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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2章 我保證會消失的 文 / 五枂

    她的麟兒!沒人能奪走!

    嚴曉君嘶吼著,聲音在走廊上迴盪著,嚇住了兩邊的人。

    對面,先是一陣沉默,接著,響起顧忘川沉穩的聲音,「我已經給麟兒辦理了轉院手續,他會得到最好的照顧。」

    「不!」嚴曉君握緊手中的電話,「忘川,我不能沒有麟兒!你不能這麼做!」

    「我能。」顧忘川沉著的聲音,越來越堅定,「因為,我是他的父親,我有這個權利。」

    一句父親,讓嚴曉君尖叫出聲,「可我是他母親!你把兒子走,為什麼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呢?!」

    她吼出這句之後,對面又沉默了,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當初,我把薄荷抱走時,不是也沒有人問過林悅爾的感受嗎?」

    「我不管!!」嚴曉君氣得全身顫抖,對著電話吼道,「我才不要管她是怎麼樣的,我就想要回我兒子!」

    林悅爾的心情,跟她有什麼關係?她為什麼要去在乎那個女人的?

    現在沒什麼比麟兒重要的了,她要找到麟兒,要把麟兒留在自己身邊!

    另一端,顧忘川的呼吸聲沉了沉,「曉君,你最好是冷靜一下,麟兒交給我照顧吧。」說完,電話直接掛斷。

    「不……不!」嚴曉君不停的拔過去,那不論電話響了多久,都已無人再接。

    「啊!!」她狠狠將手機摔到了地上,想要跑出去,跑了兩步,手又摀住胸口,難受呼吸因難,靠在旁邊慢慢坐在了椅子上面。

    這時,有兩個護士跑了過來,「呀,小姐,你怎麼在這兒?醫生到處在找你呢。」說完,扶著她就往回走。

    嚴曉君只覺得越來越難受,連走路的力氣都要沒有了。

    她在此時,心心念的卻只有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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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悅爾出了醫院,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心思很亂,都被醫院裡那個小生命給擾亂了。

    冷靜下來,她才發現,這就是顧忘川帶她去醫院的目的吧。

    可惡!

    天有點冷,不知走了多久,雙腳都有點被凍僵了,她又伸出雙手溫暖下冰冷的臉頰,站在馬路邊上等待紅綠燈。

    就在這時,一條圍巾突然搭在了她的脖子上,嚇她一跳。林悅爾猛地回頭,卻看到顧夕岑就站在她身後,俊美的臉頰,也被凍得有些發紅,目光沉靜著的,毫無起伏,只是淡聲說,「圍著吧。」

    林悅爾怔怔的望著他,「你……」

    她想問,他是不是一直都跟在她身後?卻直到現在才出現?

    可是,話到嘴邊,竟問不出口。

    顧夕岑見她不動,主動把那條圍巾給她纏好,這時,對面變成綠燈通行,行人陸續穿過了馬路。他側頭一看,也抓住她的手,「走吧。」

    林悅爾只是跟在他身後,一瞬不瞬的望著他。那圍巾上還有他的溫度和味道,淡淡的,是她親手制的香囊氣息。

    對於男人而言,這味道清有餘,卻不夠內斂。但他卻很喜歡似的,一直都戴在身上,哪怕經常被伊籐嘲笑,他也完全不在乎。一年過去了,香囊的味道又淡了許多,如今似乎更襯他了。

    過了馬路,顧夕岑又將手鬆了開,回頭看她,不知在想什麼,出了神。

    他說,「麟兒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沒有告訴你是因為……」

    「我明白。」林悅爾驟然出聲,抬起頭,一雙清眸凝住他,「如果之前還會怨你有所隱瞞的話,在見到那個孩子之後,我完全明白了。」

    她側過身,又漫無目標的前行,「我在痛恨那兩個人害死薄荷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忽略這個孩子。當我再見他時,我真的開始懷疑了,我是恨也好,報復也罷,我能挽救回什麼?還是說,我最終其實是要那個孩子一命償一命?」

    她喃喃自訴,此時此景,她唯一信任的聽眾、唯一可以不設心防的人,只有他。

    顧夕岑跟在她身後,聽著她的迷惘糾結,他淡然出聲,「你不會這麼做的。」

    林悅爾頓住,歪著頭看他,「你怎麼知道?」隨即,自嘲的一笑,「連我都不清楚,我會不會變得像他們一樣殘忍了,你又憑什麼相信我?也許,我正如嚴曉君說的那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顧夕岑眉頭微皺,他不喜歡聽到她這樣說自己。他轉到她身前,凝著她的眼,幽暗且深刻,似乎想要在那裡鐫刻出信念的筆劃,「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你仍是以前的林悅爾的事實,包括現在,我依然相信。別問我為什麼,沒道理,我就是信。」

