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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反被陷害(2) 文 / 清若七

    他瞇眼對我一笑。低身欲將我扶起來。身邊有人哼了一聲。「將罪審清了再寬慰。也不遲。」

    淮寧臣轉過身去。朝方才開口的女帝揮袖行禮。聲音極為恭謹道。「陛下。既然兇犯已然捉拿。蘇二也是無辜的可憐之人。求陛下寬憫。」

    看來與我定罪應是坐實。我閉眼重又躺回在地上。緩緩翹起嘴角。無聲笑了笑。

    「行。既然夏將軍被救出。尚是安然無恙。蘇二。」我雖是垂眼閉眸。卻也能猜到女帝一向冷冷的面容之上。此刻定是浮出了幾抹陰狠的淺笑。「你回去好好養著罷。此事。先告一段落為上。那個放火的丫鬟。既是自己畏罪服毒。也將她打發了便是。王喜。你另找個得力的宮婢去服侍蘇大人。」

    畏罪服毒。

    翠璃分明在那張紙上寫的是分別之言。說明她是早有準備。怎可能會畏罪。她究竟是受了誰的指使。事成之後。那人竟狠心將她處置得順理成章。

    是了。還會有誰。這天底下。能一手遮天的。除了她。還會有誰。

    那洪福殿若真是被其他人所燒。女帝當晚應是先讓人去營救還在火場的夏力。怎可能只顧著來處置我。況。今日淮寧臣怎麼會在這裡。他是獨善其身的人物。應不會輕易摻和進來。

    唯一的可能便是。翠璃是被淮寧臣指使。而淮寧臣。是被女帝授意。故而女帝才會如此安穩地端坐在此。與我宣罪再寬解。

    淮寧臣忙替我謝了恩。彎腰親自將我扶了站直。我雙腿依舊還是軟著。並不能正視前頭。女帝正站於一片光芒之中。朝陽將整座大殿都映照得發出金燦燦的光來。她整個人朦朦朧朧處於逆光之中。我不過是望了一眼。雙眸便被刺得不能睜開。定定地落了淚。

    我緩緩深吸了一口氣。小聲道。「蘇二……謝過陛下……」

    我現下已不再是從前的蘇木雪。籍貫出處都是查無可取。一介寒族。命如螻蟻。連被陷害也是該要謝過她。她坐於高高的龍椅之上。俯瞰手中的整個天下。她可有失敗過。或是可有被人威脅到命無所蹤過。

    我終是明瞭。陸景候為何要在當時義無反顧地起兵。

    若是沒有魚死網破的這一局。只怕終老一生。也只能被困在女帝為我們打製出的一座狹小的牢籠裡。

    因為我。陸景候始終沒有狠下心來。我便是他胸中的一根軟肋。他顧慮著我太多。即便是有十八般武藝。也鬥不過已經身懷數十年道行的女帝。

    此番。女帝這般舉動。不過是在自排自演一幕戲。

    淮寧臣作勢要告退。手上使了一把力。我暗中鼓足力氣要往旁邊躲去。他卻是直逼而來。我愣了半分。立時便被他握住了手腕。

    他這樣少有的霸道。讓我反感不已。他與女帝合起來這般陷害我。是要給我一個教訓還是怎的。教我不要再想著與陸景候去見面麼。還是道。教我以後安安分分。老老實實地按照他指給我的那條路走到黑裡去。

    我感覺女帝在背後一直注視著我。那種眼神。有股子說不清的意味。我想著她之前因為我嫁給陸景候的事情遷怒於我。此刻淮寧臣這般有意無意明裡暗裡要與我親近。只怕落入她眼中。更是要火上澆油。

    我咬緊牙關。不顧自己雙腿雙膝都是軟綿綿一團。伸手就要去推開淮寧臣。淮寧臣急急將我撈住往門外的長廊角落拐去。我心裡猛然一跳。再回過神來時。他已是將我按在了一根粗大的廊柱之上。輕聲道。「別再逼我了蘇蘇。我不過是一介凡人。沒有神明那樣好的忍耐力啊。」

    我只是在想著陸景候。他們將他逼到如此山窮水盡的境地。在我要去探望他的那夜。竟又上了一處好戲。直接讓我又返回到手足無措的處境。

    淮寧臣還在我耳邊絮絮說著。我別開頭過去。盯著廊下已是雪化的泥土地默不作聲。他尷尬一咳。歎氣道。「我先送你回住處。我求了陛下。以後你就不必再照料夏將軍了。陛下又將淑玉宮重新指給了你。你這次好好休息。其實女官一職也並無實事。拿些薪餉罷了。」

    若是我沒記錯。陸景候之前與我置氣。便是說女帝將我從前的淑玉宮賞給了淮寧臣的。那時陸景候總以為我與淮寧臣有些曖昧不清的關係。現下想來。這淮寧臣心細如髮。即便是當著陸景候的面。向女帝求那淑玉宮去。也定是有所意圖的。

