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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1 偉大的顧先生(4000 ) 文 / 棄之

    「那送您回江山如畫?」

    「不。」簡單直覺性地拒絕著。

    江程為難了,「那去哪兒?」

    去哪兒?

    站在電梯口,一瞬間,簡單突然覺得很迷茫。

    如今,還有哪兒,是她可以去的?

    儘管已經離開了那個令她窒息的房間,可是胸悶的症狀一點兒都沒有減少。

    酒店裡,簡單敲了半天的房門都不見有人回應,想著難道夏爾午覺睡到現在?可夏爾從來沒有午覺的習慣,哪怕他熬了夜,第二天也鮮少午覺。又或者他出門了?於是打著手機,可是居然是關機,這幾天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事情裡,對夏爾不是那麼上心,突然之間這會兒有些心慌,最近和夏爾的電話通話以及網上聊天,都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很平常,聊他最近新喜歡上的《探索者系列》漫畫,聊中國好玩的地方,聊江都市裡的美食,聊她的最近……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

    想著想著,簡單突然眉頭一皺,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難道……夏爾是在刻意地找著話題逃避著什麼?他聊了這麼多,獨獨沒有說關於『東方』的一個字。

    七八年的感情,結束,卻在接連幾天醉酒後,醒來,隻字不提。

    這未免太過詭異。

    而正當簡單愁眉不展時,一個酒店的清潔人員從隔壁房間裡出來,對簡單說了句:「您是找907的客人吧,他今天凌晨幾點就退房走了。」

    簡單一怔。

    剛走到酒店服務台問了句907房的客人是否真的退房了,就見服務員指尖快速地在電腦鍵盤上一陣揮舞,接著肯定道:「是的,這位客人是退房了。」

    簡單心裡一陣失落,而這時,服務員又一臉冒昧地道:「請問夏爾先生平時都是如何稱呼您的?」

    雖然不知道服務員為何這麼問,但簡單還是道:「jane,babygirljane。」

    服務員立即露出歡喜的神情,抱歉道:「實在是有些冒昧,這是夏爾先生臨走前的交代,他留了一樣東西給您。」

    從服務員手裡接過來一個精美的巧克力馬口鐵糖盒,簡單認得這是前幾天和夏爾一起逛街時她買給他的,因為夏爾喜歡吃巧克力,說喜歡入口即化,甜甜的感覺。

    簡單晃了晃糖盒,裡面有金屬的撞擊聲,是什麼?

    一打開,就見裡面有一張便簽紙條和一枚有些年代的瑪瑙古戒。

    紙條上,優美的法語寫著——jane,事發突然,原諒我的不告而別,請幫我把戒指還給他。

    「您好,您是夏爾先生的朋友簡女士吧!」

    簡單一抬頭,只見一個金髮碧眼的陌生外國人目光在她手中的紙條上逗留了幾秒,繼續操著一口帶有濃厚法國強調的英道:「我也是剛得知他已經離開了,請問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對方笑得很友善,可是簡單心裡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尤其是想到夏爾如此謹慎,竟要服務員對暗號才把東西交給她,肯定是有原因的。

    於是她故意大方地將手中紙條一揚,道:「我比您還想知道他去哪裡了,但是您也看到了,他並沒有告訴我。」

    說完,簡單將紙條朝糖盒子裡一收,把盒子往包裡一裝,轉身就要走。

    「等等。」對方突然喊道:「您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的,我也是夏爾先生的朋友。」

    簡單步子頓了頓,「可是我不認識你,再見。」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大步朝前走著,身後,那個外國人剛跟了幾步,就被人高馬大的江程一擋。

    江程雖然不知道簡單嘰嘰咕咕地和那個外國人都說了些什麼,但看人表情他可以多少可以看懂一點兒的。

    「請留步。」一邊客氣地說著,一邊用殺氣騰騰的目光將對方一秒,接著,江程很滿意對方的識時務,跟上去替簡單拉開了車門。

    正好趕上下班高峰期,一路堵。

    若是平時,簡單早就喊江程繞道了,可是現在,簡單滿腹心思都在想著病房裡發生的一切,想著簡母說是顧希城辛辛苦苦地把簡瞳帶回來,又想著昨晚那個手機裡的人說服安眠藥自殺的小姐住在盛世濱江,而那裡是顧希城的房產,再想著最後顧希城想要追來卻終是停止的腳步,還有夏爾突然的不告而別……

