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七三章 失手受傷 文 / 精豆
中軍大帳的防守遠不如關押秋風清兄弟的營帳森嚴。只在帳前守著四個士兵。大半個營帳處於黑暗中。想要闖進去。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樂無憂在帳後站了一會兒。擰著眉頭思索著。
邵漓是個謹慎的人。沒道理將軍中至關重要的中軍大帳置於這麼一個易於被攻破的境地。但若說這是誘敵之計。用來迷惑敵人的。可邵漓又受了傷。這麼兩天功夫哪夠養傷的。他抽調走防守的兵力。豈不是給了敵人可乘之機。
想了片刻。樂無憂拿不定邵漓到底是怎麼想的。索性走一步算一步。她既然已經來了。怎會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兩手空空的走了。
邵漓不是韓昆。破帳而入這一招使不得。驚動了邵漓。別說解藥了。小命都難保得住。樂無憂冷冷一下。從懷中掏出個小竹管。用匕首在帳壁上劃了一個極小的口子。將竹管插進去。輕輕向著帳內吹了幾口氣。
這「雞鳴五鼓返魂香」是最不入流的小毛賊用的**。雖上不得檯面。但藥效卻是極強的。中軍大帳雖大。但床榻大多靠著帳壁。她料著了位置。衝著那兒吹上**。絕對夠邵漓暈乎到天大亮了。
料理了帳子裡的邵漓。樂無憂也沒了心思處理帳外的四個衛兵。劃破帳後牛皮。閃身進入。隨手掏出火折子略一打量帳內物事。
這一看不打緊。樂無憂立時驚出一身冷汗:邵漓竟不在帳中。
邵漓去了哪兒。
樂無憂心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怕是邵敏那邊出了紕漏了。她有心前去營救。轉念一想。邵敏說他二人中了噬心散。若沒有解藥。即便將人救出來。也不過是能讓他們在死前過幾天舒坦日子。
樂無憂定定神。深吸一口氣。拿定了主意。上前將書案上的一盞油燈抽去幾根燈芯。點了起來。並用燈罩籠了。微弱的燈光照亮了方圓二尺範圍。勉強夠樂無憂看清眼前之景。卻不至於驚動帳外之人。若帳外有動靜。她便可及時熄滅燈火隱藏起來。
只有找到噬心散的解藥。秋風清兄弟才有活路。否則即便明日談判之時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換得二人回朝。沒有解藥。二人亦是難逃一死。
想到這兒。樂無憂忍不住慶幸了一把。幸好她得來的情報中有邵敏這個人。幸好她去找了邵敏。幸好邵敏一心喜歡秋月明。否則她怎會知道秋風清二人中了噬心散。如此一來。明日談判之時。她救回的也不過是兩個將死之人。
樂無憂覺得心裡涼颼颼的。額上已沁出了薄汗。但她已來不及多想。她甚至已經沒有功夫去考慮邵漓為什麼會不在營帳中。他究竟是去囚禁秋風清二人的營帳了。還是只不過是剛巧不在而已。
她現在只想做一件事:找到解藥。
中軍大帳是軍中最重要的地方。最高的軍事機密往往會收藏在中軍大帳中。中軍大帳可謂軍中禁地。這種地方。收藏重要物件是最好的。
樂無憂一手持著油燈。低著頭專心致志地翻著書案。書案是第一要找的地方。她翻得特別仔細。誰知她翻了許久。卻什麼也沒找到。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樂無憂額上的薄汗已綿綿密密連成一片。
沒有。什麼都沒有。哪兒都沒有。
書案上。床上。枕下。桌子上。箱子裡……能找的地方她都找過了。可什麼東西都沒找到。瓶瓶罐罐的倒是找到了好幾個。但全是金瘡藥跌打損傷藥。沒有一樣是解毒藥物。
樂無憂咬了咬牙。這該死的邵漓。難道他竟將解藥隨身帶著了麼。否則她沒道理找不著啊。
樂無憂生怕遺漏了哪個角落。舉著油燈打算重頭再來。不料正在這時。帳外忽的傳來一陣極有規律的腳步聲。
樂無憂心神一斂。忙吹熄了燈。將燈擱在桌子上。閃身躲到了床幔後。
腳步聲漸近。樂無憂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她既希望來人是邵漓。這樣她便可以強搶解藥。但她又怕來的人真是邵漓。說實在的。她並沒有把握能對付得了邵漓。尤其是在邵漓的地盤上。
腳步聲到了帳門。突地停住了。樂無憂的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一道冰寒的聲音幽幽傳來。聲音很低沉。樂無憂只能聽到有人說話。卻聽不到那人說的是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聲音。確是邵漓無疑。
