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兩百九十七章 衙署堂 文 / 夏氏笑笑生

    這種真實與虛幻共存的現象在地獄裡比較常見，就算在人間，看似實實在在的事物，在一些境界極高的人眼中一樣可以變成虛幻的。古往今來，極少量的得道高僧因為常年修行打坐，確確實實有偶然到此境界的個例。

    鬼嬰看著恢復原貌的冥王都，扛著破戒刀縱身躍起，他的身體飛向了百米高的城樓，隨後落在了城樓邊沿的一堵牆壁上。他俯望下去，城樓外面還是一望不到盡頭的黑暗，但這裡面仍然是有少量光線的，否則還真就什麼都看不清了，再加上本就來自地獄，所以鬼嬰等魂魄在這黑暗裡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他從此處一直眺望到視線的盡頭，發現在冥王都附近已經看不到任何的鬼影。大概是因為多數都被鬼嬰殺死了，還有少量的恐怕早就遠遠逃開了。在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再沒有鬼魂敢靠近冥王都了。

    嗯？

    就這樣眺望的時候，鬼嬰意外發現有一股隱晦的氣息在不遠處的一座黑色山脈裡浮動，看樣子是有什麼鬼魂即將復活。

    「嗖！」

    發現一個未知的目標，鬼嬰即刻從巨型的城樓上消失，黑暗裡只聽到一陣破風聲響起，便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鬼嬰的身影一直到放慢速度後才從一片黑暗的空間裡顯現，他此刻到了一座漆黑山脈的上方，在下面的兩座山峰間，有一座小廟模樣的磚瓦房屋。應該存在了很長的時間。

    這小廟模樣的房子絕對不是什麼廟宇，鬼嬰記得地獄裡的一些小官會有這樣的棲身之所。

    他感覺得出來那股隱晦的氣息正在這房子裡時而擴散，時而收縮，不過他的復活似乎並不順利。應該要花點時間。

    輕輕落在門口的位置，鬼嬰抬眼看一下，他發現在大門上掛著一塊簡陋的木牌，上面寫著三個歪歪斜斜的古字：衙署堂。

    這衙署堂對鬼嬰來說並不陌生，它正是十大陰帥之一的鬼王所棲身的地方。鬼王名字裡的「王」並不代表至高無上的身份，他在人間的塑像一般是上身裸露，紅髮獠牙，猙獰兇惡，整個一副夜叉鬼的模樣。鬼王通常與黑白無常、牛頭馬面為伍，地位自然不會太高。但因其掛了個「王」字。地位高於一般鬼兵。大概是個像山大王那樣的頭領。

    住在衙署堂裡的鬼王屬於大鬼王，他同黑白無常、牛頭馬面一樣都會有很多的分身，分管不同的事情。其實十大陰帥以及十殿閻羅麾下的其他部下都有數不清的分身。否則三界亡魂這麼多，根本就管理不過來。

    相對於大鬼王，地獄裡還有小鬼王，他們的種類多達數千，會替大鬼王打理很多事情，這裡不一一細說。

    「孝悌忠信，禮義廉恥。」

    除了門上的木牌，鬼嬰還在大門兩邊看到了兩塊大石碑，上面分別雕刻著鬼嬰念出來的八個字。這正是鬼嬰需要的。

    看清楚了門口的佈置，鬼嬰便是選擇走進了衙署堂裡面。當他進門的那一刻，首先看到了一具躺在地上的乾屍，經歷了數千年時間。

    這所謂的乾屍嚴格來說也算不得屍體，因為他是鬼魂，而那團隱晦的氣息正在他的體內。

    眼前的鬼魂上身裸露，紅髮青膚，且獠牙駝背，鼻孔朝天，唇外傾而露其齒，樣貌非常的醜陋噁心。在他的枯黃的手掌裡，還死死抓著一柄大鐵錘，看起來死之前很緊張恐慌。

    除此之外，在他的心口處，有著一個穿心而過的血洞，那應該就是致命傷。

    「死相還真慘。」

    鬼嬰看著這場景意外的覺得有些熟悉，隨後他不冷不熱的言語了一句，那團隱晦的氣息頓時就變得激動起來，但依舊是沒有辦法立馬復活。

    知道即將復活的鬼王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鬼嬰打算幫他一把。他的一隻蒼白大手探下，作出拔劍的姿勢伸到了其心口處，而後鬼嬰發覺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湧現，鬼王身上的時間在鬼嬰的感覺裡倒流回去了。

    此時有一片光斑從鬼王心口處顯現，它們快速的凝聚，很快形成了一把光芒利劍，正好極其吻合的插在鬼王的心口上。

    看到這一幕的鬼嬰笑了，他的手掌緊握光芒利劍，然後是用力拔起，刺眼的光芒跟著是從鬼王的心口裡四散射出，那柄被鬼嬰用力拔出的光芒利劍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咳咳……」

    情況變化得非常快，光芒利劍消失，鬼王的心口快速的癒合了起來，而他的口中跟著是難受的咳嗽了幾聲，身體也是能夠動彈了。

    鬼王躺在地上豁然坐起，他醜陋的臉上佈滿恐懼，大鐵錘因為手臂的顫抖而動個不停。

    「不用怕，你已經復活了。」

    看著鬼王的戰慄反應，鬼嬰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而聽到聲音的鬼王腦中，驚恐的場面潰散，眼前的景物才開始清晰起來。