    窗外,秋風瑟瑟,滿地枯黃。

    簡單的心情亂如麻,想著想著,一陣頭疼,眉頭剛剛不覺地一皺,就聽到江程突然道:「少奶奶,後面那輛凱迪拉克從咱們出酒店起就一直跟著在,酒店裡那傢伙還不死心,您坐好了,下一個路口我轉彎繞死他!」

    透過後視鏡,簡單看了看,凱迪拉克道:「不用,繼續按照原路走我們的。」

    「可是對方明顯不安好心。」

    「他要跟就讓他跟,放心,他暫時不會把我們怎麼樣,最多也就是跟著。」

    簡單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人,儘管他們不相信,可的確是事實,她也不知道夏爾到底去了哪裡,他們一直跟著,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況且……

    而從那個英里操著濃重法國強調的男人,很有可能和夏爾懼怕的duval先生有關。一定是因為鄭嘉銘洩漏了夏爾也在江都市,所以duval家族的人找上了門,夏爾才不得不匆忙逃離的。

    是以,從另一方面來說,簡單甚至是希望他們就這樣一直跟著好了,這至少說明了,夏爾是安全的,他的行蹤還不被他們所知。

    ******

    江山如畫,晚上八點過,顧希城才一臉疲憊地推開房門,看著簡單正如平常一般戴著耳機躺在床上,一旁,擱著電腦,裡面不知道在放些什麼,看她高興得,嘴角一直上揚著。

    一時間,他有一種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感覺。

    他好奇地湊過去,又是《海賊王》,她最近不,就是在攻克這這部日本動漫。

    「有那麼好看嗎?你多大的人了?」顧希城念叨了一句。

    簡單唇畔的笑意一沉,眼皮子抬也不抬地,說了一句:「客房已經收拾好了,你的枕頭和被子已經都搬過去了。」

    顧希城歎了口氣,「別這樣,好嗎?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做錯了,可是你就算要判我死刑,也要給我一個陳述的機會不是?」

    簡單沒有理他,動漫裡,路飛和他的爺爺一見面沒多久,兩個人一陣打鬧後突然鼻子吹著泡泡睡得呼哧呼哧起來,簡單頓時樂了,快要笑出淚來。

    一旁,顧希城看著她那哭笑不得的樣子,心裡一堵,「你別這個樣子。」

    雖然她在笑,可是他卻聽到了她在哭。

    簡單繼續沒有搭理他,動漫裡,路飛的小夥伴們正在各種好笑,簡單咧著嘴,笑得更是沒心沒肺,而這時,顧希城終於忍受不了了,一把將她的一邊耳塞扯了下來,道:「簡單,我在和你說話!」

    「你說你的。」說著,簡單戴著一隻耳機,繼續地看著《海賊王》。

    說得好聽讓他說,但他敢打賭,他就算把嗓子說到冒煙了,她也絕對是繼續看著她的《海賊王》沒心沒肺地high笑著,繼續把他忽視。

    「算我求你了,好嗎?」

    「別,擔不起。」

    「你到底要怎樣?我和小瞳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承認我對你撒了謊,可我那個時候是怕她的行蹤被你爺爺知道了,對她不利,你沒有看到我在法國找到她時,她都成了什麼樣子,她畢竟是你妹妹……」

    「不,顧先生,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三遍,我媽只有我這一個女兒,還有,不要為自己找借口,說到底,你是不信任我,對吧!你覺得以我和她之間的矛盾,我會卑鄙地跑到老頭子那裡一說,是吧!呵呵,顧先生,你可真看得起我,但我覺得,與其這樣,我不如直接拿把刀子衝過去把她一刀子痛死得了,反正在法律上,她已經是一個死人,我做得乾淨一些,誰知道是我,而就算知道又如何,大不了我一命抵一命。」

