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欲仙欲死 文 / 雲靜風渺
如果可以,沈凝暄現在就想廢了眼前這個登徒子,但想到眼下梟雲和獨孤宸的處境,她不禁暗暗咬了咬牙,陰沉著俏臉的將頭轉向一邊,可是……轉頭之後,視線所及,卻是獨孤蕭逸清冷的雙眼。
與獨孤蕭逸四目相對,她心下不禁又是一惱,滿腔怒火的將頭別向另一邊!
過去,在他為她師表之時,經常與她對弈。
她對他的棋路,也瞭解的一清二楚!
也正因為此,剛剛在看到桌上的棋局時,她便已對他心生懷疑!
但,即便懷疑,她卻仍舊選擇了相信!
因為,那個人不是別人,而是他!
那個與她在相府共度年華,從來溫文爾雅,與世無爭的蕭逸!
但眼下……他就站在那裡!站在她的身邊,與北堂凌為伍,看著她被北堂凌輕薄。
這……讓她怎能不氣?!
神情淡漠的,凝視著她一臉倔強,對自己視而不見的樣子,獨孤蕭逸心下苦笑,卻仍是面色沉靜的對北堂凌冷道:「攝政王,不要太過分,放開她!」
「放開她不是不可以!媲」
似是早已料到獨孤蕭逸會替沈凝暄出頭,北堂凌眉心緊攏,轉頭看著他,似是閒話家常般,閒閒說道:「世人皆知,本王乃是多疑之人,今日若燕後要與本王合作,本王則必要先斷其後路……今日這場男歡女愛,一定要有!齊王你看,你是要成全本王,還是自己獨享?」
男歡女愛一定要有?!
聽著北堂凌輕佻放肆的言語,沈凝暄眉心一皺,兩眼好似隨時都會噴出火來,咬牙切齒的狠瞪著他,冷然嗤笑道:「本宮算是領教了,原來這就是岳王對待合作者的態度!還真是有夠下流無恥!」
聞言,北堂凌絲毫不惱,只微微一笑,再次以唇齒輕咬沈凝暄的耳唇。
劇烈的厭惡之意,由心而生,沈凝暄忍不住輕顫了下身子:「北堂凌,你他媽混蛋!」
聞聽沈凝暄的咒罵之聲,北堂凌的眼底不禁劃過一道亮彩。
他身邊的女人,從來都是溫順的,柔情似水,我見猶憐!
還不曾有人不怕死的爆過粗口!
但是現下……沈凝暄卻這麼做了,且……她的這句粗口,跟她的身份,一點都不相符!
「燕後娘娘還真是讓本王越來越欲罷不能了,想來本王安插在燕國後宮的眼線,並沒有真正的瞭解過您吧……」喉間低醇的淺笑傳來,明顯感覺到她的顫抖,北堂凌魅~惑聲道:「娘娘莫怪,本王如此行事也是為了以防萬一,本王知道,娘娘入宮多時,卻仍還仍是處子……不過本王保證,無論是本王還是齊王,都會讓您欲仙欲死的……」
「去你的欲仙欲死!」
銀牙咬碎一地,沈凝暄忍無可忍,作勢便要偷襲北堂凌!
但,尚不等她出手,卻見獨孤蕭逸毅然上前,伸手便將北堂凌從她身上拉了下去!
陡然被人拉起,北堂凌眸中厲光一閃,皺眉看向獨孤蕭逸。
溫潤的笑,掛在嘴角,獨孤蕭逸笑看著北堂凌:「攝政王要扶植的人,是本王,與她朝夕相處的人,也會是本王,你不覺得,她跟我,比跟你更合適嗎?」
原本,沈凝暄以為獨孤蕭逸良心發現,終於出手救她,她心下一喜,檀口微張,她剛要說話,但……聽到他的話,她整個人卻瞪大了眼,如墜冰窟一般瞪視著他!
「皇后娘娘,冒犯了!」
轉過身來,將北堂凌擋在身後,獨孤蕭逸驀地伸手,嘶啦一聲,將沈凝暄胸前衣襟扯去大半!
一切,發生的太快!
快到沈凝暄猝不及防!
胸前瞬間而來的涼意,讓她忽然驚醒,卻也她頓覺血氣直衝腦門!
「皇后娘娘……」
清冷的目光,直視她的憤怒瞪大的眸子,獨孤蕭逸的笑聲卻冷淡輕浮徐徐傳入她的耳邊,「日後皇上駕崩,還有本王,本王會好好寵愛娘娘,一定不會讓娘娘感到寂寞難耐!」
「獨孤蕭逸!」
怒瞪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不相信他竟如此,她張口欲言,卻被他瞬間擁住,低頭狠狠攫住雙唇!
「唔——」
腦海中轟隆一聲巨響,沈凝暄奮力搖頭,想要擺脫獨孤蕭逸粗暴的吻,卻讓他順勢再次壓下身來,將她壓在棋盤上上下齊手!
「這就對了嘛!」
站在兩人身後,看著棋盤上糾纏擁吻的兩人,北堂凌薄涼的長眉微微一跳,一臉悻悻的退出禪房,冷笑著關上房門!