    他原本滿是兇惡的目光裡還帶著濃厚的迷茫，好像還沒有適應突然活過來的感覺。半晌後，鬼王摸著腦袋看向鬼嬰，他看到一張蒼白的俊臉出現在自己面前，一雙帶著淡淡猩紅的迷人眼瞳裡藏著深不見底的黑暗。

    「你，你是鬼嬰少主！」

    鬼王幡然醒悟，他的腦中即刻是出現了天齊王與鬼嬰的種種記憶，那種從靈魂深處臣服的虔誠之感湧了出來。

    砰砰的幾聲，鬼王確認眼前的是鬼嬰後便朝著他不斷叩頭，他的舉動讓鬼嬰鬆了口氣。

    終於找到了第一個幫手。

    鬼嬰的臉色悄悄然的放鬆起來，他暗自言語一句後，便抬手扶起鬼王道：

    「起來吧，方今地獄大亂，正是你為我出力之時。」

    鬼嬰接著將天上地下的事情講解了一遍，鬼王聽完後，喟然長歎痛哭起來，他是在為天齊王之死悲痛。

    不過鬼王好歹也是十大陰帥之一，馬上恢復鎮定道：

    「少主，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只要您一聲吩咐，鬼王赴湯蹈火，連命都可以不要！」

    他說的是斬釘截鐵，手中的大鐵錘都被越抓越緊。

    鬼嬰見狀，欣慰道：

    「鬼王不愧是我父王的忠實追隨者，赴湯蹈火肯定少不了，但命可一定要留著。」

    這話聽得鬼王傻傻一笑，接著鬼嬰轉身走出了衙署堂，略作思索。

    鬼王已經對鬼嬰形影不離，他跟在後面，等著鬼嬰發話。

    「也罷，局勢還不明朗，我們先回冥王都休整，然後隨機應變。」

    鬼嬰左思右想，覺得還是無從下手，就算是鬼王跟在身邊，單靠他也辦不成大事。

    聞言的鬼王連連答覆稱是，他看到鬼嬰縱身飛了出去，自己也急忙跟在後面。當他們越過好幾座大山後，眼前出現了一條奔湧而來的大河，河水清亮透明，不沾任何污濁。

    「少主，這條河流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這河水又怎會如此清澈？」

    兩個問題傳入鬼嬰耳中時，他其實也在注視著下面的滔滔河水。

    「這大河從鬼門關處起源，名叫穿界河，是最近才出現的。」

    鬼嬰就這樣回答了鬼王的問題，但第二個他並沒有回答，他覺得對鬼王可能說不清楚。

    「冥王都！」

    跟在鬼嬰身邊，鬼王變得話很多，但鬼嬰一直都保持著冷淡的神色。在他們靠近冥王都巨型的輪廓時，按照鬼嬰

    預料的那樣，鬼王驚訝的叫了起來。

    因為地獄聖地，冥王都城，十大陰帥都很少進去，能夠自由出入此處的，只有十殿閻羅、五方鬼帝以及酆都王。當然冥王都裡的原住民不在這個說法裡，譬如鬼嬰與染景夫人。

    帶著鬼王降落在了高大的城樓上，鬼嬰選擇在之前騰空而起的那處牆壁上落下，他們兩個跟整座冥王都比起來完全就是兩個小黑點。

    鬼嬰落下的地方屬於城樓的防禦工事上，每兩個高大的牆壁間會有一個空出來的巨大缺口，當年是有巨型鬼兵站立在此處守護的。遇到戰事，這缺口處還能架上一些重型法器用來進攻。

    「少主，為什麼不進到城裡去？」

    鬼王看到他們落腳的牆壁四方四正，面積抵得上一個籃球場大小，他倒在地上睡覺，鬼嬰則是直挺挺的站立著。他的眼睛始終看向城樓對面的黑暗深處，就像在等待著什麼動靜出現一樣。

    「因為我們沒有時間進到城裡，你剛剛復活，在此處好好適應一下，我們隨時都會有戰鬥。」

    鬼嬰目不轉睛的盯著遠處回答了鬼王，對方聽到這裡，一個咕隆的爬了起來。他站在鬼嬰身邊，眼睛開始四處掃視，手中的大鐵錘則是扛在了肩頭上。

    對於鬼王的表現，鬼嬰沒有反應，他站定在原地，遠遠眺望的話，你會覺得他就是一尊雕像。

    黑暗無邊，陰風無跡，但不時會有陰森的鬼叫從空曠的黑暗深處響起，或大笑，或哀嚎，或長嘯……

    不斷傳來的鬼叫幾乎讓鬼王聽得麻木起來，但鬼嬰卻是一聲都沒有放過。聲聲入他的耳中，清清楚楚。

    「啊！」

    突然，就這樣等待了好長時間，一聲極度痛苦的慘叫打破了逐漸變得散漫的氣氛，鬼嬰這一刻是陡然抓住鬼王的胳膊撲了出去，轉瞬間就隱匿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