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對冤家(2更1) 文 / 雲靜風渺
「呃……」
迎著獨孤宸不善的目光,知他要一個解釋,沈凝暄剛剛鬆動的心弦,再次繃緊,心神一轉,不去理會獨孤宸,她側身對身邊的中年人感激一笑:「還請這位……大叔,代我多謝南宮公子的救命之恩!」
「姑娘是南宮家的恩人,不必對小的言謝!」視線在獨孤宸和沈凝暄身上來回游離,中年人對沈凝暄垂首恭身,上前對獨孤宸拱手道:「既然月兒姑娘是您的人,自當安全無虞,小的們這就先撤了!」
聽聞中年人所言,沈凝暄眉心輕皺。
很顯然,他是認識獨孤宸的媲!
「嗯!」
笑看著沈凝暄輕皺眉心的樣子,獨孤宸淡淡輕應一聲,對中年人微微頷首丫。
「小的告退!」
再次對獨孤宸恭了恭身,中年人回頭對沈凝暄頷首示意,便帶著自己的人準備離開。
「文管家!」
不等中年人離開,獨孤宸再次開口。
聽到他的聲音,中年人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
微轉過身,獨孤宸眸色微暗,道:「我到楚陽的消息,只你一人知道便可,不必與你主子知道。」
阿忠怔了怔,躊躇片刻,終道:「小的明白!」
在他們談話的當口,沈凝暄雖心疑惑,卻一直不動聲色的立於一旁。因為她知道,等到外人一走,獨孤宸絕對會有很多話要問她。
果然,阿忠剛走,便見獨孤宸轉身看向沈凝暄。
「爺!」
被獨孤宸冰冷的眼神看的頭皮發麻,沈凝暄乾笑了下,隨意扯道:「你今兒真帥!」
看著沈凝暄一身丫頭打扮,獨孤宸深邃的眼底彷彿深蘊著一座冰山,語氣卻輕飄的讓人摸不著頭緒:「夫人這身行頭,更讓爺眼前一亮啊!」
早料到獨孤宸會是如此,沈凝暄淡定的看著他,將自己早已準備的好的說辭道出:「我和梟雲回宮之時,被藍毅等人劫持,梟雲大義凜然,為保我安全,與我調換身份,如今尚留在他們那邊做人質呢!」
「你的意思是,是梟雲主動跟你易裝,騙過了藍毅,和他的主子?」聽了她的話,獨孤宸表情錯愕,念及方才藍毅說過的話,他上下又打量一身狼狽的沈凝暄一眼,好半天才哂笑道:「依朕對梟雲的瞭解,沒有你這樣的主子教唆,她絕對不會想到這樣的主意!」
「呵呵……」
直接被他一語道破,沈凝暄睇見她嘴角的那抹冷笑,卻又無奈一歎:「爺當真是火眼金睛,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
「你欺瞞爺的事情還少嗎?」
想起她過去的端莊模樣,獨孤宸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譏諷之意。
她不是戲子,卻勝似戲子!
或是委屈,或是圓滑,又或是強勢和大無畏,每一個她都讓他火冒三丈!
「不是我有意要騙,是他們先入為主,只認容貌姣好的梟雲!」因獨孤宸的態度而面色不郁,沈凝暄眉頭輕皺,無奈聳肩,卻因肩膀上的傷,倒抽一口涼氣,忍不住對獨孤宸撇嘴說道:「我說不出來,爺偏偏要我出來,眼下倒好,不是這兒受傷,就是那受傷,都沒一個好地方了。」
聞言,獨孤宸眉心一擰,眸色剛要緩和,卻又很快一凝:「夫人的腿,不是要廢了嗎?剛才為夫看著,怎麼還能健步如飛啊?」
沈凝暄輕輕擰眉,卻是挽起自己的袖子,將一片血紅露在外面,不緊不慢道:「爺有所不知,凍瘡之症,遇暖必緩,從燕國到吳國,一路數十日氣候溫暖如春,我的腿上自然慢慢也就好了!」
「哼!」
冷冷的,睇了眼沈凝暄的新傷,獨孤宸轉身對梟青吩咐道:「回客棧!」
————
獨孤宸所住的客棧,距離桃花林並不遠。
回到客棧後,他並未急著去問沈凝暄什麼,而是吩咐婢女替沈凝暄熟悉上藥,便回到自己的房間。
窗外,車流湧動,人流不息。
獨孤宸手握折扇,負手站於窗前,將視線放遠,正好可以看到南宮府門外的那片桃花林,神情平淡的聽著梟青對新越方面的匯報,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微微上揚,流露出的,卻是幾分冷凝。
他離開燕國之時,新越皇帝竟然身處燕境之內,而且……還半路劫持了他的皇后!