無論沈凝暄是皇后,還是太后,齊王與她,在身份上終究有道不可逾越的天塹!
但現在,他們兩個卻有姦情!
如此不倫,也就意味著,他們都斷了自己的後路!
而他,終於可以穩穩放下心來……
————
緊閉的門扉後,獨孤蕭逸不顧沈凝暄的奮力掙扎,緊扣著她的雙肩,像是要把她活生生的吞掉一般,瘋狂噬吻著唇下令他欲罷不能的紅唇!
這一吻,他本是要做給北堂凌看的。
但,這原本的心思,卻在吻上沈凝暄唇瓣的一剎那,徹底沉淪!
他愛她!
卻注定只能將對她的愛埋入心底,這份感情,壓抑的太久,以至於到了現在,只因為一個吻,而一發不可收拾!
他可以明顯感覺到,身下的人兒,正在劇烈的掙扎著!
她打從心底裡抗拒著他!
但,眼下他真的不想放開她!
他就想這樣吻著她,一直,永遠,直到天荒地老,永遠都不放開!
獨孤蕭逸手下的力道,大的驚人,幾乎捏碎了沈凝暄的肩膀,讓她無法掙開,但即便如此,她卻並未死心,手腕驀然一轉,之間的戒指上探查一隻銀針,她狠瞪著眼前被無限放大的俊臉,卻遲遲下不了手。
他和獨孤宸不同。
獨孤宸處處刁難她,但他卻是這個世上少數對她好的人之一,若她手上的這一針下去,只怕會要了他的命!
猶豫再三,手中銀針收起,她輕啟動貝齒,直接咬住他的唇!
縱是,她可以對全天下狠下心來,卻唯獨對他不行!
他,救過她的命!
只她如此用力一咬,獨孤蕭逸腦海中一切的奢望和幻想,皆都嘎然而止!
清晰的感覺到口中的腥甜,他抬起手撫過下唇,凝著手掌上刺目的紅,他自嘲一笑,眼神失落而又傷感的看著眼前被他吻腫了紅唇的沈凝暄:「我的吻,就這麼讓不能容忍嗎?看樣子……你更喜歡皇上吻!」
「獨孤蕭逸,你這個瘋子!」
一腳踹在獨孤蕭逸的腹部,將他踹的後退兩步,沈凝暄仍覺腦海轟隆,氣血不斷上湧!
她不是沒有被人強吻過!
但眼前獨孤蕭逸的強吻,比起獨孤宸的吻,讓她更加無法接受!
她跟他,這算什麼?!
不倫?!
冷冷的,自嘲一笑,她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快速扯住護住自己的胸襟,而後微喘著站起身來,滿是痛心的看著獨孤蕭逸:「我所認識的蕭逸,不會出賣自己的國家,更不會對我如此下流……獨孤蕭逸,這一次,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失望?下流?」
寂然一笑,心裡卻痛的無以言喻,獨孤蕭逸對沈凝暄笑道:「朝中王孫貴胄,哪一個不下流?或許我本就是下流的,只是你現在才發現罷了!」
說話間,他眸色沉靜,向前欺近一步!
一臉戒備的注視著獨孤蕭逸,沈凝暄秀拳緊握,蓄勢待發:「你再過來,我一定不會客氣,信不信我毀了你的臉,把你打成豬頭?!
要保他人,先求自保!
他若再向前,她保證會不顧一切將他打倒!
今日她若果真跟獨孤蕭逸有了什麼,日後燕國後宮不會容她,天下更不會容她!
「我信!」
灑脫一笑,獨孤蕭逸緩緩停下腳步,瞇眸盯著沈凝暄,視線從她瀲灩的紅唇一直下移,然後陡的握住她的手臂,將她的衣袖撩起。
潔白如玉的藕臂上,一點朱紅如血一般!
深凝著那朱紅之色,獨孤蕭逸原本如死灰一般的眸底,瞬間光芒閃耀,在沈凝暄的注視下,他薄唇輕顫了下,取出一匕首,捋起自己的袖擺,毫不猶豫的在手臂上劃上一刀!
血,一滴滴,如花一般,滴落在棋盤之上!
眼前的這一幕,驚得獨孤青綺微吸著小嘴,看向獨孤蕭逸。
「方纔北堂凌說過,你如今仍是完璧之身!」在沈凝暄驚訝的目光中,獨孤蕭逸輕擰著眉,如以往一般,對她溫潤一笑,那笑容如沐春風一般,與過往一出無二:「這下,你我之間,總算有了姦情!」
「獨孤蕭逸……」
沈凝暄的雙眸死死盯著他手臂上的傷口,輕蠕著唇瓣,她想要說些什麼,卻只喚了他的名字,便再說不出一個字!
他方纔,莫不是只想從北堂凌手裡救下她?!
