一直是個局外人。你可以跟我談戀愛，但是你從來沒有把我帶進你的世界的打算。不過現在我也知道了，你的世界不適合我。我們注定就是一場露水姻緣，分手再合適不過。」
「這真的是你的想法。」段志安本來就不擅長解釋，聽她這麼說，也挑起他的怒火，眼眸變得陰沉。
「是。」
「你想清楚了，袁嫣然，我不是一個開玩笑的人。」
「我也不是。」嫣然笑著說道。
「好。」
嫣然努力的把淚水忍回去。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就在這兒下吧，我約了同學吃飯。」她這個時候回去，母親一定會覺得奇怪。
段志安寒著臉，他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如果說分手那就是分手，不會跟小姑娘鬧情緒，在他這裡沒有轉圜的餘地。他轉頭看著嫣然，她推開車門下車。
她一下車，他立即開車離開。
她握緊包包，打了電話給個同學。
回國後，她都沒好好聯繫同學，老同學一聽她回來了，先是怪她沒一早聯繫，立即說要見面。馬上又叫了一群發小夥伴，五六個人去吃飯，吃完飯便去唱歌。
嫣然心情像極好的時候，她很少喝酒，這次喝了不少啤酒，笑臉色緋紅，歪在好友懷裡。
不知道誰點了一首《溫柔的慈悲》，她歪著身體搶了話筒開始唱。
其實我早應該瞭解，
你的溫柔是一種慈悲。
但是我怎麼也學不會，
如何能不被情網包圍。
其實我早應該告別，
你的溫柔和你的慈悲。
但是我還深深的沉醉在，
快樂痛苦的邊緣。
你溫柔的慈悲，
讓我不知該如何面對。
再也不能給我任何安慰，
再也阻擋不了我的淚水。
你溫柔的慈悲，
讓我不知道如何後悔。
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改變，
再也癒合不了我的心碎。
她唱完，眼淚嘩啦啦的掉下來，把一干同學都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