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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可還要她? 文 / 雲靜風渺

    「這衣服朕穿了一宿,真讓人倒胃口!」

    獨孤宸握著沈凝暄手腕的手一直不曾鬆開,一邊脫著身上原本屬於北堂凌的衣服,一邊拉著她朝山洞外面走去!

    梟雲和梟青跟隨在獨孤宸身邊多年,除了當年與南宮素兒在一起時,鮮少見他真心的笑過,如今看著他的笑容,再看看他和沈凝暄緊握的手,他們不禁也都露出了喜色。

    只是,同樣的一幕,看在獨孤蕭逸的眼裡,卻讓他心底劇痛,臉色黯然!

    「皇上,臣妾的手腕都快被你捏斷了!」十分不情願的被獨孤宸牽著往外走,沈凝暄不依的又掙了掙手臂,見無法掙脫,她眉頭一擰,轉頭問著獨孤蕭逸:「南宮夫人怎麼樣?昨夜可有受驚?眼下她該跟吳皇團聚了吧?」

    她深知,獨孤宸最大的死穴,便是南宮素兒媲!

    方纔,他不問,並不代表他不關心!而是他不想聽到,那個從一開始便早已注定的答案!

    正如沈凝暄所料,在聽到她的問話時,獨孤宸身形明顯一頓!但只怔了一瞬,他腳步未停,只微轉過頭,對她冷冷一笑:「沈凝暄,就你話多!」

    「沒辦法,臣妾這人心腸好,實在是想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無奈笑了笑,沈凝暄在心裡暗暗補上一句:她除了話多意外,還喜歡跟他做對!

    果然,聽了她的話,獨孤宸的臉瞬間又陰沉下來!

    對他冷峻的神情早已習以為常,沈凝暄扁了扁嘴,邊往前走,邊轉頭別有深意的看向獨孤蕭逸,靜等他的回答!

    讀懂了她的眼神,獨孤蕭逸微微一笑,卻是搖了搖頭,道:「吳皇確實到了楚陽,但昨晚並未現身,也不曾與南宮夫人相見!」

    聞言,獨孤宸腳步驀地一頓,害的沈凝暄一時躲閃不及重重撞到他堅實如鐵的後背上……

    酸楚之意瞬間襲來,沈凝暄輕掩瓊鼻,雙眸中瞬間閃現水霧!

    獨孤宸輕皺眉宇,回身看了沈凝暄一眼,暗罵她自作自受,他回眸看向獨孤蕭逸:「你的意思是,他來了,卻還是不曾去見過自己的妻兒?」

    「回皇上,是!」視線輕飄飄的自沈凝暄臉上掃過,獨孤蕭逸心底暗暗一痛,抬頭迎著獨孤宸的視線,微微頷首!

    「這個縮頭烏龜!」

    冷冷的低咒一聲,獨孤宸握著沈凝暄的手倏然一鬆。不曾看她一眼,他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見狀,梟青連忙跟上。

    山洞外,榮海剛剛趕到。

    見獨孤宸安全無憂,他一臉喜色,忙迎上前來:「皇上……」

    「備馬,朕要進城會會赫連颺!」

    不等榮海說完,獨孤宸已然沉聲命令道!

    「喏!」

    急忙對獨孤宸恭了恭身,榮海不敢耽擱,連忙差人備馬!

    山洞裡。

    沈凝暄的手,仍然保持著獨孤宸鬆開時的姿勢!

    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她的嘴角,不禁冷冷的洩出一抹自嘲的笑:「一提南宮素兒,這會兒倒不怕我跑了!」

    獨孤宸心中所記掛的,永遠是那個美若天仙的女子,是他的素兒!

    而她,終究什麼都不是,關於這點,她本來便知,可被他如此尷尬的丟下,心中卻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暄兒……」

    凝著沈凝暄臉上的那抹自嘲淺笑,獨孤蕭逸俊朗的臉上儘是關切之意,輕輕抬手,他想要握起她的手,好讓她不至於太過尷尬,卻礙於梟雲在場,不得不將雙手緊握,把心中柔情盡力壓下!

    見狀,梟雲低眉斂目,不曾去探尋兩人之間的關係,而是對沈凝暄恭了恭身:「屬下先到外面等著娘娘!」

    「好!」側目看了梟雲一眼,知她是有意走開,沈凝暄並未阻止。

    待梟雲出去,沈凝暄黛眉微蹙,語氣冷淡的對獨孤蕭逸輕道:「昨日之事,只不過是一場戲罷了,我不會放在心上,你也不必解釋什麼!我還是那句話,從今往後,你是你,我是我……」

    「我……」

    靜靜凝望著她,獨孤蕭逸張口欲言,卻又倏地住了口,一句話都不曾為自己解釋:「本王要怎樣做,娘娘才能消氣?」

    沈凝暄冷笑:「本宮不生氣!」

    「娘娘生氣了!」

    獨孤蕭逸篤定。

    聞言,沈凝暄同樣靜靜的回望著他,嘴角微微一勾:「只要我能消氣,你什麼都肯做?」

    「是!」

    凝著她明亮的眸,獨孤蕭逸溫潤一笑,對她輕輕點頭。

    只要她不生氣,他什麼都肯做!

