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4 蝴蝶為花醉，花卻隨風飛【大長篇】 文 / 五月飄零
☆174蝴蝶為花醉，花卻隨風飛
歐陽薇薇一下癱跪在地上，眸子驚恐地睜著，全身發抖，心裡惶恐驚顫著，她想起那天老管家的沉默，希兒臉上的沉重，還有唐千夜比平時更加麻木空洞的神情……
現在才發覺，他們那時就反常了。
他們，走了？莫名其妙，突然就走了？去哪了？
她還在這裡，他不說一聲人就消失了，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候回來，她呢，她該怎麼辦……
行屍走肉一樣走在雨中，雨勢加大，將她全身淋了下透。
前世被拋棄的一幕此刻再次浮上腦海，那種無邊的恐懼和黑暗再次淹沒了她，她哽咽著，連呼吸都在顫了起來。但歐陽薇薇沒有哭，她不相信，千夜不相信是那種人，他說過他愛她的。
身後，那些人正在討論著收購薔薇莊園價格的問題，歐陽薇薇在雨中看著他們，又茫茫的看了看這個留著她所有美好記憶的莊園，不停地搖頭……
這是千夜的莊園，他平時都不愛見生人來，怎麼能給別人，怎麼讓別人住？
她不停地搖著頭，突然，她眸子一動，想起了晨君！
他們那麼要好，他一定知道千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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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晨君的私人別墅裡。
他正一身休閒服坐在陽台沙發中，面朝玻璃外的大海，有些苦惱地抽著煙。
菲傭阿姨急急跑到他身後，「少爺，有個小姐找你。」
晨君正在想著唐千夜交待給他的那些事，受到打擾，他英眉頓時蹙了起來，不耐煩地道，「什麼小姐，小姐也找到我這來了，不是說過我在這什麼人也不見的嗎？」
菲傭擺擺手，「不不不，不是那種小姐，她說她叫歐陽薇薇，找少爺有事。」
晨君一怔，立即回過頭，「她現在在哪？！」
「在門外呢，你說不能讓外人進來……」
她話沒說完整，晨君已經衝出去了。
別墅門外，歐陽薇薇全身濕透，抱著雙臂發抖地盯著門。
晨君一出來，她馬上上前，「千夜呢？！」
他看著她，震驚不已，「不不不，你先告訴，你怎麼找到我這來的？」
這裡明明是他秘密的基地，家裡都不知道，難道是千夜告訴她的？
歐陽薇薇不理他，向前逼近一步，用可怖的臉色，瞪著眼睛看著他，「說不說，千夜哪去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的。」他退了退，無奈道，「他沒說他去哪……」
歐陽薇薇頭髮濕濕地貼著臉，冷得臉色蒼白。
她沒打電話親自趕過來，就是為了當面問他，免得他像其他人一樣的回答。
說不准有人想瞞她的……
結果還真是，但她不相信，他跟千夜那麼好，怎麼可能不知他去哪了？
「你不說是吧？」她冷森森地道。
晨君被她盯得背脊發驚，猛地回過神，忙打開門對她說，「先別問這個，你先進來，我讓人幫你烘乾衣服先……」
「說！他哪去了？！」歐陽薇薇大吼，完全顧不上別人的關心。
千夜走了，人家就要收購薔薇莊園了，她冷靜不了。
晨為難道，「他真沒跟我說去哪，你問我也沒用啊！」
「你不說是吧？」
「不是……」
「你不說是吧，等晚上夜深人靜，我吊死在你家門口！！」她眸光一狠，陰森地道。
晨君被她威脅地一愣，忙扶了下牆驚恐地看著她。
