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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六章 神秘淮氏(1) 文 / 清若七

    我還惦記著大馬到底能不能將那肥頭大耳的鄭大人拿回來,也顧不得去看淑玉宮的那兩丫頭,帶著小馬又往宮外趕。

    等急匆匆地落腳到京兆尹的府衙門前,大馬神色肅穆似等了我多時,我道,「事情辦的如何?」

    他垂首道,「屬下無能,那鄭大人與他的一干家眷於城外已被劫殺。」

    我渾身抖了抖,「鄭大人屍首呢?」

    「在大堂內。」

    我腦內一片昏沉,閉眼站了半晌,「小馬,你進宮將這事稟告陛下,我便不自己面聖了。」

    小馬應下,解了馬車前頭的馬匹,翻身上去提劍去了。

    我低低道,「被殺的家眷有多少人?」

    他道,「算上奴僕,一共三十四人。」

    「你如何安置了?」

    「因是郊野,」他頓了頓,「屬下也未能將之安葬。」

    我於這越刮越大的風裡恍惚一笑,「我一直以為我今日算是做了件正事,可是卻落得這樣的下場,果真如陛下所說,我只顧好本份便罷了麼?」

    大馬垂眉不語,我袖了手緩緩直起身,思緒翻湧抵不過一腔悲切,「可便是錯了,我也收不了手了。」

    我守在京兆尹已然空了的府衙大堂之內,夜裡終於從宮中放出了消息。

    女帝聽聞朝廷命官被賊首殺害震怒非常,下令將此案徹查到底,如有能破案之者,按功論賞,將原京兆尹鄭某與之一干家眷送回其故里厚葬,撫恤六百兩白銀。

    屆時有宮裡的禮官來負責鄭某的屍首入殮之事,我只覺對他不住,走到堂外去看月亮。

    那一輪清輝之月孤零零地掛在天邊,周圍連一片雲都沒有,我正揣著手看著,身後走出了一位年輕人對我道,「蘇大人怎麼一人在這外面?」

    我回了頭,卻是新上任的淮寧臣,這人據說是三歲可賦詩的主,滿腹的詩書才華,正中了今年的新科狀元,模樣也標緻,祖上一直都是京官,家世顯赫,要說上京裡頭如今最風騷得意的少年權貴,只怕就是他了。

    他此時與我笑得眉眼彎彎,我不敢怠慢,忙道,「淮大人也是,一個人出來是為何?」

    「自然,」他揚了調子,眉眼愈發彎得不像話,「是來尋大人您的。」

    我與他並無舊交,聞言眉頭一挑,哦道,「可是大堂內有事情?」

    他笑得像隻狐狸,「聽說大人您是陛下登基以來親封的第一任女官,故而想過來打打交道。」

    我見他笑,我也不得不笑,「淮大人您言重了,我不過是運氣好,得了陛下的眼緣而已。」

    他輕聲一笑,不再說話。

    我不好在人前現出惆悵來,只得裝作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去盯著月亮看,他冷不丁又道,「大人家住哪裡?」

    「家?」我詫異道,「封了官之後一直住宮裡,近幾天出宮有些事情,便住在了別處。」

    他道,「是哪裡呢?」

    我與他素不相識,怎好透露,只得打著花腔道,「自然是住在可住之處。」

    他眨眨眼,「陛下既是派了您來助小官辦案,您的住處小官也是需要打點一番的。」

    這人,如此精通為官之道,也不知這狀元郎到底是不是走後門弄來的。

    我想起陸景候那張冰山臉不由得有些煩躁,哎呀一聲,「住處也不一定,想住哪便住哪。」

    他抿嘴一笑,眉清目秀的,倒有幾分風流才子的輕狂。

    朝中大臣都是暗中分了派系的,我並不知他是哪一派,故而言語中總有些避諱,不敢妄提朝政之事,可若不提朝政,我一個女子也不好找話來說。

    總不能哈哈一笑,揚起折扇敲敲手心道,今日不若請淮兄去花滿樓坐坐罷。

    這花滿樓,自然是貴族公子哥尋歡作樂的去處,我想到此,又想起他方才意態風流一笑,更是肯定他便是那裡的常客,一時忍不住朝他看去,卻未曾想他正是在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見我看他也不避諱,眼神更是像調了蜜一樣似蛇滑過來。

    我慌忙移開了眼。

    我這輩子正經打過交道的男子也就兩個,一個是越來越琢磨不透的陸景候,一個是似乎轉變了許多的夏力。

    可這淮寧臣,卻不像陸景候的冷,也不像夏力慇勤時候的熱,只是甜軟,讓人呼吸難安招架不過來。

    「蘇大人年歲幾何了?」

    我還擔心他會因為我是女子身份便有顧忌,倒是沒當回事,我義正言辭道,「虛歲已是十九了。」

    他似乎有些詫異,一時沒說話,我問,「淮大人您呢?」

    他猶豫了許久,笑道,「蘇大人別見怪,小官不過十七。」

    我噎了噎,才十七,還小我小歲,卻比我老練圓滑得多。

    「蘇大人的面相,倒不似已經十九了,」他笑了笑,話裡愈發似抹了蜜,「倒像是十三四歲的小女子一般。」

    我忍不住哈了一聲,此前我總擔心年歲大了愈發老了,恐以後沒人願意娶我,竟是今日遇見生平有人如此直言不諱地誇我年輕,我禁不住笑開了花,「淮大人說的哪裡話,您謬讚了謬讚了。」

    他卻是認真起來,「蘇大人這模樣,放在上京裡頭也尋不出更美的女子了。」

    世人誠不欺我,若是容貌被誇的確要比本事被誇更要舒心許多,我心花怒放道,「哎呀,淮大人這模樣,放在朝堂之上也是再尋不出第二個比您俊俏的人了。」

    他道,「蘇大人寒磣我,我拿全上京的女子與您比,您卻只將我放在朝堂之中,」他將扇子往面上一掩,只露出一雙美目來,「莫非朝堂之下有更合您心意的男子?」

    我忽然覺出他話裡有幾分深意,連打了哈哈道,「我一向與男子打交道少,故而不敢誇大其詞,淮大人莫怪。」

    小馬大馬正巧出來請示我鄭氏的棺木是否要現下送回他郴州老家,我看了看堂內那一座黑漆漆的棺材,打了個寒噤道,「明日午時上路,夜裡還是莫要輕舉妄動的好。」

    淮寧臣在旁邊輕輕一笑,「蘇大人還有這般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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