如此看來,他安插在新越的眼線,該作廢了……心思轉動,想到那個人,竟也讓沈凝暄給騙了,他嘴角的冷笑,不禁逸出些許玩味:「梟青,你說若是北堂航知道,自己竟然被朕的皇后耍的團團轉,會有什麼反應?」
梟青聞言,素日平靜的眸子,亦上過幾分亮色:「估計會抓狂吧!」
他的皇后,還真是讓他——驚艷!
「一定會!」
淡笑出聲,獨孤宸對梟青下達命令:「查他們的下落,讓梟雲脫身!」
身為新越皇帝,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楚陽。
「屬下遵命!」
恭敬恭身,梟青對剛才進門的榮海頷首示意,轉身退了下去。
微微回眸,看著身後的榮海,獨孤宸輕聲問道:「皇后身上的傷,可有大礙?」
「給娘娘更衣的婢女道是娘娘舊傷初癒,又添新傷,腿上的傷雖是好了,今兒個肩上卻又傷了……」抬眼偷瞄獨孤宸一眼,榮海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自不量力的女人!」
獨孤宸腦海中,忽而閃現她千鈞一髮之際,拚命救起遠兒的一幕,知沈凝暄定是救人時受的傷,他眸色一寒,沉聲問道:「傷的可嚴重?」
榮海微微頷首,輕應:「娘娘的傷,過了今晚,明日該是最痛的時候,她的手臂,大約要休息幾日,才可活動自如!」
聞言,獨孤宸握著折扇的手微微收緊,在沈凝暄挺身而出去救遠兒之前,他並未發現她,就當時的情形而言,即便她不去救遠兒,他也不會容他有半點損傷!
只是,當時她的動作太快了。
快到,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的安危!
念及此,他雙眸微瞇,抬步朝著她所在的房間走去。
見狀,榮海輕勾了勾唇,連忙跟了上去。
地字一號客房裡,沈凝暄已然換上一件素色襦裙,此時的她頭髻梳起,薄施粉黛,縱是並非傾城之色,卻也與方才街上的小丫頭,有了天壤之別。
剛坐下身來,她端起茶盞,尚不及將茶送到嘴邊,便見獨孤宸進來。抬眸凝望著眼前如光一般風華絕代的俊美男子,她感歎一聲,卻不得不放下茶盞,起身對他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數日不見,皇上一切可都安好?」
「托皇后的福,一切都好!」
微皺了皺眉,低眉看著她因行禮觸痛手臂而輕顫的肩胛,獨孤宸逕自落座,端起沈凝暄剛剛放下的茶盞便喝了一口。
「皇上……」
唇角微牽,想阻止卻已來不及,沈凝暄眼睜睜的看他喝了自己的茶,卻是無奈一歎,安安靜靜的坐下身來。
「一個皇后,不是傷到這裡,就是傷到那裡……」輕抬眸華,掃視她受傷的手臂,獨孤宸沉聲道:「你多災多難沒關係,我可不想自己的皇后哪日一不小心成了殘障!」
「皇上這是在關心臣妾嗎?」
獨孤宸所言,雖有冷嘲熱諷之意,但若細細聽來,卻像是在關心她的傷勢,她權當他說的是好話。
「朕何時關心你了?」冷冷回了她一句,獨孤宸神情冷寂幾分:「先是自不量力跳下馬車,後又不顧自身安危捨身救人……沈凝暄,朕是在提醒你,萬事當量力而為,否則你只能如今日這般,吃盡苦頭!」
聞言,沈凝暄淺笑:「皇上這不是還是在關心我嗎?」
「你……」
神色有些奇怪的看著沈凝暄,獨孤宸眸色微沉了沉:「從今日起,沒有朕的允許,你便乖乖的待在客棧裡,哪裡都不准去!」
「皇上!」紅唇輕抿,沈凝暄諂媚一笑:「我可以拒絕嗎?」
她一路舟車,千里迢迢的來到楚陽,還想仔細欣賞下楚陽的秀美風光呢!