    林悅爾抬眸望著他,他的每一句每一字,奇跡般的安撫了她焦躁不安的心,甚至,都不會再自我懷疑。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或許是因為她的心起伏太久,一旦沉澱下來,她竟也能學會的審視。

    而顧夕岑就像能幫助她的鎮定劑,每次都可以在她快要失去理智,即將跌下懸崖時,及時伸出胳膊拽撫住了她,她只要一抬頭,肯定就能看到他堅定又安逸的面容。

    總是這樣。

    顧久岑被她這樣盯著,挑下眉頭,「怎麼了?」

    林悅爾只是定定地望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了,倏爾上前,雙手捧住他凍得通紅的俊臉,用掌心的溫暖溫暖著他,輕聲的,近似喃語的問,「夕岑,這一年,你有受傷嗎?」

    因為想要接近她,他有受過傷嗎?

    這個問題,是她剛剛想到的,突然就好想知道。

    顧夕岑愣了下,一雙總透著神秘輝澤的眸子,又蔓過一層迷霧。良久,從她執著的眼神中,好像能夠明白些什麼。

    他抓下她的雙手,很寶貝似的收在自己的掌心裡,然後,微微一笑,「怕受傷,就不會接近你了。」

    從明確自己的心開始,他就已預見到,接近她不會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身邊的人,或許會因此而受傷,或許會給他們帶來麻煩,但是,這些都在他明確的心面前,變得渺小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回答,沒有任何華麗的修飾,更沒有感人肺腑的告白,但林悅爾就是很感動,感動得眼圈都紅了。

    好像,他這一年,錯失過很多東西。

    在顧夕岑用拇指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時,她才驚覺,她居然哭了。

    很詫異,她會在此時此刻流小眼淚,甚至,都不清楚是為誰而流了。

    顧夕岑又將圍巾給她繫好,擋住臉頰,抵禦寒風。然後,他緩緩朝她伸出了手。

    林悅爾低下頭,望著這只修長的手,掌心有層硬繭,看得出來是長期使用武器的結果,但是,卻依舊白皙,像似雕塑家的手。

    很漂亮。

    也很踏實。

    彷彿受到了它的蠱惑,她慢慢的,將自己的手將給了它。

    顧夕岑微微一笑,握緊她的手,順著街道往前走。

    林悅爾的視線,從他的手,再移到他的身上,他的側顏。

    他的嘴角一直都是上揚一道弧度,很明媚,很耀眼,很想這張年輕帥氣的臉龐上,一直都能擁有這麼完美的弧度。

    而她的心,竟也在他毫無負擔的淺笑之中,感受到了一絲陽光的慰藉。情不自禁的,她也放鬆了心情,不去想顧忘川,不去想嚴曉君,更不去想躺在醫院裡的麟兒,只想抓著這縷陽光,一直這麼照耀下去。

    垂下眼眸,任由他在前面牽著她的手,她說,「夕岑,剛才……讓你走開……不是真心的。」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隨時都會被道路上的嗓音給吞噬掉,她也不曉得他會不會聽到,可她還是想要告訴他。

    那不是真心的,不是真的那樣想。

    說出那樣的話,她會抱歉,會自責。

    前面的人一直都沒有回應,她想,也許他是沒有聽到。她是萬萬沒有勇氣再說第二次的,不過那樣也好,她不想他再因為自己而受傷了,如果就此離開,對他應該是好事吧。

    這樣想著,她又釋然了。

    顧夕岑牽著她的手,走過了兩條街,直到再次站在斑馬線上等待紅燈時,他才側過頭,朝她輕輕的一笑,「我能分得清,你是不是真心的。」

    林悅爾一怔,抬起頭來。

    他溫和的聲音,很悅耳,充滿治癒感,「就是因為知道你剛才不是真心的,所以,我又允許自己回來找你。」

    林悅爾瞇緊了眸,對眼前的他,突然有種心疼。咬了咬唇,她低下了頭,目光垂落,「夕岑,我給不了你回應。」

    顧夕岑一笑,「我知道,我比你要瞭解你自己。」

    林悅爾想說什麼,只是張了張嘴。

    這時,紅燈變綠,行人又急匆匆的穿過馬路。

    林悅爾做了一個深呼吸,終於問出聲,「如果,我會再次讓你離開呢?」

    他的腳步驟然滯住,不在乎這是在人行道上,也不在乎旁邊等候著的車子,他慢慢回過頭,清淡的目光,一絲深情,「我說過,我分得清你是不是真心的。當我感覺到,你是真的想我離開時,我保證會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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