    見他點頭,沈凝暄不禁婉然一笑,笑盈盈的對他勾了勾手指:「你過來一下!」

    「嗯?」

    獨孤蕭逸眉宇幾不可見的輕皺了下,卻還是上前兩步在她身前站定。

    「你再過來些,我悄悄告訴你!」沈凝暄嘴角的笑弧漸漸擴大,對獨孤蕭逸又勾了勾手指!

    聞言,獨孤蕭逸眸光微閃,心中瞭然,卻仍是依言傾身。

    見狀,沈凝暄微微傾身,輕輕的湊到獨孤蕭逸的耳邊,她身上獨有的桂花香氣讓獨孤蕭逸心旌微微蕩起一絲波瀾!

    「你不是想知道,本宮如何才能消氣嗎?本宮現在告訴你,就是這樣——」就在獨孤蕭逸失神之際,沈凝暄嘴角輕勾著,猛地抬腳,狠狠跺在他的左腳之上!

    「啊——」

    一聲痛呼,獨孤蕭逸俊眉擰起,就差沒抱腳痛哭了!

    聞聲,梟雲急忙進來。

    見齊王一臉吃痛的樣子,她暗暗咂舌,心下對他同情萬分!

    「這下我消氣了!」

    沈凝暄雙手抱胸,看著獨孤蕭逸不怒卻反笑的眸,不禁心下微微一暖,頭也不回的轉身向外走去。

    「這……」看著沈凝暄離開的背影,梟雲冷冷淡淡的對獨孤蕭逸恭了恭身:「娘娘她只是一時生氣……王爺您沒事吧?」

    「本王早已料到她會動手,沒什麼大不了!」獨孤蕭逸苦笑著,動了動被沈凝暄踩痛的腳,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惱怒之色!抬眸對上梟雲的眼,他微微一笑,不以為意道:「你趕緊跟出去看看,莫讓皇后娘娘走丟了!」

    「是!」

    梟雲見他如此,唇瓣微抿,也只得奉命行事,輕恭了恭身便趕忙追了出去!

    獨孤宸走了,梟青走了,沈凝暄也走了,待到梟雲一走,山洞裡便只剩下獨孤蕭逸獨自一人!獨自一人留在山洞裡,獨孤蕭逸並未立即離開山洞,隻身站在空蕩蕩的山洞裡,他低眉打量著地上的乾草和燃盡的火堆,又笑看著自己錦靴上清晰可見的泥印,終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丫頭,看來還真是氣得不輕啊!」

    與她相處兩載,他對她的脾性,早已瞭若指掌!方纔,在她讓他靠近之時,他便已料到她一定會對他動手。

    但,即便料到了,他卻仍然選擇,讓她如願!

    誰讓,他確實騙了她呢?!

    假意投靠北堂凌,是皇上給他的命令,他只能遵從,不能違背!但……若只是用皇命來解釋他昨日在禪房內對她的所做作為實在太過牽強!

    若方才梟雲不在,只有他沈凝暄二人,他一定會解釋。

    一定會讓她知道,昨日在北堂凌面前,他是在演戲,但對她……卻是戲假情真!

    但是……梟雲就在外面,縱然他此時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能對她多說一句!

    因為,他深知,只要她一日是燕國的皇后,她便不是身為齊王的他所能染指的!

    不過,這些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等到來日,南宮素兒回到燕國皇宮,後宮之中沒了她的容身之地,他一定會讓她知道,他可以褪下這身蟒袍,捨棄所有榮華,同她遠離塵囂,給她一個真真正正的,不再有一絲隱瞞的獨孤蕭逸……

    ————雲靜風渺———

    獨孤宸下了淮山之後,不曾洗漱,未曾換衣,直接策馬狂奔,一個時辰後直達楚陽府衙。

    微仰頭,看了眼頭頂上方金燦燦的楚陽府三個大字,他眸色一斂,翻身下馬,直接大步而入!

    似是早已知道他會來,從府外一直都府內,沒人敢上前阻攔,容他一路暢行,直至堂殿之上,而此時素有吳國第一美男之稱的吳皇赫連颺身著一襲玄色錦衣,正襟危坐於上,早已久候他多時!

    甫一進殿,一見赫連颺,獨孤宸便沉聲問道:「赫連颺,你什麼意思?」

    赫連颺輕輕抬眸,看著獨孤宸一身泥漬的狼狽模樣,不禁淡淡一笑:「在當今世上,可以讓獨孤宸失態的,唯南宮素兒一人,宸……你為了素兒,連自己一國之君的形象都不顧了嗎?」

    「你少跟我來這一套!」

    冷哼一聲,獨孤宸幾步上前,在赫連颺身前站定,眼神陰沉的看著赫連颺,就差沒伸手去揪他的領子了:「你扔下素兒母子不管不顧,如今既是到了楚陽,卻又為何視而不見?」

    「我為何如此,你難道不知嗎?」

    清冷笑著,赫連颺優雅抬手,端起桌上才茶盞清淡一笑:「我們師兄弟三年不見了,何不坐下談談!」

    獨孤宸垂眸冷睇他一眼,輕吟清冽如泉:「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赫連颺輕抬眸華,琥珀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我們師從先師,是為同門,可以談的有很多,比如來談談南宮素兒……如何?」

