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不受控制的悸動(新年快樂!) 文 / 雲靜風渺
天璽宮,御書房中。舒睍蓴璩
獨孤蕭逸原本正在批閱著奏折。
當龐德盛進來稟報,道是秋若雨返京之時,他握著硃筆的手一頓,眸色微冷的抬眸看向龐德盛:「傳她進來!」
「奴才遵旨!」
龐德盛領旨,恭身退下燧。
須臾,他帶著易容成秋若雨模樣的沈凝暄,再次返回御書房。
緊跟龐德盛身後,沈凝暄輕輕抬眸,終是瞥見了獨孤蕭逸清俊的臉龐。
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倏地緊緊揪起猷。
她握緊了交合於身前的雙手,唯有緊咬著嘴唇,才能壓下心中的痛意,秀拳緊握著,因用力過大,指甲已然刺入掌心,她將紅唇咬出了一道血痕,再次低垂了臻首,朝著獨孤蕭逸恭身行禮:「皇上,屬下回來了!」
當初,他飲下鳩酒,經歷生死磨難後,也曾瘦的不成樣子。
但是現在的他,比之那個時候,卻更加清瘦。
瘦到,只要輕輕一瞥,沈凝暄的心裡,便已然痛的如刀絞一般!
看著秋若雨恭身行禮,上位上一襲明黃色龍袍的獨孤蕭逸,神情寡淡,始終都不曾出聲。
邊上,龐德盛見狀,不禁小心翼翼的恭身說道:「皇上,到了午膳時辰了。」
「你先去備膳!」
冷冷的,對龐德盛吩咐一聲,見龐德盛轉身向外,獨孤蕭逸轉頭看向秋若雨,似是將她整個人都看透了一般,他沉著嗓子問道:「朕現在,只問你一句,你在新越掌摑北堂航,是被逼無奈,還是一心想要回到朕的身邊?」
沈凝暄聞言,心下略微一窒,卻是苦笑著說道:「回皇上的話,屬下掌摑越皇,一是越皇一心輕薄屬下,屬下被逼無奈,二是屬下掛念皇上的龍體,一心想要回到皇上身邊,但……除此之外還有第三種原因!」
聞聲,龐德盛眉頭微蹙,但腳步卻是不停,只是耳朵豎起老高。
獨孤蕭逸在聽到沈凝暄的話後,旋即便緊皺著眉宇問道:「第三種原因是什麼?」
「屬下……」
唇畔的苦笑,更加深了些許,沈凝暄抬眸對上獨孤蕭逸清幽的雙眸,無奈說道:「屬下是被皇后娘娘趕回來的!」
「什麼?」
聽到秋若雨的話,獨孤蕭逸緊皺的眉宇,不由皺的更緊了幾分。
沈凝暄眉心輕擰著,回想著為了趕自己離開,獨孤蕭逸做過的那些荒唐事,然後對獨孤蕭逸輕道:「皇后娘娘說,皇上假仁假義,狼子野心,為了皇位不擇手段,還跟素太妃不清不楚,是她見過最虛偽的偽君子,還說屬下是皇上的人,只要看到屬下,她便會想起皇上,心中便也會越發痛恨,如此……正好屬下闖了禍,她便順水推舟,將屬下趕了回來!」
沈凝暄的理由,編的合情合理,讓人找不出任何的漏洞。
她一語落地時,龐德盛一臉瞭然的出了御書房,獨孤蕭逸則臉色陰鬱的坐在房內,雙拳緊握著,卻始終一言不發。
他的小暄兒,現在因為秋若雨是他的人,連秋若雨都趕了回來,想必一定恨死他了!
這,也就意味著,她並不知他渡毒一事。
也好!
「秋若雨……」陷入自己的思緒中許久,獨孤蕭逸方才回過神來,輕喚她一聲,臉色微微發沉:「你不該回來的!」
「若雨擔心皇上!」
自稱秋若雨,卻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沈凝暄苦澀一笑,道:「皇后娘娘那邊,有北堂凌照顧,還有青龍等人暗中保護,一定不會有事,可是皇上……只要一想到皇上的龍體,若雨的心便如百抓撓心……」
「朕知道你對朕的心意……」
從始至終,獨孤蕭逸始終都知道秋若雨對自己的心,但是……從始至終,他的心卻始終都在沈凝暄的身上,此刻聽聞秋若雨所言,他不禁眸光黯淡下來!
初聞秋若雨離開新越,他心中有怒。
但是,再大的怒火,此刻聽到她的這句話,也已然煙消雲散了。
以她的才能,完全不必仰人鼻息。
她對他的好,對沈凝暄的好,他該感謝才是!