雖然他是殺手，死人什麼的見多了，但他怎麼覺得她說得這麼驚悚呢？
「那個，其實我也正苦惱，他把事情交給我就沒影了，這兩天我都在找他呢……」
「那找到沒？！」她咬牙切齒，一把抓著他衣襟猛晃他兩下。
好像要把他腦子知道的全給晃出來。
晨君感覺腦漿都在顫著，急急地道，「沒有啊，你先別急，他可能去外面走一下，也有可能犯病找他國外的主治醫生去了……」
「那快打電話去問，別人要收購薔薇莊園了。」她又猛晃兩下。
他被晃得七葷八素，但又不能出手，怕傷了她，「不用打了，我昨天就打過了，那醫生說他沒去那。」
「那千夜哪去了，快告訴我！！」
「砰！」
他腦袋被晃得撞得門框上，痛得他慘叫一聲，倒想起了另一件事，「等等……他留下了兩封信讓我給你，你先放開我我給你拿！」
歐陽薇薇立即停手了，喘著氣，眼眶紅紅地看著他。
好像聽到了唯一的希望。
或許他只是走開一兩天，一定是的……
得已鬆手，晨君立即閃進屋裡面去了，但只是坐在客廳裡摸著他疼痛的後腦勺，一直吸著冷氣，一邊對菲傭說，「去我房間，把我桌上那信拿出去給她。」
艾媽！
他不敢出去了，等下又逮著他逼問。
菲傭拿著兩封信出來，歐陽薇薇回到車上後，情急地打開，然後，她隱忍了一個上午，當看到信時，再也忍不住抽泣起來，他，真的走了……
淚水，無聲無息地滴下。
潔淨唯美的信紙上，字優美，就像在唐宅，他回薔薇莊園時留給她的一樣。
每一筆，每一畫都人勾起她無數回憶。
第一封：
薇薇，我走了，祝你留學順利，不用找我。
——千夜。
第二封：
忘了我吧！希望你能找到更愛你的人，不過有件事我還是想說一下，你曾問我，有沒有讓人去撞唐耀西，我當時沒答，是想著讓你誤會我也好，這樣你會更恨我一些，也可以早點忘了我……
不過，果然我是個自私的人。
我現在回答你，我沒有讓人撞他。
還有，我也沒什麼留給你，這張卡給你吧，希望你會有用到的時候。
——千夜。
淚水滴在信封上，字化開一朵朵墨黑的暈花。
靜靜地，悲涼。
第二個信封裡，掉下了一張金卡，歐陽薇薇拿著，抽泣得更厲害了，「我要錢做什麼？你是想告訴我要用這筆錢補償我的感情嗎？你太過份了……」
車窗外大雨滂沱，眼淚洶湧，她從未想過她的戀情會是這種結局。
不，她不信。
她回去找到了上午那個法院的人，她自己沒那麼多錢，便動用了那張金卡裡五分之一的金額將薔薇莊園買了回來……
歐陽薇薇走後，晨君打開電視，邊悠閒地喝著咖啡。
心裡總算平靜了下來，哎，真不知千夜那種性子是怎麼跟那種火爆的女人相處，他也很苦惱啊，他可以說他現在從一個高端英俊的殺手，變成送葬者的顧問了嗎？
想著想著，他臉色越來越悶憤，這顧問一般在組織裡都是德高望重的老頭子，以前就是老管家的事，除了接受訂單以外，就是以備不需，當頭領不在時，代替頭領管理組織的職位。
結果現在他們走了，就變成他了，他現在在苦惱著下星期去奧利地見送葬者成員的事呢。
大家都是高手，千夜不在，他一個人跟他們說，要人信服，談何容易？
他要上前線，不要當顧問哪！
晨君暗裡咆哮一聲，又無力地癱在沙發，菲傭走過眼前時，他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剛剛你給了幾封信給歐陽小姐？」
他記得把第一封要給的放在桌子正中央。
菲傭正在抹傢俱，聽到話，回頭納悶地說，「兩封啊？」
然後某人立即從沙發上，頭一歪，栽倒了下去……
「我桌子中間只放了一封，另一封在邊上你也拿了？我說阿姨啊，是不是如果上面全是信，你就全抱下來給她？……」
菲傭低著頭，沉默，你也沒說拿一封啊。
晨君扶額，他記得當時電話裡，千夜說，如果他半年後沒回來歐陽薇薇還在找他的話，就把第二
