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濃情綿綿(1) 文 / 端木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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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景榮西就去找了慕允果的主治醫生,就是流產的那日,慕允果強行要見的醫生。
現在想起來,景榮西越發覺得事情蹊蹺得很。
果然,正如雲墨說的那樣,景榮西把律師信往她面前一遞,她便嚇得什麼都招了。
「是,她是我幫她做的人工授精。」
「做了多少次?」景榮西問她。
白醫生有些閃爍其詞,「我……我不太記得了。」
「白醫生,我希望聽到的都是實話。」景榮西的語氣,不怒而威,冷得教人不寒而慄。
「大概來來回回有五次的樣子,她從法國回來以後就一直在做,直到最後這次才成功的。人工授精本來就非常容易流產,我讓她在醫院保胎休息三個月,她說她擔心被你發現,也不敢住醫院這麼久,所以,上次流產其實是自然流產,她的胎根本就還沒穩……」
景榮西深沉的眼底掠過一抹冰寒,「你的意思是,上次根本不是因為她被貨架壓到才流產的?」
「不是。」白醫生說著歉疚的低了頭去。
景榮西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末了,起了身來,轉身就走。
修長的背影,透著讓人駭然的凜然之氣,讓身後的白醫生渾身忍不住顫抖。
………………
「腰上的疤痕,到底怎麼回事?」
景榮西疊著二郎腿,懶懶的坐在沙發上,頭也不抬,森冷的問著對面的慕允果。
「什……什麼怎麼回事?」
慕允果的臉色微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人工授精呢?知不知道怎麼回事?」
「榮西,我們不聊這些無聊的事情,好不好,我餓了,想去吃飯了。」慕允果撒嬌。
景榮西的面色徹底寒了下來,「人工授精懷上我的孩子,慕允果,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的語氣平淡得無驚無波,卻偏偏,讓人背脊發涼。
「榮西,我……我只是想要一個我們愛情的結晶,我這樣有錯嗎?只要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孩子怎麼來的,其實不重要的,是不是?」
慕允果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了,再掩藏下去,其實已經沒多大的意義。
「孩子是被貨架壓到才流產的嗎?」
景榮西又問。
慕允果神情閃爍,「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為貨架壓著,但我當時確確實實流產了,而且,那貨架你也看到了,確實是她蘇果諾推到我身上的。」
景榮西有些煩了。
「你出去吧。」
他突然什麼都不想說。
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找蘇果諾。
「榮西……」
「慕允果,如果不是因為你腹中的孩子,我想我們之間的關係早就斷得乾乾淨淨了。」
景榮西說得非常直白,語氣也冰冷得沒有分毫的溫度,「暫時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他的語氣裡透著一種落寞。
因為,見到她,就宛若見到了混賬的自己!
當貨架壓在她慕允果身上的時候,他第一時間選擇的卻是責備蘇果諾,當孩子流產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怨責她蘇果諾,卻忽略了她蘇果諾原本的性格。
她溫柔,善良,識大體,凡是幾乎不同人計較,當然,除非是逼急了她。
景榮西越是這般想著,心裡就越發悶得難受。
「榮西……」
慕允果還有些不甘心。
「出去!」
景榮西的聲音凜冽的像把刀。
慕允果顫了一下,面色慘白如紙。
「不要讓我再重複第三遍!」
慕允果吸了口氣,轉身,出了景榮西的辦公室去。
一時間,辦公室裡就剩下景榮西一個人。
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窗外都市繁華之景,卻莫名的,只覺一陣悲涼。
他轉身,倚在玻璃窗上,隨意的點了一隻雪茄,淡淡的抽了一口,煙霧圈圈吐出來,繚繞在他的週身,襯得他越發孤孑。
半響……
他從兜裡拿出手機,給果諾發了條短信。
「蘇果諾,我們找時間談談。」
果諾收到短信的時候,正忙著處理客戶的事情,連看一眼短信的時間都沒有。
景榮西看著自己一直暗著屏的手機,心情說不出的糟糕。
「咚咚咚——」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
他收了情緒,應了一聲。
「景總,麻煩簽個字。」推門進來的人是李茜。
景榮西接過筆,隨意的看了一眼,簽了字。
李茜預備出去,就被景榮西叫住,「等等。」
「景總還有什麼吩咐?」
「蘇部長在忙什麼?」
「嗯?」李茜顯然沒料到景榮西會突然問這個,「對不起,景總,我也沒到下面去,所以不太瞭解蘇部長現在在忙些什麼。」
「你幫我下去看看。」
「要告訴她您找她嗎?」
景榮西沉默了一會。
「不用,就告訴她讓她看手機。」
「好的,好的。」
李茜出了辦公室就往客房部去了。
找到果諾的時候,她還在同客戶交涉著什麼,李茜又等了大約一刻鐘時間,果諾這才終於忙完,抽了身出來。
「李助理。」
果諾有些意外她來找自己。
「蘇部長,忙什麼呢,得注意身體啊。」李茜還是特別關心果諾的,看一眼她挺著的肚子,忍不住提醒她。
「沒關係,現在孩子安分了不少,工作也不算太辛苦。對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嗯。」李茜點頭,「手機呢?沒看手機啊?」
「手機?」果諾詫異。
李茜曖昧的笑起來,「是景總讓我過來的,他說讓你看看手機,估計啊是他給你發了短信,見你一直沒回,等不及了。」
被李茜這麼一逗弄,果諾不自覺就紅了臉去,「哪有的事,可能找我有什麼急事吧,我待會就去看看。」
「行,話我可帶到了,你得趕緊給人家回復啊,不然准怪我辦事不力。」
「嗯嗯,好的。」
果諾送了李茜離開後,這才看手機。
手機裡確實有一條短信,是景榮西發過來的。
他想找她談談?談什麼?