    「就算你否認,也否認不了血液裡的事實,她並沒有做錯什麼,是我們對不起她……」

    「嗯,對,我是對不起她,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他媽的該早點兒在你面前冒出來,不該等你們的私情都發展得不可開交了才後知後覺,當初是如此,現在更是如此,我他媽的總是晚一步!」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當初雖然是我和她認識在先,我也曾經給過她承諾,可是……」

    「呵呵……」簡單眉梢輕輕一挑,「顧先生,你確定你最先認識的人就是她嗎?你最先給過的承諾就一定是她嗎?」

    顧希城想起在明星高中時偷聽到她曾經跟小慧說的話,於是道:「或許在我不知道的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遇見過你,可是我不記得了。」

    簡單搖了搖頭,「不是或許,是一定。」

    「那麼你說什麼地方,什麼時候。」

    「你自己忘記的,你自己想起來,等我告訴你?可以,等我死後。」簡單笑靨如花。

    「你、、、、」顧希城氣得咬牙切齒,把她電腦屏幕一壓,一關,卻不想簡單的手還按在鍵盤上,突然被這猛地一壓,金屬的邊緣和皮包骨頭摩擦而過,一陣劇痛,但她只是皺著眉,咬著牙關,沒有叫出一聲。

    顧希城急了,捧著她的手,看著那紅痕,好在只是破了點兒皮,沒流血,「你怎麼不躲開?你故意的是不是!」

    簡單笑了,是,她是故意的,她本可以躲開,可是……她就是想疼,就是找疼,關他什麼事?看著他一臉心疼的樣子,呵呵,原來,果然,女人是得學會是時候地讓自己受點兒罪,這樣男人才會心疼。

    可是,如果他的心疼,只是為了她一個人,那麼她甘之如飴。

    然而,事實卻是,不是。

    「顧先生,留著你的心疼給她去,我不需要,如果你不願意去睡客房,那麼我去。」

    說著,她就要起來。

    顧希城急忙將她肩頭一按,「不,我去,客房的床太硬,你腰酸,不過你的手得抹藥,破皮了。」

    「死不了。」

    皮肉傷,算什麼?真正令人疼痛的,是那些日積月累的心裡不大不小的傷痛,一併發作起來,可以去掉半條命。

    「我知道自己心裡愛的人是誰,對小瞳,如今只是感激而已,我把她當做妹妹。」臨走前,顧希城道。

    然而,他不說這話還好,他一說……

    「你碰過她沒有?」

    「沒有。」巴黎時她身體不好,而從巴黎回來,她住在盛世濱江,他一直在外奔波住著酒店。

    「我問的是從前。」

    顧希城沉默了。

    簡單明白了。

    「我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呵呵……顧先生,你真偉大,和上過床的女人都還可以保持親密的兄妹關係。」

    「那都只是過去了……」

    「你想說你的思想和西方同步,婚前自由,婚後唯一?呵呵,顧先生,的確,婚前是該翻篇,那畢竟是過去的事,我人在時插不了手,更何況我還在遙遠的美利堅呢,更加與我無關了,我是在無理取鬧了,抱歉。」

    「叫我希城。」她一聲又一聲地顧先生就像一根根鋼針一樣紮在他心裡,他終於忍受不下去了。

    「曾經我以為你之於我,是一座希望之城,可當我慢慢走進,才發現,我能擁有的,只有絕望。恭喜你,顧先生,你成功地讓我開始後悔了,但是請你再加一把勁兒,幫我一把,讓我對你徹底地噁心,徹底是失望,徹底地絕望,讓我徹底地……下定決心離開。」

    看著她如此平靜地傷痛著,他道:「簡單,你個騙子,你自己才說過哪怕我這個茅坑不好,可是你也要繼續地蹲著。」

    簡單笑了,「你騙了我,我為什麼就不能騙你?謊話誰都會說,誰當真,誰就輸了。」

    「我心甘情願地輸給你。」

    「對不起,我要不起,請吧,顧先生,夜深了,就算你不睏,但是我困了,晚安,不送。」

    說完,她躺下,側身背對,一副拒絕到底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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