封給她。
現在都給了。
不過……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的，他眉角抽搐著眉坐起來，安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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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薇薇將薔薇莊買回來後，整個下午都坐在莊園別墅裡，一天沒吃飯，也沒喝水，呆滯地等著，等唐千夜回來，她不相信他會扔下她，突然就走了。
那一天，秋雨下得兇猛，到了晚上，雨勢還在加大。
大量的雨水垂直而下，敲打在地上，整個世界似乎發著驚天動地一般的聲音。
歐陽薇薇坐在唐千夜的床上，木訥地接起一個打了十幾遍來的電話，聲音虛弱，「媽，我說了，我不回去……我要等他回來……」
她掛了電話，抱著腿，繼續眼眸乾涸地盯著對面。
對面的牆上，西歐式裝潢，滿牆壁畫，正中央掛著一幅素描；畫中一個容貌美艷的女子正閉眼躺著，烏黑的發散在雪白的枕上，似靜靜綻開的墨蓮，聖潔而又恬靜。紙張有些舊了，有些模糊。可每一筆勾勒，每一抹痕跡，都像記載著天長地久的思念……
歐陽薇薇不知他什麼時候畫的。
但她相信，他一定愛她的。
長長地抽泣了聲，她哽咽著，難過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外面大雨洶湧，李墨如和歐陽羽翔冒著大雨連夜趕來薔薇莊園，下車，歐陽羽翔率先跑進去，找到了她——
「姐，你別等那人了，他走了！」
她弟弟拽她的胳，要帶她回家。
她抱緊了雙膝，不肯動，木訥地瞪著眼，目光無神，「不，他會回來的，我們已經訂婚了。」
「你不用等了，唐老太太說他走了之後，爸讓海關的人查過，他兩天前就出境了，他什麼都沒跟你交待，你不用等那個負心的男人……」歐陽羽翔情緒很激動，幾乎在吼。
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姐姐老是要遇到這種事。
她想要份愛情，怎麼就這麼難？
以前被唐耀西嫌棄，現在這個唐千夜更可惡。
眼淚如洪水般漫了上來，歐陽薇薇忍著，聲音劇烈的顫抖，「不……說不准他只去兩天，很快就會回來……」
她努力地騙自己，忘記他留下的信。
寧可憑著信念等待，也不想去面對現實，現實太殘忍，太無情。
李墨如在身後，眼睛紅紅地看著她，心裡真的是傷心又憤怒，走過去，抓起她手，一巴掌扇過她的臉，「你看清楚！他根本就沒有跟你交待，他把房子都賣了，他在逃避，他走了，沒有誰知道他的消息，沒有誰知道他會不會回來，你要一直等下去嗎？！！」
臉上的痛，比起心裡的，微不足道。
現實被人戳破，她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嘩嘩往下掉，濕了她的衣領，「我不……我要等他，我不相……信。」
她把手遞到李墨如面前，哭著望著她，「媽，你看，這是我們的訂婚戒指……是我跟他求婚的，他答應過我的……說除了兩件事，什麼都會答應我……
他不會不要我的。」
看著她傷心成這樣，李墨如整個心都在抽痛，那個該死的唐千夜，竟然這樣傷害她女兒，從頭至尾就不應該讓他和薇薇在一起。
是他們做父母的錯，是他們的責任，是他們沒保護好女兒。
是他們所托非人，還以為他會對他們女兒好。
