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六五章 營救秋月明 文 / 精豆
乘著夜色。邵敏偷偷摸摸溜向了關押秋月明的營帳。她的機會並不大。畢竟她既沒有能偷到邵漓的令牌。也沒有自己的勢力作掩護。她只不過是用一手爛廚藝使得邵漓肚子鬧騰一陣子而已。
邵敏並沒有在酒菜裡加料。這一點她做得很對。若她放了什麼藥進去。先不說邵漓能不能吃出來。單就她的神色便會露了馬腳。也正是因為她什麼手腳都沒做。才能瞞過比狐狸還狡猾的邵漓。
只可惜。她並沒有徹底過了邵漓那一關。雖說邵漓信了她。但不管怎麼說。邵漓畢竟將酒菜都吐了出來。
到了營帳外。邵敏不遠不近地看著。卻不敢走近。她還沒想到什麼好辦法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去。然後順利將一個半死不活的大男人救走。
機會只有一次。輕舉妄動會打草驚蛇。猶豫不定又會錯失良機。反覆盤算了許久。邵敏終於下定了決心。緊緊捏著手心。邁著沉重的步子毅然決然向營帳走去。
「郡主。」營帳外看守的士兵見邵敏深夜前來。雖疑惑。但仍是畢恭畢敬地行禮問安。
「王爺要審那個姓秋的叛徒。你帶本郡主進去提犯人。」邵敏目不斜視。端出郡主高高在上的架子。以一副端莊威嚴的口吻下著命令。
帳外的幾名士兵面面相覷。邵漓治軍嚴謹。怎會將軍中之事交與軍營以外的人。況且秋家兄弟又是重犯。怎麼一無令牌二無信物。就這麼一句話就讓人來提犯人。
一名頭領模樣的士兵上前一步。拱手低頭。道:「回郡主的話。營帳中關押的二位身份特殊。沒有……」
「廢話身份不特殊能勞動本郡主親自來提。」邵敏一個略帶凌厲鋒芒的眼神掃過。那頭領模樣的士兵有些怔了。小郡主一貫孩子模樣。今兒個這氣勢。絲毫不是孩子家。皇族風範顯露了個十足十。
但士兵還是不敢輕易將秋月明交出。眾人為難地對視幾眼。那頭領說道:「郡主請稍候。小人這便著人去請示王爺。若……」
「你的意思是本郡主騙你了。你好大的狗膽。竟敢污蔑本郡主假傳帥令。你這是說本郡主通敵賣國麼。」邵敏再次打斷那人的話。聲音盈滿怒氣。頓時。身為皇室金尊玉貴的小郡主的氣勢由內而外散發出來。令人不敢小覷。
「郡主息怒。郡主息怒。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那人見邵敏真火了。忙跪下來磕頭。
邵敏半真半假地發了一通怒。罵罵咧咧闖進營帳。將守衛營帳的一眾將士唬得一愣一愣的。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邵敏畢竟是東辰郡主。而且又是主帥的堂妹。怎麼著也不會做出通敵叛國的事情吧……眾人這麼想著。加上被她的威勢一震。沒一個敢上前攔的。
邵敏一進營帳。便見到了被用牛筋索牢牢捆住扔在地上的秋月明。他邊上是一張囚椅。秋風清被五花大綁。粽子一般困在囚椅中動彈不得。
「明哥哥。你怎麼樣了。」邵敏急得直掉淚。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扶起秋月明。使他靠坐在她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臉連聲喚他。
許久。秋月明才悠悠醒轉。感覺到自己被一個香軟的身軀抱在懷裡。耳邊是急切的呼喚聲。迷迷糊糊之間。「無憂」二字輕喃出口。
邵敏聽到那聲聲急切哀婉、情意綿綿的呼喚。一顆心頓時揪起來擰著疼。那呼喚中包含的感情太濃烈太深重。深深地震撼了她。然而。再仔細一聽。那呼聲她雖聽不真切。從口型卻看得出不是「敏兒」二字。頓時。她感到全身都涼了。彷彿被扔進一座冰窟中。心寒齒冷。全身再沒了一絲溫度。
喚了一陣。秋月明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些。這才意識到抱著他的並不是他朝思暮想的樂無憂。再努力睜大了模糊的雙眼。勉強看清面前的人。
「是你。」秋月明的臉上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失望。這當口。他已經無需掩飾或是做戲了。
邵敏心中又是一陣冰寒。強忍著淚水。喃喃道:「我來救你走。你撐著點。我帶你離開這裡。」
「不用了……」秋月明無力地制止了她正在為他解繩子的動作。沙啞著嗓子道。「不要管我。去告訴她……叫她千萬……千萬不要來這裡……叫她快走……」
秋月明斷斷續續的說著。些微渙散的瞳眸中映出的竟是強烈的憂急。
「她……是誰。是你一直叫的人馬。」邵敏的眼淚又開始掉了。原來。她的明哥哥根本就不喜歡她。他喜歡的。是那個「她」。那個他一直呼喚著、寧願錯失得救的機會也要保住的「她」。