果諾有些好奇,他們之間還有什麼需要談的話題嗎?
果諾坐在桌前,怔怔的看著手機裡的短信,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握在手裡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果諾看了一眼,是景榮西發過來的第二條短信。
「蘇果諾,我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回短信!」
「……」
果諾無言以對,這傢伙,連發條短信都非得這麼霸道。
果諾有些糾結,她想問問他,他們之間到底還有什麼好談的,可字才一編輯出來,她又飛快的刪除掉。
結果,折騰了將近十多分鐘,也沒折騰出一條信息來。
而手裡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還是景榮西的短信。
「記不記得我曾經欠你一個東西?」
果諾一愣,認真的思忖了一下,卻還是沒能想起來。
「欠我什麼?」
果諾好奇,編了一條短信過去。
「晚上八點,我在家裡告訴你。」
所以,這話的意思是,讓她八點去他家裡嗎?
果諾一顆心『咚咚咚』的亂跳著,說實在的,收到這樣的短信,她還是沒辦法平下心來對待。
但,理智告訴她,有些距離,該要保持的時候,一步也不能動搖。
跨得太多,關係就越亂。
而傷害的,不過還是她自己而已!
這樣曖昧的遊戲,已然沒必要再進行下去了。
「對不起,景總,今晚我有點忙。」
她選擇了拒絕。
景榮西收到短信的時候,愣了足足半分鐘之久。
最終,景榮西還是給果諾撥了個電話過去。
「蘇果諾。」
景榮西的聲音有些沉啞,「你不是一直想要跟我解釋那天孩子流產的事情嗎?今天晚上八點,我給你解釋的機會。」
果諾沒料到他會同自己說這些,咬了咬唇,沉默著,似想考量著這件事,半響,她才出聲,「景總,抱歉,在您的孩子流產的當天或許我還有解釋的**,但現在……已經沒了。」
她已經是完全釋然的態度,「相信我的人,不需要解釋;不相信我的人,已經沒有必要再去解釋了。」
「蘇果諾,今晚八點,我在家裡等你。我答應過你欠你的東西,還給你!從此,就兩清了!」
對於她的話,景榮西宛若充耳不聞,只自顧自的說著。
「如果你今天沒到,我會以為,你蘇果諾還想跟我景榮西糾纏不清。」
他說完,也不等果諾說話,便直接將電話給切斷了。
無疑,景榮西把果諾已經逼退到了絕路上。
她根本無從選擇了!
他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她還有不去的理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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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諾到底還是去了。
第一,他好奇他欠自己的到底是什麼。
第二,她不想給他一個自己還想糾纏著他的錯覺,如果真如他所說,這次之後他們能夠兩清,那便是最好不過了。
所以,最終果諾還是選擇去赴約。
果諾站在門口,景榮西站在她的對面。
沒有開燈,廳裡漆黑一片。
果諾藉著落地窗的月光,換了鞋,而後站在門口就不太敢進去了,「為什麼不開燈?」
「忘了……」
景榮西啞聲回答,黑暗中,目光如炬,直直的盯著面前的果諾。
視線太直接,看得果諾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嗯。」
景榮西點頭。
末了,伸手捧住了果諾紅潤的臉蛋。
果諾一驚,想要掙開他的大手,卻苦於自己的力量與他實在懸殊太大,她根本半分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景榮西一低頭,突然就吻住了她粉紅似蘋果的臉頰。
頓時,那種清新的香氣透過她的肌膚,漫進空氣裡,融進他的鼻息間,讓他陶醉,癡迷……
那種柔軟的觸感,更是讓他有一種欲罷不能的衝動。
她於他,儼然就是一蠱惑人心的罌粟,叫他怎麼都捨不得放開。
這突如其來的吻,讓果諾驚了好幾秒,一張臉蛋兒瞬間刷得通紅,她不自在的去推他,「別這樣……」
景榮西退開來,深意的盯了她一眼,沒在繼續強迫她。
「進來吧。」
他淡淡的說了一句,兀自轉身先進了屋裡去。
果諾猶豫了好幾秒,最終才邁開步子緊張的跟了上去,「你在電話裡說欠了我東西,到底是什麼?」
果諾狐疑的問他。
然,卻在黑暗的廳裡見到那擺在茶几上的蛋糕時,扼住。
精緻的奶油蛋糕上點著幾枚小蠟燭,而小蠟燭的最中間赫然寫著『對不起』三個字,紅藍色的焰火在黑暗裡飄拂著,映射著那晦澀的三個字,讓果諾心裡莫名有些發酸。
猶記得自己曾經和他的賭約,她贏了,而他卻耍賴,非要欠著她這個『對不起』。
果諾不知他當時為什麼偏執的想要欠著她,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對不起』還能讓他們有些些的牽絆……
而如今……
他把這三個字還了,是不是,他們之間所有的牽絆也就徹底扯清楚了?!
難怪他在電話裡會那樣說。
果諾恍然大悟,心下卻莫名竄起幾分澀然。
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樣才是最好不過……
「這是……」
果諾抬頭看他。
景榮西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太好,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啟開一瓶紅酒,兀自給桌上的兩個空杯子倒了酒。
「坐下。」
他命令果諾,語氣平淡。
果諾恍惚了一下,末了,還是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景榮西遞了杯酒給果諾,「陪我喝兩杯。」
「不行的。」果諾忙搖頭,「我是個孕婦,不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