她抱著歐陽薇薇的頭在腰上，一向堅強強勢如她，呼吸顫拌著掉下兩行淚。她不忍地別過頭對沉沉地埋著頭的歐陽羽翔說，「羽翔，來把姐姐帶回去，明天送她出國忘了那個該死的男人！」
歐陽羽翔深呼了一下，眼眶微紅地走到床前，「姐，走，我們回家。」
他伸手，要把薇薇抱下去。
歐陽薇薇往後縮了縮，拚命地抱緊膝埋著頭，「我不回去，我哪也不去，我要等他回來，他一定會回來的……」
「別傻了，他會回來，不可能不跟你說，來，聽媽的話……」
「不不不，不會的。」
她不停地搖頭，眼淚一直往下掉著，瀑布一樣。
哭了一會，她聲音都沙了，咽喉發痛地說出現實，「我那麼愛他，他怎麼可以這樣做，他怎麼可以走，他留信說讓我不要找他，還讓我忘了他……」
床前，兩人望著她傷心欲絕，都不知如何安慰她。
只是看著她，他們難過得心臟都跟著揪痛。
歐陽薇薇臉頰都紅腫了，像是隱忍一天，突然爆發，她慟哭錘打著罩著白布的床，「他給我錢，說讓我不要找他，讓我忘了他，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啊……
他真的不要我了，他走了……」
外面大雨嘩嘩的下著，磅礡浩蕩。
她眼淚在飛撒，撕心裂肺的聲音迴響在房間裡，混雜著雨聲，痛苦絕望。
她愛他，從重生後她的生命裡填滿了他，幾乎一閉上眼睛都是他的影子，他已經流進了她的血她的細胞她的靈魂深處。她不怕吵架，不怕有誤會，因為她相信他們最終會在一起，可現在，他走了，他不回來了，他不要她了，他叫她忘了他。
她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
讓她怎麼辦，千夜走了，他們結束了……
「我不要，我不相信……」歐陽薇薇沙著聲音不重地重複，仰著臉，身體虛弱地晃著。
最後哭得聲音都發不出來，她腦袋昏昏沉沉，身體一下向後倒去。
「薇薇，薇薇……」
「姐……」
「羽翔，抱她上車去醫院……」
……
耳邊是親人的傷心焦急的聲音，越來越模糊。
最後，歐陽薇薇傷心過度，昏厥入院。
☆☆☆☆
歎韶華光陰，荏苒無情。
最後，她還是被家人送到國外去了。
她後來有去奧地利唐千夜以前住的醫院裡看過，問過，但他真的不在，她又去過兩人到過的金色大廳，維也納皇宮，多瑙河畔，住過的那座酒店，那裡有他們每一步腳印，每一個笑容，每一個美好的回憶。但他，像人間蒸發，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從未存在過一樣……
只是舊地重遊，差點又把她哭死在那。
蝴蝶為花醉，花卻隨風飛。
花舞花落淚，花哭為了誰。
尤記得，在那薔薇絢爛的五月，她與他相遇，相識，到相戀。
在唐宅花園，他一身絹白襯衫如謫仙般淡漠沉靜地在下棋，她垂下頭去吻他，他怔愣，她狂笑……
她在多瑙河畔邊問他有什麼夢想，他臉埋在她肩窩裡，聲音輕喃地說，他沒有夢想，但有喜歡的人。
在中央公園，她被那群混混欺負，他來救她，抱著她說愛她，他們會永遠在一起，永遠不會再讓她受傷害，那時，雨水淋在他臉上，像極了淚，在他身後，順著雨水落了滿世界的金菊花瓣。
最終，那個說著愛她的男子，隨著那場的大雨，隨著那一季的薔薇，隨著她前世車禍真相的解開，一起消失在那個秋季……
千夜，一千零一夜。
他就像一場盛世煙花，在她的生命裡絢爛地綻開後，迅速地消逝。
留給她的，只有回憶，一個穿著白襯衫虛幻縹緲的身影，在她的腦海中，模糊地對她微笑。輕輕地喚她——
薇薇。
（ps：接下來，會寫兩個番外，然後，再接正！還有，求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