「無憂……去找無憂。叫她快走。」秋月明緊緊抓著邵敏的手。滿目乞求。期待著她能點頭答應。
邵敏的眼淚已經流不出來了。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戰神。竟為了一個女子求她。
這女子。是他的掌中寶、心頭肉吧。那她呢。她……什麼都不是。
意識到這一點。邵敏忽的失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不言不語。就那麼癡癡地坐著。
「無憂……是誰……」邵敏聽到一個帶著濃重哭腔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太悲哀。令她的心也在同一刻碎得七零八落。
「無憂……我的無憂……告訴她。快走。千萬不要……來救我……她、她不是邵漓的對手……快走……」微弱的語聲。強烈的感情。二者於極端的矛盾中奇異地融合在一起。加劇了摧人心肝的力度。
「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對不對。你說會帶我回西秦根本就是騙我的對不對。你心裡只有那個叫做『無憂』的女人。對不對。」三聲「對不對」。到後來已是哭喊著吼叫出來的。邵敏一句一句說著。一點一點絕望。這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回答了。
他從來就沒喜歡過她。他一直都是騙她的。他的溫柔多情根本就是假裝的。
「求你……告訴無憂。不要來這裡……她、她救不了我們了。我們都中了噬心散。沒幾天活頭了……」秋月明淒然道。「告訴她。洛寒霜……很好。霞兒……霞兒也很喜歡她……她會幸福的……」
曾經死也不肯放手。如今。卻寧願她趕緊走。寧願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的愛。已經到了再也無法更深濃的地步了……
囚椅上困著的秋風清。自始至終沒有一絲動彈。雙目緊閉。似乎已經被折磨得暈了過去。而此時。卻也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
原來。最愛她的人。不是他……秋月明的愛。比他更深、更純、也更烈。
最後一句話。將邵敏心中最後的一絲幻想也無情地擊碎了。她向來粉撲撲的蘋果臉灰白中透著暗青。一片死氣沉沉。
「我救你。是因為我喜歡你。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但是……但是你的女人跟我沒關係。要救她。你自己去救。」邵敏咬著牙。說得低沉而緩慢。
沒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即便他不愛她。即便他欺騙了她。
邵敏憤憤然咬著嘴唇。氣哼哼的鬧著彆扭。不顧秋月明的哀求。固執地扯著他身上的牛筋索。她既然來了。怎能什麼也不做。當真傻乎乎放任他在這兒受折磨。而去救他念念不忘的女人。
「郡主。我求你。去找她。讓她馬上回去。我對不起你的。來生當牛做馬來還……」秋月明一句話說得急了。剛說完就重重咳了起來。
「你。我還非救你不可了。」邵敏的脾氣也上來了。執拗如小牛犢一般。哼哼著撕扯繩索。
「誰都別想走。」帳外傳來一聲冰寒入骨的聲音。邵漓掀簾而入。冷冷的看著秋月明與邵敏。
邵敏一驚。急忙垂著腦袋站了起來。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連抬頭看邵漓一眼都不敢。
「敏兒。你好大的膽子啊。竟敢私放重犯。要不是我及時發現。豈不是叫你闖下彌天大禍了。」邵漓寒著臉。眸中怒意盈然。
「漓哥哥。我……」邵敏急切地抬起頭。剛與邵漓的目光相接觸。立時便不由自主將腦袋垂了下去。小心翼翼道。「你、你可不可以不殺明哥哥。」
「可以。」出乎意料的。邵漓竟答得乾脆利落。
「真的。」邵敏驚喜地抬起頭。「你真的會放了他。」
「只看他是不是識時務了。」邵漓冷冷答道。
「不必了。秋某人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微弱的語聲。說出的卻是大義凜然的話語。秋月明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因為他知道所謂「識時務」是什麼意思。
「很好。」邵漓冷笑。道。「來人。將郡主帶回去嚴加看守。加派人手看守此地。無論什麼人接近。殺無赦。」
邵敏驚呼一聲。伸手掩住小嘴。眸中流露出驚恐之色。要待再求。可邵漓那麼冰寒入骨的眸光之下。她哪裡還開得了口。一個猶豫。已被士兵押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