心中百轉,獨孤蕭逸輕歎一聲,再抬眸,卻是擰著俊眉問道:「皇后和太子,都還好嗎?」
「好著呢!」
抬起頭來,見獨孤蕭逸一臉希冀,伴隨著滿滿的苦澀,沈凝暄心下微痛,想到他當初固執的設計要逼自己走,她微彎了彎唇角,故意說道:「攝政王對皇后娘娘好的不了,對太子更是視如己出,有的時候,看他們三個人相處,就像是一家人一樣!」
「一家人?!」
重複著沈凝暄的話,獨孤蕭逸的心裡,驀地便是一痛!
心中至寶,彷彿被人偷走了一般,空落落的,難受的厲害,他唯有緊緊扶著身側的龍頭雕飾,才能勉強穩住身形。
「皇上?」
驚見獨孤蕭逸臉色異常,沈凝暄心中不由咯登一下。
腳步前移,她剛要上前,卻見獨孤蕭逸抬手阻止她上前:「朕無礙!」
見狀,沈凝暄腳步一頓,只得滿眼淚光的看著他,卻再難上前一步。
她多麼想,衝上前去,將他擁入懷中。
可是現在,她是秋若雨,她不能!
「朕真的沒事!」
抬起頭來,見沈凝暄淚眼朦朧的看著自己,獨孤蕭逸的心,沒來由的輕抽了下,眉宇輕皺著,他對沈凝暄輕輕揮手:「你一路舟車,一定累了,下去歇著吧!」
「皇上!」
沒有依著獨孤蕭逸的吩咐退下,沈凝暄凝眉恭身:「若雨回來,是為了皇上,還請皇上恩准若雨,可以隨侍聖駕。」
聞言,獨孤蕭逸墨色的瞳眸,驀地便是一瞇!
深凝著下方眼觀鼻鼻觀心垂首而立的清雅女子,他澀然一笑,無奈說道:「龐德盛,對朕有了二心,即便你不開口,朕也會留你在身邊隨侍,眼下……你且先退下吧!」
「是!」
眨眼間,眼淚已然奪眶而出,沈凝暄雖然心中不捨,卻還是告訴自己,現在一定要堅強,要平復好情緒。離開御書房後許久,沈凝暄的心情一直都無法平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抬步欲行,卻忽然發現,平日秋若雨一直隨侍她身側,她竟然從來不知她的住處在哪裡。
心思微轉間,見龐德盛領著宮人,端著午膳遠遠而來。
她雙眸驀地便是一瞇!
方纔,獨孤蕭逸說過,龐德盛對他有了二心。
如今在朝中,跟獨孤蕭逸在對立面的,只有夏正通一人。
那麼,龐德盛便應該是夏正通的人。
「雨姑娘!」
在沈凝暄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時,龐德盛已然行至她身前,朝著她微微一笑。
「龐總管!」
回過神來,笑看著龐德盛,沈凝暄的俏臉上,也掛著淺笑,視線自龐德盛手裡的美味佳餚上一閃而過,她笑吟吟的伸手接過,迎著龐德盛疑惑的眼神,輕聲解釋道:「皇上有旨,日後命我隨侍聖駕,還是我來吧!」
「呃……」
聽聞沈凝暄所言,龐德盛先是一怔,然後微微頷首道:「既然皇上有旨,老奴也就不客氣了!」
「這些都是若雨該做的!」
淡笑著,轉身便要向裡,沈凝暄狀似忽然想起了什麼,回眸對龐德盛說道:「原本我跟在皇后娘娘身邊,一直都跟青兒一起住的,如今我隨侍聖駕,你看這住處……」
「哦……」
輕哦一聲,龐德盛連忙說道:「青兒的房間,如今住著蘭昭儀的貼身宮人,姑娘再過去,只怕不妥!」
聞言,沈凝暄眸光一閃,臉上滿是狐疑之色:「蘭昭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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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是!」
龐德盛點了點頭,笑聲對秋若雨解釋道:「皇后娘娘帶著太子負氣遠走,皇上心神皆傷,好在蘭昭儀身懷有孕,又頗為體貼,皇上已然下旨,將昭儀娘娘遷入了天璽宮!」
聞聽龐德盛所言,沈凝暄心弦一緊,端著托盤的手,不禁微微泛白。
夏蘭現在遷入天璽宮了嗎?!
雖然,知道獨孤蕭逸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但是乍聽之下,她的心裡還是十分不是滋味的!