邵漓在帳外停住了。說了好幾句話。這才慢慢悠悠地掀簾進帳。
樂無憂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實在不行就硬拚。先發制人。要是能制住邵漓。逼他交出解藥。放了秋風清與秋月明。那麼她這趟就沒白來。冒了那麼大的險也算值得了。
邵漓進了帳。竟然走到桌邊。點起了燈。而後就那麼坐著。既不批閱公。也不上床睡覺。
桌邊的人在等。等床幔後的人沉不住氣。床幔後的人也在等。等桌邊的人先不耐煩。
二人對峙良久。最終樂無憂主動出來了。她等不起。這兒畢竟是邵漓的地盤。邵漓既然已經察覺了她的存在。她便沒了攻其不備的機會。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了:面對面硬碰硬。還得是邵漓給她這個機會。
「無憂公主別來無恙。」邵漓冰寒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在幽暗的燈火下。顯得有些扭曲。
她毀了他幾萬將士。毀了他攻下西秦、奪去帝位。進而稱霸四國的霸業。如今。她又這麼大喇喇站在他面前。如此不將他放在眼中。
邵漓心中是有怒氣的。也有著恨意。但。這個女人畢竟是他看上的女人。他雖吃了她的虧。然而天性中的驕傲讓他對她更加有興趣了。更加堅定了想要折服她的決心。
「托王爺洪福。還沒被我那群耳聾眼瞎的部屬氣死。」樂無憂亦含著淺笑。淡淡答道。「王爺請了本宮的夫君來做客。這客。可做完了。」
夫君……說到這兩個字。樂無憂一陣怔忡。夫君……到底。誰才是她的夫君。
她以為。會是秋風清的。可為何。「夫君」二字脫口而出的時候。她腦中閃過的卻是秋月明那張妖嬈的臉。
她愛的人。分明是秋風清。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可為何。潛意識裡卻將秋月明當做了夫君。
聞言。邵漓渾身一震。夫君。她竟說。那兩人中有一個是她的夫君。邵漓冰寒的眸光凝注在樂無憂臉上。心中百味陳雜。
這個女人不是很驕傲嗎。為何竟會承認秋風清是她的夫君。難道她甘願放下驕傲。沒名沒分的跟了秋風清。做一個連妾都算不上的寵姬嗎。
邵漓緊閉著的雙唇抿成一個冷酷的弧度。眸中寒芒瞬間暴漲。看向樂無憂的眼裡再沒了一絲人氣。冷冷道:「你以為。本王這中軍大帳。是你說來便來。說走便走的。」
「本宮還道王爺涵養功夫有多好。原來。不過如此。」樂無憂嬌笑道。「王爺。小心了。」
樂無憂開始笑的時候。身子已經向邵漓衝過去了。等到她說到「王爺」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匕首。
她沒有時間了。邵漓方纔那一陣悄聲細語。多半便是在安排如何對付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趁人手還沒佈置好之前先發制人。先擒了邵漓。否則莫說是救人。她自己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邵漓身上有傷。而且傷得不輕。那日一戰。邵漓左肩中了樂無憂一槍。胸前挨了張達一掌。那一槍一掌雖不能要了他的命。但也夠他受的。足以使他的武功大打折扣。
樂無憂身上也有傷。甚至更要命的是她肚子裡還有個孩子。雖然她服了百日紅。孩子是萬萬保不住的。但此時孩子畢竟還在她肚子裡。劇烈的打鬥中。孩子是個不小的累贅。
赤手空拳的邵漓。手中握著一把小小的匕首的樂無憂。在中軍大帳大打出手。兩人的功夫本就不相上下。現在各自受傷。武功都打了個折扣。三招兩式間見不了勝負。
很快。帳外響起了雜沓的腳步聲。聽來是很多士兵將帳子圍了起來。樂無憂心中暗暗叫苦。一個邵漓已經夠麻煩了。再來這麼多士兵。有的她受的了。
這些人並不是邵漓預先埋伏下來的。他並不認為樂無憂會想到來中軍大帳偷解藥。只是他深夜難眠。隨便出去走走散散心。剛好走到了邵敏營中。見她不在。直覺她必定去救了秋月明。他本就是心思玲瓏之人。邵敏早不出手晚不出手。這時候去救人。必定是有人接應。而她知道秋月明中了噬心散。必然會有人去偷解藥。
邵漓並不知道來偷解藥的會是誰。但不論是誰。他顯然沒有讓那人活著回去的打算。
一戰之下。樂無憂胸口受了邵漓一章。只聽得一陣「卡啦啦」的清脆聲響。樂無憂悶哼一聲。手中匕首狠狠刺進邵漓小腹。手順勢上滑。挑開邵漓衣衫。立時有個小瓶子落了下來。樂無憂伸手抄住。咬緊牙關向帳外跑去。
裡頭傳出邵漓壓抑著痛苦的呼聲:「別讓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