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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四章 郡主病重被下藥(1) 文 / 清若七

    小姐已經昏睡了五日有餘。

    我守在她床邊不敢闔眼,府裡上上下下全是來往的藥師大夫,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可到了我的眼前,我也辨不出什麼不同來。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提了個藥箱,無一例外都是進屋隔著帳簾來把脈,結果也當然都是無一例外地搖頭走了。

    我睜著眼看那些山羊鬚大夫從我眼前晃來晃去,直打著瞌睡。

    卻突然有人在我肩上狠狠一拍,我一個鯉魚打挺便直立起來,比隔壁夫人院子那株老松還剛正許多。

    來人嗤地笑了笑,「要睡便回去睡,你守在這裡你家郡主也不見得好。」

    正是陸景候。

    我方才醒神過來繃緊的一張臉順勢冷了半截,不陰不陽地笑了聲,「哦,是陸公子,您有何貴幹?」

    他不在意地要伸手過來,依舊是老動作,準備拿食指觸我的眉心一點,我冷不防往後一退,他頓了頓,不動聲色地把手收了回去,和氣一笑,「你郡主幾時病了,我卻不知。」

    「原來陸公子是來瞧郡主的。」我了然哦了一聲,打算要退下。

    他卻攔了我道:「先別走,怎的見了我就愁眉苦臉的。」

    身邊魚貫而入魚貫又出的大夫們目不斜視,我提步出門在迴廊上站定,他果然也跟了出來。

    「郡主在我那次進宮面聖時便病了,也不知那會子在聖上面前,陸公子您怎麼說起郡主的托話兒還頭頭是道,倒像真的與郡主有過一番攀談似的。」

    我撇嘴瞪眼,只差沒把他人給踹開,人都是這樣,他愈凶你愈怕,他若對你慈眉善目起來,只怕你瞬時便能騎到他脖子上去吆喝出一聲駕來。

    他倒好脾氣一笑,「還不都是為了你。」

    我臉上有些掛不住,「陸公子您好好說話,老是扯到我身上作甚?」

    他笑了一笑,定神朝我看住便不再說話了。

    我嗤了嗤,真算是奇了怪了,他今兒出門是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門擠了,當初多狠毒一人啊,殺人都不帶眨眼的還笑得如沐春風的,怎麼現在成心眼神輕飄飄地跟我堵得慌。

    他如墨的點漆眸子眨也不眨,卻忽然附到我耳邊來道,「蘇蘇,你可想知道她為何病倒?」

    我不著痕跡往旁邊一挪,「陸公子愛誑人,總不見得您現下便要說,我家郡主是被您給氣病的。」

    「差不離,」他低低道,「當時她去我府上說陛下要帶你進宮,求著我想個法子。我想知道她這些年待你到底有多好,便讓她喝了一杯酒。」

    酒?

    小姐如今人事不省地病著倒也不像飲了毒酒,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問:「什麼酒?」

    「酒名亡魂酒。與人飲後,氣息全無經脈被封,與死人無異,不過,」我的臉刷地變白,他斜斜睨著我一笑,「若是七日內聞了返魂香,自又會重返生機,加之補物調理,三日之內便可下床行走了。」

    「如此魔障之物,你竟還將之與我郡主吃。」

    「怕什麼,」他眼波瀲灩地望過來,「你莫非就不想知曉,她對你到底能捨得多少麼?」

    我啞口無言。

    在被帶進宮的那刻,一向護我如命的她竟在激怒女帝之後無影無蹤,我那會子便想,若是我真的被女帝誅殺,她會不會為我這個曾經的僕婢心痛一下。

    可我如今既是知她當時為了我特意去求了陸景候,我自然放心得無話可說。

    「既然目的已達到,那陸公子為何不早些讓我小姐醒過來?」

    「如是我過來,你也不願見我,我何必自討苦吃?」他低低垂眉一笑,從袖中摸出個小瓶子在我面前晃了兩晃,「返魂香現下便在這裡,想要不想?」

    我暗暗咬了牙,平白裡便彎了眼睛仰面衝他一笑,「陸公子有何話便儘管吩咐。」

    「真是聽話,」他將那精緻得一塌糊塗的瓶子慢慢送到我手裡,將我小指勾了勾,「附耳過來,我悄悄與你說。」

    我看了周圍並無他人,當即不做他想,側了首湊過去,他緩緩朝我耳朵洞裡輕吹了口氣,「夜裡來我府上,這返魂香,還得有別的來做藥引。」

    我愣了愣,他邪裡妖氣地低低一笑,轉身便拂袖走了。

    府裡依舊熱火朝天,老爺在正廳裡不住地接大夫過來,夫人在自己院裡的房中病重不醒,到處都是頂著驕陽來往的僕從,我看著他們汗流浹背的模樣,自己卻從頭寒到了腳底。

    趁著這一撥的大夫走了,下一撥的還沒來,我關了房門快快地將那瓶子啟封,果然有股異香令人一聞便振奮不已。

    陸景候應不會騙我才是。

    我暗暗放了心,將返魂香湊到小姐鼻下搖了三搖。

    門外傳來腳步聲,我趕忙將瓶子收了藏在袖間去開門。

    來人竟是女帝身邊的小順公公。

    看他樣子不準備進門,我低頭笑了笑,問了聲好。

    「姑娘消瘦了些。」

    他這話十足讓我怔了半晌,「公公言重了,不知公公此來……」

    「咱家奉了陛下的旨意來探望郡主,定國公在前廳忙不過來,咱家便自作主張來瞅瞅郡主的光景。」

    「郡主尚安,還請公公回去在陛下面前回個吉言。」

    他笑笑:「那是自然。」

    說完將手抬起來拱了一拱,便告辭了。

    我站在迴廊中央,目送他身影不見,摸不準女帝她老人家賣的什麼關子。

    到夜裡從宮中傳來消息,我才知,上午那會小順公公過來尋我,是打探夏力的蹤影的。

    好好被女帝管著養傷的夏將軍,今兒個早上,在宮婢轉身擰乾毛巾的當口,憑空不見了。

    卻是女帝為何要人過來我這裡尋人,當真是病急亂投醫。

    我聽著廚房裡一干僕婦七嘴八舌地議論夏將軍消失在晨光中的英姿,撇了撇嘴,把小姐的藥粥端得四平八穩地過去了。

    我關了房門,囑咐別人不許來打擾:「讓外面的守嚴實點,郡主的藥膳要細細餵服下去才行,若是打攪了半點影響郡主的病勢,定國公絕饒不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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