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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傾盡天下(1) 文 / 清若七

    陸景候已是成竹在胸。「江南與南疆已連成一片。盡收我麾下。這前朝親王林重恩說到底。也只是我養起來的一個傀儡罷了。」

    他俊美無鑄的容顏上是嬌灼的輕狂。我本是已經下了馬。此刻偏頭望向正端坐馬背之上的他。若月皎皎之華的週身著了似雪未染的亮白的長袍。正如戰無不勝的神祇。向著對他膜拜的眾生書寫被血洗滌的榮耀詩章。

    他側身下馬。矯健的動作帶起一陣微風。我輕聲問道。「這親王你是如何安排的。」

    「他是南疆大部的統帥。不過。也依舊聽命於我。」

    「現下形勢如何分。」

    「大夏本就是從前的大慶演變而來。從前與北狄和談。又平定了南疆。故而正是三分天下。女帝手握江北。我掌江南。南疆的兵馬便由林重恩指揮。」他笑了笑。「你可知。有林重恩在身側。除了可以得到南疆的十萬兵馬。還有他手下眾多奇能異士。我之所以能知曉眾多遠古奇方。都是從他那邊得來的。」

    「他既是前朝名正言順的親王……」我默了默。還是開口道。「你可有想過。如今你利用他。想以扶植他的名義來爭奪這天下。卻是在養虎為患。」

    他突兀一笑。搖了搖頭卻並不說話。

    我看了一眼城門外已是站得密密麻麻的兵士。低眸與他道。「既是你已有把握。可否允我一事。」

    他道。「你說。」

    我遙想起當年見放公子坐於馬上最後朝上將軍府回望的那一眼。心裡酸澀一片。「陸景候。若是你能殺到皇城。便將天牢裡的那人找出來。我要用他的血來為李見放作祭奠。」

    他看了我許久。面無表情道。「你對他還是念念不忘。」

    我將頭低下了半分。小聲道。「也不是那麼容易釋懷的。我總忘不了。他的屍身被將士們抬進當時的上將軍府門的情形。」

    他默然凝視我半晌。點頭道。「都依你。」

    再沒有什麼是我所懼怕的了。永垂不朽的光華流轉在陸景候的週身。他下馬來與我並肩而立。一直走出城門眾軍之面前。

    城牆之上的人陸陸續續也都走至我們身後。於這一片空寂曠野之中。摧山裂地的聲音拔地而起響徹蒼穹。「恭迎將軍親征。恭迎王爺親征。」

    那一方的肅殺裡。是陸景候負手挺直了脊背揚聲宣道。「傳令。今夜紮營於溯州。明日庚時全軍北上。」

    那一眾的人於我們身前身後俱是俯跪而下。齊聲應道。「遵令。」

    卻是我覺得身後有道視線直直向我射了來。我有些詫異地回過眸去。卻見被眾人稱作王爺的那人與陸景候慣有的動作一致。負了手昂頭朝我斜睨而來。

    我有些不知所措。這樣直白的眼神我從未遇過。一時慌了神又轉過頭來往前站了一步。

    陸景候將我手腕牽住。以眼神來詢問我是怎麼了。我朝他身後打眼一看。林重恩卻又別過眼去看齊齊跪著的兵將。面上並無半分異色。仿似剛才那種陰冷的視線不過是我的幻覺。

    我的直覺清清楚楚地告訴了我。這個人。並不似陸景候想的那般簡單。

    他是從未打過仗的人。就連軍中眾多將領的職位都不知如何封賞。雖是心機沉穩。可將領一眾都是林重恩的心腹。日後他欲將林重恩架空奪權。豈不是會反被林重恩先下手。

    可如今陸景候正是風發意氣自信正盛之時。我怎好去與他潑冷水。

    陸景候將我帶到一處安營之地。將我帶到一間營帳前。又與我指了別處幾間營帳道。「你與我住一起。另外幾處都是其他將軍的地方。別走錯了。」

    我將營帳的帳門放下。轉身肅然與他道。「除了你是將軍外。還有幾位其他與你分權的。」

    「若說分權也有那個一品王爺林重恩。」我將我拉至他身前坐下。笑著道。「你這是在為我擔心麼。」

    我拂開他的手。「你的心思一向謹慎。我只是不知為何這次連你的人手都似乎還沒安插好。就貿然與這個來歷不明的王爺來舉事了。」

    「你怎知我沒有安插人手。」他沉吟道。「人手並不是在顯眼的高處才妙。反而是隱藏在暗處的利箭才有優勢。」

    我低聲叫了出來。「莫非你將心腹安插在兵士當中。」

    他面帶得色與我看來。我笑著將他雙肩一拍。「還是你聰明。」

    我本站在他面前。他就勢伸手攬住我的腰往他面前一帶。我不提防便向前跨坐在他雙腿之上。面對面隔得極近。我被這略帶狎暱的姿勢弄得有些懵。慌忙仰面就要起身。他卻是趁勢親上我的脖頸處。