迎著沈凝暄的眸,獨孤蕭逸淡淡一笑,低垂眸華,他收起匕首,將手臂上的傷口以衣襟掩去。再抬眸,癡癡凝望著沈凝暄被自己吻腫的唇,他彎唇揚手,欲要拂去她額前散落的青絲。
「你要做什麼?」
心下一驚,驀地後退一步,沈凝暄瞳眸怒睜的看著他。
即便,他不曾侵犯於她。
他卻仍舊與北堂凌勾結,做著通敵叛國的勾當。
因她的躲閃和戒備,獨孤蕭逸心下微窒,明辨她抗拒的眼神,淡淡的痛,緩緩上心頭,他俊逸的臉上渲染出一抹朦朧的傷感:「若一切只如初見,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沒有年前那場選秀,如今你將是我妻,那樣……多好!」
「獨孤蕭逸……」
聽聞獨孤蕭逸感傷卻深情之語,沈凝暄心裡微微一悸,眸中卻是黯淡無華!
過去在相府,他們對弈賞春,相處融洽……想到過去他為自己帶來的那些輕鬆快樂的時光,她深吸了口氣,淒然一笑:「若是可以,我也寧願只認識相府的蕭逸先生,而不是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齊王殿下!」
「小暄兒!」
低低吟喚,語氣中是濃濃的愛戀,獨孤蕭逸的手終是緩緩下落,扶住沈凝暄削瘦的肩胛:「如果可以,我可捨棄江山,只做你一個人先生!」
抬頭望進他深情似海的雙眼,沈凝暄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下!
但,即便痛著,她還是抬起手來,將肩膀上的大手拿下,「我不需要!」
「暄兒……」
看著眼前一臉決絕的沈凝暄,獨孤蕭逸眸色微動,心中卻是難掩的痛楚。
他想告訴她,若她願意,他可以拿一切換她自由。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深深的知道,獨孤蕭逸的這份感情,自己回應不起,沈凝暄淡淡凝眉,轉過身去,不讓他發現她眼底那層淡淡的水霧:「今日之時,我只當是場噩夢,再回燕國,你是我我是我,從今以後,你我之間,再無瓜葛!」
「你是你,我是我……」
喃喃的重複著沈凝暄的話,獨孤蕭逸像是一根繃斷的弦,忍不住後退兩步,凝視她的背影許久,他苦澀一笑,伸手將棋盤上血打散,而後棋盤端起,轉身抬步向外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知道自己跟身後女子的距離已然越來愈遠,獨孤蕭逸轉過身來,希冀著沈凝暄可以回頭多看他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然,沈凝暄讓他失望了!
她從始至終,一直維持著背對著他的姿勢,從不曾轉身多看他一眼!
「我知道,你聰明,也有自己的手段,但是……北堂凌不是簡單人物,他野心甚大,只怕還會在你身上做文章,不過,有我在,一定會保全你,你一定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深深的,無奈而又苦澀的輕歎一聲,終是沒能換的沈凝暄回頭相望的一眼,獨孤蕭逸苦笑著叮囑她一聲,再次轉身打開~房門離去。
看著獨孤蕭逸開門離開,沈凝暄閉上雙眼,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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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房外,細雨紛飛。
北堂凌並未離去,而是坐身不遠處的涼亭裡,正神情愜意的喫茶賞雨。
見獨孤蕭逸從禪房出來,他輕皺了皺眉,轉頭將視線投到他的身上。
絲絲落雨,打濕了身上的衣衫,獨孤蕭逸輕勾著薄唇,端著棋盤一步步上前,直到進入涼亭,來到北堂凌身前。
「本王讓你們兩人洞房,你把棋盤端出來作甚?」北堂凌的臉上雖帶著淺笑,眼底卻泛著微微冷意,很顯然,他對獨孤蕭逸的表現,十分不滿意:「就不知齊王你是體力不行,還是捨不得對她下手?」
「攝政王又開玩笑了!」對於北堂凌的不滿,絲毫不以為意,獨孤蕭逸將棋盤各自石桌上,笑的灑脫不羈:「不是本王體力不行,是我們燕國的皇后太辣,雖然我的確捨不得對她下手,不過還是依了攝政王的意思……」
說話間,獨孤蕭逸抬手將棋盤推到北堂凌面前:「攝政王請過目吧!」
直到此時,北堂凌才將注意力放到了身前的棋盤上。
睇見棋盤上的那抹血痕,他瀲灩的眸,瞬間綻放出一道華彩。
「呵呵——」
傾身拍了拍獨孤蕭逸的肩膀,北堂凌笑說:「本王果然沒看錯你!」
獨孤蕭逸淡淡一笑,抬眸問道:「攝政王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笑吟吟的,看著獨孤蕭逸,北堂凌好整以暇的雙臂環胸:「齊王,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賭?」
眸光深遠的凝著北堂凌,獨孤蕭逸想要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你說……」唇角邪肆一勾,北堂凌湊近獨孤蕭逸耳邊輕問:「燕帝出行來看他的舊相好,何必帶著位失寵的皇后?」
聞言,獨孤蕭逸心下一沉,卻是疑惑問道:「攝政王的意思是皇上對皇后……」
「是不是,我們試試就知道了!」
胸有成竹的清冷一笑,北堂凌低眉睨了眼桌上的棋盤,示意藍毅收起,而後神神秘秘一笑:「這次,本王若賭贏了,你就是燕國的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