    「你想跟我談什麼?」

    單單南宮素兒四個字,便足以讓獨孤宸颯然落座。

    輕睇了眼一臉陰鬱坐在邊上的獨孤宸,赫連颺幽幽一歎,放下茶盞:「北堂凌盯上了素兒,是你我兩人的原因,如今素兒在楚陽,已然不再安全!」

    「我知道!」

    淡淡應聲,獨孤宸輕道:「當年既是她選擇了你,如今也有了……屬於你們的孩子,如今便只能是你帶她走!」

    「但她心裡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你!」

    語氣驀然轉冷,赫連颺自嘲一笑:「那一夜,本就是個錯誤,就連那個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孩子,她也一直以姑母自稱,從不曾真正相認,你覺得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聞言,獨孤宸眉心輕皺,心中百轉千回。

    赫連颺見狀,冷笑一聲:「獨孤宸,她心裡還想著你!」

    「她是在心裡恨我!」

    抬眸與赫連颺四目相對,獨孤宸眸色深凝的望著他,臉色泛起痛意:「那一夜,她選擇了你,如今她是你孩子的母親,我與她還有可能嗎?」

    赫連颺揚眉一笑,道:「若你真心愛她,便不會在乎那些,孩子我可以帶走,但獨孤宸我現在只問你一句,只要你說,你從此以後永遠放手,再不會對她有一丁點的想法,我立即帶她走!你……可還要她?」

    聞言,獨孤宸臉色猛然一變,卻又很快恢復冷峻:「你這話什麼意思?殺父之仇,弒母之恨,你以為我要她,她就會給我走嗎?」

    「她會!」

    十分篤定的迎視著獨孤宸晦暗的雙眼,赫連颺苦笑道:「你因為,她這麼多年,在楚陽都什麼?」

    「她……」

    心裡忍不住一顫,獨孤宸眸中光華微閃。

    她在等他嗎?

    這怎麼可能?!

    「她在等你!」

    無奈一歎,赫連颺站起身來,垂眸看向他,深邃的謀害中,情緒莫辯:「還是那句話,你……可還要她?」

    「我要!」

    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投射出一道陽光,獨孤宸心思沉重到,說出話的神情凝重萬分。

    雖然,我要二字,說的簡單,但若南宮素兒重返燕國後宮,必將在前朝引起驚濤駭浪,這些必然棘手,但他卻不在乎!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眸色陡然一暗,俊美無儔的赫連颺有些苦澀的微勾了勾薄唇:「我已然跟南宮月朗談過,遠兒我會帶回吳國,他們兄妹二人會跟你回去!」

    聞言,獨孤宸輕皺了下眉心,卻並不言語,只神情變幻莫測!

    ————

    沈凝暄和獨孤蕭逸一行三人在下了淮山之後,並未重回楚陽,而是在獨孤蕭逸的安排下,直接去了最近的一座小鎮,找了家客棧暫時安頓下來。

    洗漱過後,沈凝暄簡單的用了些早膳,便再次躺回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一覺醒來,已是午時過半,看了眼趴在桌上小憩的梟雲,她懶懶問道:「皇上可回來了?」

    梟雲聞聲,連忙坐起身來,對她搖了搖頭!

    還沒回來嗎?

    想到他和南宮素兒之間的情分,沈凝暄微微挑眉,卻也沒多說什麼,而是輕彎了彎唇角,便直接抓了床邊的披風,掀起被子起身下床。

    見沈凝暄披上披風,梟雲微怔了怔,不禁開口問道:「娘娘這是要作甚?」

    聽到梟雲的問話,沈凝暄不疾不徐的將披風帶子繫好,這才轉身看著梟云:「若我說要回相府,你可會阻攔?」

    「會!」

    鄭重頷首,迎著沈凝暄的眸,梟雲低頭輕道:「皇上給屬下的旨意是護送娘娘回京!」

    「你覺得你攔得住我嗎?!」淡淡一笑,沈凝暄抬步向外,伸手便要打開~房門。

    「娘娘!」

    梟雲心下一驚,連忙上前欲要阻攔,卻在沈凝暄打開~房門後,看到門外之人時,暗暗停下腳步。

    客房門外,獨孤蕭逸一襲白衣,手握長簫,望著沈凝暄的目光,如他的人一般,溫煦怡然,不見一絲凌厲之勢!

    「你也想攔我?」

    站在門口,看著門外的他,沈凝暄眸色一沉,抬頭瞪了他一眼!

    經沈凝暄一瞪,獨孤蕭逸面露疑惑的微微擰了擰眉,眉心舒展之時,他笑的如沐春風一般:「本王都不知皇后娘娘意欲何為,談何要攔娘娘?」

    梟雲聞言,忙為他解惑道:「娘娘不等皇上,也不回宮,說是要回相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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