「你覺得,你的拒絕會有用嗎?」
獨孤宸眸色轉冷,像是在看著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一般,冷冷的反問沈凝暄!
自古君王一言九鼎,皇上的意思,從來不容任何人拒絕!
但沈凝暄卻偏偏是個異數!
只見她深深凝了他一眼,並未曾再執意多說什麼,而是不言不語的自己斟了盞茶,靜靜品著,以無聲的沉默來表示對他**霸道的抗議!
「沈凝暄!」
獨孤宸臉色不禁一黑:「你這是什麼態度?」
「皇上想要我什麼態度?」放下茶盞,沈凝暄無奈聳肩:「我不想出行,皇上半夜擄掠我出宮,如今到了楚陽,我本想著要到楚陽城裡走走,皇上卻下了禁足令不讓我出去,君王為大,夫者為天,言多必有失,我不敢頂嘴,自然便只能選擇緘默不是?」
冷睇著沈凝暄,獨孤宸哂笑冷道:「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嗎?」
微微抬眸,與他視線相交片刻即便移開,沈凝暄撇了撇唇,再次選擇沉默不語。
心頭無名火亂竄,獨孤宸臉色一沉,伸手從她手裡奪過茶盞,將杯中清茶一飲而盡!
見狀,沈凝暄嘴角輕抽,只提壺又斟了一杯茶,仍是不曾出聲!
一時間,客房裡氣氛直降,氣氛凝滯到了極點!
立身獨孤宸身前,榮海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沈凝暄,不由心底暗暗苦歎!
跟在皇上身邊多年,對於他的脾性,他比誰都要瞭解。
他的意思,無非是要皇后安安生生的在客棧裡養傷,本是好意。可明明是關心,在面對皇后之時,最後卻又成了這種局面!
他算看出來了,眼前的這兩個人,不僅是八字不合!
他們根本就是一對冤家!
不久後,梟青的到來,終於打破了客房內沉寂。
分別對兩人恭了恭身,梟青輕聲說道:「皇上,屬下有事要稟!」
獨孤宸看了眼梟青,冷冷聲道:「稟!」
梟青點點頭,低聲稟道:「屬下查明,今日街上馬車失控不是意外!」
聞言,沈凝暄心下一驚,脫口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今日有人故意讓馬車失控撞向那個孩子?」
不是意外,便是人為!
遠兒還那麼小,她無法想像,竟會有人狠心對他下毒手!
「是!」
抬眼對沈凝暄點了點頭,梟青看向臉色森冷如冰的獨孤宸,「依著主子的吩咐,屬下去查過了,正如主子所料,那輛馬車之所以失控,是因為有人在馬匹上動了手腳!那匹馬的後座上,插著一把匕首!」
沈凝暄眸色微深,看向獨孤宸:「皇上早知今日之事不是意外?」
「世上哪裡有那麼多的意外!」沉默半晌兒,獨孤宸終是輕輕抬眸,看了沈凝暄一眼,便轉頭看向梟青:「是新越皇帝?」
「是……」
應答之時,梟青略有猶豫,然沈凝暄卻眉目輕擰,出聲說道:「與我一起到楚陽的並非新越皇帝!」
聞言,獨孤宸面色眸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