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9 文 / 棄之
月上樹梢,簡母已經睡著了,蜷縮著身子,懷裡還抱著那個假娃娃。
簡單不禁回想起了過去和母親閒聊時聽她說起的事。
母親為了跟簡柏在一起,早和家裡鬧翻,生下她以後,也只能自己一個人帶。
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第一次當媽總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晚上睡覺時總怕自己不老實壓住了孩子,還怕自己睡得太死,忘記了還有個孩子,翻身時動了被子,窒息了孩子,再加上為了方便孩子半夜哭鬧時好哄,就整夜整夜地保持一個睡姿,側坐,抱著孩子,一動不動。
養兒方知母恩。
藉著月光,簡單脫了鞋子,輕輕地縮進被窩裡,就像小時候那樣。
媽媽抱娃娃,她來抱媽媽。
空缺了十年的溫暖,終於貼近的那一刻,簡單在一邊啜泣,一邊微笑。
這一覺睡得無比的寧靜,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不要再醒來,因為一睜開眼,殘酷的事情又要到來。
第二天,清早起來,房子裡格外安靜,簡森去找簡瞳了,還沒有回來,簡單突然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而這種預感在她下樓看到客廳落地窗前站立的那道身影時被證實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眼前的人,正是簡瞳。
「等小叔叔嗎?他恐怕回不來了。」
簡瞳一開口,就格外『驚悚』。
簡單花了些時間消化這句話,看來簡瞳是反水了,而簡森事先並不知道,所以那一去,多半是前有深坑埋伏,只怕已經掉進去了,至於是死是活,簡單不想去操那個心,因為也沒用,她又不能去救,而眼前,她自己都怕是泥菩薩過河。
以簡瞳的腦子,反水的話,必定是背後有新的撐腰,不然背叛簡森的後果她獨自一人承受不起。
簡森的手段怎樣,看吳若彤,看簡家就曉得了。
但輸人不輸陣,就算她現在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也不能繳械投降被隨便騎,尤其……對方是簡瞳這隻狗!
「我兒子呢?」
簡瞳輕輕一笑,「和小叔叔一樣,也回不來了。」
簡單神色一厲,「你說什麼?!」
「呵呵……」簡瞳這回笑得跟銀鈴一樣清脆響亮,神情裡帶著一種癲狂,嗓子尖銳道:「我說……你兒子再也回不了了。」
簡單心口一陣鈍痛,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簡瞳不是什麼好鳥,明知她知道自己兒子身上有胎記,還敢弄一個假的來給簡森,說明這陷阱早就挖好了,簡森知道孩子是假的,必定會離開去找簡瞳,而她肯定不會跟著去,一來是簡森不會讓,二來是她的母親還在這裡。
能玩出這花招的,絕壁不是簡瞳的豬腦子可以辦到的。
「不相信是嗎?我要是騙你,就會說你兒子還在我手裡,可是,我有必要騙你嗎?現在我還有什麼好怕的?」簡瞳說著,一聲冷笑,「簡森已經死了,顧希城不會相信你,而這幢房子裡,恐怕連你那個瘋子媽都不會幫你,她心心唸唸的只有她懷裡的那個娃娃,對她而言,你是誰,你算什麼?呵呵……」
簡單十指緊掐著掌心,眼神冷厲,依舊垂目不發一言。
簡瞳見狀,更得意了,眼梢笑得格外嫵媚,又繼續道:「知道你兒子現在怎麼樣了嗎?放心,我雖然討厭你,但那總歸是希城哥哥的孩子,他還活著,且會一直活著,如果你想念他的話,十幾年後你可以買一張去泰國的機票,在芭提出名的蒂凡尼人妖秀上,說不定你可以幸運地看到你兒子的精彩表演。」
簡單依舊不語,只是盯看著她,似在分辨真假。
簡瞳心裡暗咒了一聲,於是索性把『料』加猛一些,又道:「聽說泰國有些人妖是從小就開始培養的,從幾歲起就開始服用雌性激素,抑制他們男性的第二性徵,不過可惜,都說兒子長得像媽多一些,你兒子只怕是服用激素還不行,想要在芭提火起來,還得去做一個整容,哦,對了,差點忘記了,人妖的壽命可是都不長久的,四十左右,所以,如果你想見見他的話,要趁早。」
「你媽!」簡單終於不想再忍了,不管這個賤人時候的是真是假,就衝著她這股犯賤的勁兒,不揍都不行,於是,隨手操起一個花瓶,可是剛舉起來,還沒砸出去呢,簡瞳神情一變,滿眼慌張,大喊了一聲,立時,外面衝進來兩個男人,手持著手槍,齊齊對著簡單,「放下!」
放,她絕壁是要放的,放到簡瞳那個豬腦子上,砸她一個腦漿崩裂!!!
可是……
「阿暖,阿暖,把阿暖還給我……」
樓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簡單心裡一陣咒罵,一抬頭,就見二樓廊道上,母親已經醒了,正赤著腳追著一個男人,男人手裡正拿著那個假娃娃,故意地一左一右地閃著,逗著她母親。
這種感覺……恨透了。
而當簡單恨的時候,簡瞳的唇角自然而然是又揚了起來。
「我的好姐姐,你就這麼狠心,不想想你的兒子,也不想想你瘋子媽,你這麼急著找死嗎?」簡瞳說完,故作樣子地嘖嘖了幾聲,好像真心在惋惜一樣。
簡單環視著這屋子裡突然冒出來的人,他們體格健壯,持槍熟練,看起來都像是受過專業的訓練,簡瞳從哪裡找來的這些人?
「你最好祈求簡森已經死了,如若他還活著,以你今日的作為,你覺得你能死幾次,哦,還有,你還得祈求顧希城不要知道,不然,你只怕死幾輩子都不夠了。」
「死到臨頭還嘴賤。」
簡瞳說著,手一揚,啪的一聲,那個爽,想到上回自己在江山如畫裡挨的那幾下,索性又接連打了幾巴掌過去。
簡單被槍對著,沒有反抗,只是咬著呀直直地站著。
這點巴掌算什麼?
她活到現在,挨的巴掌多了,這並不是什麼大事,一邊挨巴掌,一邊微笑,這樣的事兒也不是沒有做過。
只不過……她受得住,但某個人嬌滴滴的手怕是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