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三一章 事有蹊蹺 文 / 精豆
辰貴人的慘叫聲越發微弱。時斷時續。聽起來似乎快不行了。
樂無憂如坐針氈。來回踱步。踱了一趟又一趟。皇后以手支頤。連聲哀歎。
「這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唉。但願辰貴人福大命大。能夠母子平安。」
「祖宗保佑。天可憐見。」
皇后絮絮叨叨。樂無憂越發煩了。厲聲喝道:「閉嘴。」
皇后嬌軀一顫。臉上陰雲密佈。眸中幾欲噴出火來。然而不過片刻功夫。怒意消散。她那秀致的臉上。又是一片焦急擔憂之色。
半個時辰後。秋風清聞訊而來。見了皇后與樂無憂一站一坐。俱是憂心忡忡。忙上前安慰樂無憂。
「無憂。別擔心。不會有事的。」知道她愧疚。他只能這麼安慰她。但願辰貴人母子平安。否則小傢伙心裡還不知道要慪成什麼樣兒呢。
樂無憂不發一言。依舊搓著手掌來回踱步。
「別這樣。這又不能怪你。猴子畢竟是畜生。畜生傷人乃是常事。你別太自責了。」秋風清拉住她。將她輕輕攬進懷裡。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撫著。
皇后眼裡的恨意再也掩飾不住。直勾勾惡狠狠盯著樂無憂的眸光陰狠冷厲。似乎要將她的身子燒灼出兩個洞來。
辰貴人的慘叫聲漸漸轉為呻吟。最後呻吟聲也聽不見了。
樂無憂的心越來越涼。皇后眸中漸漸浮現起一層得意之色。
樂無憂頹然跌坐在地上。似乎渾身的力氣都隨著辰貴人聲息的停止而流失了。
秋風清柔聲安慰著。卻絲毫不見起色。急得焦頭爛額不知所措。驀地。產房裡傳出一聲不太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皇后細細彎彎的柳眉倏地皺了起來。望了望地上坐著的白衣身影與蹲在一旁的明黃身影。臉上迅速浮上一層喜色。喃喃道:「生了。生了。」
「生了。生了。皇上大喜。辰貴人生了一位小皇子。母子均安。」太醫小跑著出來。見到皇上。雙腿一軟。撲通一下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老淚掛在眼角。似乎辰貴人生的不是皇子。而是他的親爹一般。
樂無憂長出一口氣。擦了把冷汗。往後一仰。直挺挺躺在地上。氣喘吁吁。胸口劇烈起伏著。
辰貴人難產。她的心也跟著自鬼門關走了一遭。剛才那一陣。她只能乾著急。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難安。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能思考。
太好了。辰貴人沒事。孩子也沒事。
「看你。急成這樣了。快回去休息吧。我還有公務要處理。叫王德勝送你吧。」秋風清愛憐地撥撥她被冷汗黏濕的髮際。回頭吩咐太醫:「好生伺候辰貴人母子。」
「王德勝。你挑幾個信得過的人來。將想容閣的人換了。辰貴人與小皇子的一切吃食都要格外小心。」樂無憂的語氣鄭重之極。宮中的鬥爭殘酷黑暗。辰貴人逃得過這一劫。可未必能逃得過下一劫。
「太醫。辰貴人與小皇子就交給你了。若有閃失。你自個兒帶著全家上下殉葬吧。」樂無憂淡淡吩咐。語氣平和舒緩。絲毫聽不出殺意。老太醫卻又不由自主跪下了。點頭如搗蒜。
事有蹊蹺。這一點是明擺著的。
小孩子貪玩。喜歡熱鬧。愛看把戲。這是孩子的天性。猴子傷人也是常事。歡顏想看猴戲。猴子發狂傷人。辰貴人不幸被誤傷早產……這一切看起來只是簡單的巧合。
然。直覺告訴樂無憂。這事絕對沒那麼簡單。
溫順的猴子為何突然發狂傷人。在場那麼多人。猴子為何獨獨向懷有身孕的辰貴人撲去。猴子傷人的那一刻。辰貴人身邊的紅葉去了哪裡。
最重要的是。歡顏為何莫名其妙想起來要看猴戲。
歡顏在冷宮長大。從來沒有見過耍把戲的。怎麼會莫名其妙提出要看猴戲。到底是誰。在歡顏面前說起了猴戲。
樂無憂暗暗心驚。佈局之人算得好精準。若是歡顏沒有對猴戲提起興趣。或是乖乖出宮看把戲。亦或是單叫了人來在冷宮悄沒聲的表演。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後宮裡的主子就那麼幾個。算計來算計去。怎麼也脫不出那幾位主兒。
鳳儀宮的皇后。承熙宮的容妃。隆福堂的福貴人。有膽子興風作浪的不外乎這三位。其他主子要麼位份低勢力弱。要麼不得寵。根本沒有與人爭鬥的資本。
會是誰呢。
樂無憂坐在她每日必坐的鞦韆架上。一腿屈起。一腿盤曲。橫置在鞦韆座板上。後腦勺枕著鞦韆扶手。右手下意識轉動著左腕上的鐲子。
福貴人教歡顏唸書已近半年。將歡顏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要說福貴人能將歡顏的反應算得這麼精準。她信。
容妃與辰貴人沒什麼過節。況且失勢已久。她未必敢對辰貴人下手。但她與樂無憂卻有莫大的過節。若辰貴人當真因此有個什麼閃失。秋風清心裡少不得不痛快。加上東辰的壓力。他總不好太過偏袒。若說容妃借刀殺人。她也信。
皇后是六宮之主。不得寵也就罷了。又無所出。偏偏正當韶華。這時候她哪能容得別的妃嬪平安產子。況且一箭雙鵰。只要做的隱秘。她將會是最大的受益者。若說皇后藉機剷除威脅。她也信。
這麼一來。誰都可能是主謀。然這三個女人聯起手來共同對付辰貴人。又是不可能的事。尤其福貴人這會兒正是冷宮的座上客。
那麼。主謀到底是誰。
「紫檀。你可覺得這事兒不尋常。」樂無憂遲疑著。紫檀是個心思靈巧的丫頭。在宮中生活的時日比她久。對於這些女人的心思。摸得比她熟些。
「不尋常倒是有些。但……可疑的人太多了。事先又沒露出什麼破綻。」紫檀凝眉想了許久。道。「關鍵是公主為何忽然吵著要看猴戲。只要知道是什麼人故意引得公主起了心。大約也就知道是什麼人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