「雨姑娘?」
半晌兒,見沈凝暄一直怔怔出神,龐德盛不禁喊了她一聲,指了指她手裡的菜餚,「菜該端進去了,皇上還等著用膳呢!您的住處,回頭老奴會另行安排的!」
「啊?!」
沈凝暄再次回神,看了龐德盛一眼,然後道了一聲好,便腳步一轉,端著菜餚進了御書房。
————獨家發佈————
房中,獨孤蕭逸見沈凝暄去而復返,不禁眉宇輕皺著問道:「朕不是讓你歇著嗎?」
「屬下不累!」
淡淡的,應了聲,秋若雨端著托盤上前,將菜餚擺上,抬起頭來,見龐德盛已然執起公筷,她淡笑著朝著龐德盛伸出手來。
「這……」
龐德盛見狀,有些為難的看了眼獨孤蕭逸。
「給她!」
深眸看著眼前女子堅定的側臉,他輕歎一聲,對龐德盛吩咐道:「你去蘭昭儀那邊,看看她用過午膳沒有,就說朕記掛著她!」
聞言,龐德盛身形一怔,朝著獨孤蕭逸恭身領命:「奴才遵旨!」
須臾,看著龐德盛離去,沈凝暄低眉斂目,夾了一筷子青菜,擱在了獨孤蕭逸面前的膳碟上,語氣酸溜溜的出聲說道:「屬下方才聽說,皇上將蘭昭儀遷入了天璽宮,這裡可是皇上的寢宮,唯有皇后才有資格入住,如今皇上將她遷入天璽宮,連午膳都要過問,不知是何用意?」
靜靜地,聽著沈凝暄把話說完,獨孤蕭逸抬眸看了她一眼:「朕怎麼聽你的語氣,有些酸啊?怎麼?為皇后抱不平嗎?」
「屬下只是不明白!」
淡淡垂眸,不去與獨孤蕭逸的視線相接,沈凝暄低聲說道:「皇上的心,始終在皇后娘娘身上,她注定是這個世上,最讓人羨慕的女人,談何來的不平?」
聞言,獨孤蕭逸苦笑了下,並未進膳,而是輕歎一聲,將手裡的筷子放下,抬眸看著秋若雨:「再過不了多久,朕也許就要死了,到那個時候,她便會成為寡婦,孤兒寡母的日子,也讓人羨慕嗎?」
「呸!呸!呸!」
偏過頭去,一臉啐了三聲,沈凝暄轉頭看著獨孤蕭逸,面色嚴肅的厲害:「皇上說的什麼晦氣話?您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平日,在獨孤蕭逸面前的秋若雨,一直都如大家閨秀一般。
可是現在的她,連呸三聲,倒顯得靈動了許多!
眉宇輕顰著,笑看她一眼,獨孤蕭逸對她的話不置可否,輕歎一聲後,方才無奈且澀然說道:「若雨,朕一直都沒有拿你當屬下,而是視你做朋友,說句老實話,自皇后離去之後,朕一直過的渾渾噩噩,母后擔心朕身上的毒,小姑姑也一心要解朕身上的毒,這後宮之中,縱然佳麗三千,朕連個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了!」
聞言,沈凝暄心弦微微一顫!
她心疼!
她真的心疼!
心疼獨孤蕭逸這個傻瓜!
心中滋味百般,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她緊抿了抿紅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如常:「皇上,若雨現在回來了,有什麼話,您可以跟若雨說說,千萬莫要憋在心裡!」
獨孤蕭逸苦笑著,並沒有立即說什麼,而是拿起筷子,開始用起了午膳。
見狀,沈凝暄眸華微斂,用手裡的公筷,重新又開始替他布菜。
看著獨孤蕭逸垂眸用膳的樣子,沈凝暄唇角幾不可見
的輕輕勾起。
她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也知道,接下來自己和獨孤蕭逸將會面臨多大的苦難,但是……不管以後如何,她都想要堅守在他的身邊,他痛她陪他一起痛,他苦她陪他一起苦,如此相守,縱然再如何的苦,也是她想要的。
一頓午膳,用的平靜如常,兩人離的很近,卻誰都沒有再言語。
膳具撤下之時,龐德盛去而復返。
在正在喝茶的獨孤蕭逸身前恭了恭身,他低聲稟道:「啟稟皇上,蘭昭儀一切安好,午膳也已然用過了。」
「如此便好!」聽到龐德盛的稟報,獨孤蕭逸的俊臉之上,露出些許鄭重之色:「小姑姑出宮了,要晚些時候才回來,你去傳旨給鬼婆,讓她到寢殿與蘭昭儀請平安脈!」
聞言,沈凝暄黛眉驀地一擰。
龐德盛則暗下欣喜,忙應聲領旨。
「為了夏蘭,皇上居然連皇后的師傅都給了指示!」唇畔的笑,漸漸變的有些冷,沈凝暄眉心依舊緊擰著:「眼下……屬下有些不明白了!」