    那一雙唇似點了火。細滑的觸覺讓我幾欲焚燬神志。我慌忙叫道。「陸景候。」

    這聲音甫一脫口而出便像染了蜜意一般甜膩不已。我心裡猛地一驚。何時有了這般嬌態。他卻是伏在我肩上低低道。「我現下可是正二上的輔國大將軍了。你可要聽話些。」

    我喘了幾口氣。敵不過他纏在我腰間的手。終是放棄了掙扎。軟在他懷裡輕聲問道。「除了你一個將軍。可還有其他。」

    「還有一位王姓的正五上定遠將軍。徐姓的正五寧遠將軍。校尉副尉六七人。另設了行軍主簿一名。這個是我的心腹。其他我嫌那些名號太土。索性只封了這兩名好聽些的將軍。」

    我噎了噎。「居然不是那個王爺封的。」

    「我說了他不過是個空掛名號的王爺。」他有些惱道。「你專心些。」

    我不懂他意思。疑惑著啊了一聲。他卻將我的人按過來。直接吻上了唇。

    這是我與他第二次了。

    我心裡一片含羞帶臊只差沒從頭紅到脖子根。他卻是越吻越急。到最後暈頭轉向。待我醒過神來時二人已雙雙滾到了營中的那張大床上。俱是衣帶剝落氣喘吁吁。

    我這廂有些傻眼。他那廂顯然是情到濃時一時半會停不下。我緩緩咳了聲。悶悶道。「好了罷。」

    他未抬起頭。只是停了動作沉聲問道。「怎麼了。」

    我慢吞吞道。「萬一有人闖進來怎麼辦。還是莫要寬衣解帶罷。」

    他頓了頓動作。從我身上抬起身來看我道。「我的營帳怎麼會有人敢闖來。」

    我見他又要俯首下去。一時急道。「我說。我們還沒成親呢。」

    他道。「這個我知道。」

    我被他一番吻迷得天翻地覆。再醒過神來腰帶已是盡數散落在一邊。連外衣都是半敞未敞一派的風光旖旎。

    我嚥了口氣艱難地伸手去作勢要推開他。他好笑道。「又是怎麼了。」

    我喘著粗氣軟綿綿道。「我、我說……我們還沒成親呢……」

    他清醒道。「這個我知道。」

    我翻了翻白眼。「這樣不好罷。」

    他道。「哪樣。」

    我將衣襟攏了攏。「這樣。」

    他一副嫌棄的眼神朝我瞥來看了半晌。幽幽道。「是你在我懷裡亂蹭才將衣服弄成這番德行。我只是要吻你而已。又不做其他事。」

    我被自己的呼吸嗆了一下。回過神來他已是拿了條薄被過來將我嚴嚴實實蓋住了。「睡覺吧。」

    我直直看著他坐下來脫衣解帶睡在了我旁邊。方才本是天色未沉。也沒點燭火。廝磨多時到現下。營帳之內只能依稀辨出他面上是何神色了。我憑本能覺出他也未生氣。試探著輕聲問道。「怎麼突然要睡覺啦。」

    他驀地翻身過來朝向我。一雙晶亮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攫住我面容許久。直到我以為他要入定之時。他突然開口悶悶不樂道。「我怕再親下去就收不了手了。」

    我被他這話噎得不輕。尷尬一笑就閉了嘴。

    他伸手過來將我身體攬過去納入他懷中。那裡儘是甘冽的男人氣息。我閉目深深一聞。他低低道。「你別亂來。我怕控制不住。」

    我聽他聲音裡掙扎多過告誡。慌忙屏息果真乖乖躺好不敢亂聞。他暖暖的懷抱將我包裹住。十幾年未有的安心感將我的思緒都熨帖在這漫無邊際的穩妥之中。在我即要沉沉睡去之際。他卻是歎了氣道。「蘇蘇。為何我們之前經歷了這樣多的事情。若是沒有那些。我應該早就明媒正娶將你迎回家了。」

    我悶聲不知如何回答。他卻是以為我睡著了。又道。「那時我只記得要為父親報仇。一怒之下殺盡了那麼多人。可唯獨捨不得對你出手。是不是從那時起。你注定便是我心頭最碰不得的一道傷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那年的那件事。我不想再聽他說下去。卻是裝睡便要裝到底。只得努力平穩呼吸聽他又道。「那時你比我低半個頭。我輕輕一抱便將你抱在了懷裡。我現下每每憶及那時。只覺我是殺紅了眼。竟將你一生的的安穩都毀了個乾淨。我後來便想。若是你肯原諒我。我便是傾盡這天下。也要讓你餘生都富足安樂。」

    「蘇蘇。」他說道最後竟是長長一歎。「我此生最對不起的。便是你了。」

    我閉緊的雙眼卻是有淚溢了出來。滴落在枕間。濡濕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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