    我也沒奈何。只得被淮寧臣送到了淑玉宮。

    到了淑玉宮。便與宗人府又遠了些了。

    淑玉宮裡的宮人見了淮寧臣。低身作禮與他。「見過淮大人。」

    宮人面上神色並無驚異。似是尋常事情。彷彿日日淮寧臣都會過來坐一坐。喝一杯茶水一般。

    我被淮寧臣扶進了內殿。他將我安置在一張榻上躺了。又吩咐宮人去與我弄早膳來。隨後拂袖坐在了我身邊。柔聲道。「聽說。你姐姐的孩子生了。」

    我眼皮一跳。沉聲道。「她離生產的日子還有半月。為何提前這樣早。」

    他面皮一僵。似乎我問了些不好回答的話。我定定地盯著他。冷笑了一聲。「莫不是在我被打入刑部大牢的那晚。她動了胎氣罷。」

    「蘇蘇。其實我……」

    「淮大人。」我避開他的視線。徑直偏頭看向了別處。「我從來不知。你竟能如此設局。只是你未免太嫩了。女帝設局起碼能兼顧周全。可你有無想過局外的那些人。我姐姐她本是每日日要進宮來為夏將軍檢查病情的。你嫁禍於我她勢必會知曉。她腹中尚有胎兒。你於心何忍。」

    我低聲幾近是暴喝。他急速地喘著氣沒有說話。我等他回話等不到。又是道。「你還將翠璃那個無辜之人害死。就只因受你脅迫縱火燒宮。你要嫁禍我。盡可能用別的法子。燒了這宮裡的大殿。還牽連一條人命。淮大人。您便不覺得良心難安。」

    「既是你都猜出來……」他用力呼吸了一聲。緩緩道。「那我也不再與你遮掩。不錯。這注意的確是提給陛下的。可我雖是主謀。決定權也在於陛下。」

    「你不過是區區走狗。」我冷笑道。「還敢供出女帝來。」

    「蘇蘇。我知曉你心中有氣。只是禍從口出。你往後在宮裡還是需要謹言慎行……」

    「我不需要你來教我如何做。翠璃紅玉都被你弄得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我若是聽了你的話。」我挑眉嗤地笑了一聲。「我還能有活路。」

    他徹底地沉默下去。我索性轉面直視了他。「你做事應是有理由的。此番對我不惜毀了女帝一座宮殿。是有何意。」

    他定定對上我的眼。「我不想再拐彎抹角了。蘇蘇。我不想讓你再有機會見到陸景候。」他語氣漸轉為一腔悲涼。「死灰尚能復燃。而你對那人愛了那樣久。若是再見。你定會再次對他死心塌地。我空準備了這樣久的年月。便又會毀在你去宗人府見他的那次機會中。」

    「我何嘗給過你半分希望。淮大人。那時在司春坊。我不過是順水推舟。你都以那樣多我在乎的事情來要挾我。我難道還要死撐著臉面不成。」我隱忍著薄怒。嘴裡吐出的儘是刻薄之語。「從前我敬你三分。因你為人忠誠善良。與我尚是有幾分緣法。可我從未故意與你曖昧。讓你會錯意過。我雖不是貞烈的女子。可我此生既是認定了陸景候。我嫁了他。又豈可再侍一夫。」

    「你說話總是不給人留任何情面和餘地。」淮寧臣忽而輕輕一笑。將手心捏住了道。「如今你住在淑玉宮。周圍盡皆是我安插的眼線。你存著還要去與陸景候一會的心思。只怕是枉費了。從今往後。你若是不附著我這棵大樹。我也不會捨得傷你。便如你說的。我那時是以陸景候作要挾。此刻。我便再要挾你一次。蘇蘇。你若敢與我反抗。盡可能試試。」

    「你從前並不是這樣的人。淮寧臣。」我咬牙道。「夏力如今這副模樣。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夏力是陛下的親弟弟。我縱有再大的計謀膽子。也不敢對他做什麼。」他低低笑了。逶迤的眉眼似被濃墨染過一般。近似妖邪。「怪也只怪。他受不起打擊。在見你滿頭青絲變白髮之後。我不過是添油加醋將責任全推到了他身上。他便在瞬時失了心智了。」

    「你可知。你如今喪心病狂之舉。與那些心智喪失之人做出來的事情沒什麼兩樣。」

    「那又如何。」他的低笑轉而高聲起來。「只要能讓我得到你。蘇蘇。縱是要我不得往生。我也甘之如飴。」

    他踏步邁出殿去。我牢牢擰著蓋在身上的錦被幾近脫力。殿外立時有人進來。端了幾樣精美的小菜並一碗清粥。我紅著眼將那些一舉掀翻在地。低喝道。「淮寧臣。你若是敢傷他。我定要讓你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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