「不明白什麼?」
俊眉輕佻著,看著沈凝暄,獨孤蕭逸靜靜的,凝視著她,溫和問道:「你應該知道,捧得越高,摔的就越痛的道理!」
聞言,沈凝暄凝眸看著獨孤蕭逸,眸光微微一綻:「皇上這是要對夏家下手嗎?」
「當然!」
獨孤蕭逸輕點了點頭,清俊的臉上,透著薄涼之意:「我不想給我的妻兒,留下任何隱患!」
沈凝暄眸光微蕩,挑眉輕道:「皇上,其實皇后並非軟弱之人,你大可不必……」
「朕知道!」
好看的眉形,緊緊擰起,想起沈凝暄,獨孤蕭逸的臉色不禁微變了變,一臉無奈的掀開茶盞的蓋子,凝著杯中倒影,輕聲說道:「朕將她送走,只因朕知道,看著自己心愛之人痛著,自己卻無能為力時的感受,到底有多麼的糟糕,那種痛苦,朕不想讓她也承受一次!」
聞言,沈凝暄眸光微微黯淡。
斜睇獨孤蕭逸一眼,看著他削瘦的模樣,她的心便又開始刺痛了起來。
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在這一刻,她的整顆心,全都被獨孤蕭逸所佔據,在忍了許久之後,她到底沒能忍住,伸手覆上握住獨孤蕭逸端著茶盞的手。
因她忽然的碰觸,獨孤蕭逸的手,仿若有道電流貫入,瞬時便是一抖。
匡啷一聲,手裡的茶盞掉落在地,他猝然抬眸,對上沈凝暄氤氳的目光,卻不想四目相接時,自己的心猛然顫動起來。
「呃……」
猛然間回過神來,沈凝暄將視線移開,看了眼摔在地上的茶盞,她抿唇笑道:「可惜了這官窯裡上好的瓷器,終究落得個被摔的粉碎的下場!」
聞聲,獨孤蕭逸眉心輕皺,深凝著仍然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纖纖玉手,他眸光微閃了閃,腦海中似有流光劃過。
察覺到他的目光,沈凝暄玉手微縮,連忙收手。
掌心,似是還有他的溫度,她轉身重新斟茶一盞,復又恭敬送到獨孤蕭逸面前:「皇上,請喝茶!」
「嗯……」長長的,應了一聲,獨孤蕭逸心思微轉,蹙眉凝視著秋若雨,他眉宇輕皺著,出聲問道:「若雨,你在朕身邊多久了!」
聞言,沈凝暄不禁眸華微微抬起。
與獨孤蕭逸四目相視,她輕蹙了蹙黛眉。
迎著沈凝暄的視線,獨孤蕭逸面色陰鬱的扯了扯嘴角,眼底似是有火焰在跳躍:「怎麼?記不清楚了嗎?!」
「怎麼會記不清楚呢?」
眸光劇閃了下,沈凝暄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能再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否則獨孤蕭逸一定會察覺到她的身份,她片刻之後,終是輕輕的,歎了口氣,對獨孤蕭逸輕道:「若雨遇見皇上之時,方才十一歲,如今算算,也好多年了!」
聽到她的回答,獨孤蕭逸眼底跳躍
的那簇火焰,瞬間便熄滅殆盡。
眼底深處,是絲絲失落之色,他黯然一笑,輕聲附和著:「是啊!好多年了!」
深凝著獨孤蕭逸,沈凝暄的手心中,已然滿是汗意,回想到北堂航對秋若雨的勢在必得,她不禁調侃道:「皇上可曾想過,有朝一日,若雨也許會遇到真正對的那個人,到那個時候,若雨也許會離開……」
「那樣最好!倒時候朕會以公主的待遇,把你嫁出去!」
唇角輕勾了勾,獨孤蕭逸笑的是那麼真誠,根本是發自肺腑,看著這樣的他,沈凝暄的臉色,不禁也柔和了起來:「皇上對若雨真好!」
「世上只有一個秋若雨……」
不知為何,凝著眼前女子柔和的笑顏,獨孤蕭逸的心,便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悸動了起來。
這,已然不是第一次了。
為什麼?!
硬生生的將視線從沈凝暄身上收回,他手裡的熱茶,始終沒有喝過一口,有些牽強的扯了扯唇角,將之擱在桌上,他起身便朝著御書房後方走去:「朕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話,尚不及說完,他胸口猛地一窒,挺拔的身軀,驀地便是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