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3:隱瞞離婚的條件 文 / 幽耶珞
站在門外的人默默的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了,看了一眼窗外,天空已經黑了下來。
她在想,想以前的自己是什麼樣的?以前的自己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不是的。以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稀里糊塗的過日子的禾。
她怕累了,她怕辛苦,她怕被打,她怕好多好多的東西,所以糊塗了,腦抽了……要清醒,是的,易想北,你要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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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欣然現在特別煩紀遙,不過話沒說出來,畢竟打臉的事她不會做,免得紀遙記恨上心了,以後不知道怎麼編排她。
也就是勸紀遙:「北北人不錯,你別老覺得她怎麼怎麼的,多和她接觸接觸,其實她自己也是年紀小,也被連驍給關起來養了這麼幾年,沒接觸過什麼人,好多人情世故她不懂。你比她年紀大,你就多讓讓她。」
「我為什麼要讓她?我紀遙活到這年紀,我就沒讓過人!就是從小到大,也是哥他們讓著我!!所以說,美色就是禍水,哈,不過易想北也算美色?見鬼了,丟到垃圾堆也沒人能看得上。」
蘇欣然覺得再給紀遙說下去,她得動胎氣,也哄著:「你送的衣服我都喜歡,行了,咱們到樓下去,看看幾個大老爺們在聊什麼,順便找點話編排連驍,讓他剛才吼你。」
這點紀遙樂意。
也就跟蘇欣然下去了。紀遙跑去翻北北的衣服,一個勁兒的嚷:「哥,你可真偏心,都沒說給我和欣然買。哪有你偏心成這樣的。」
「行了吧,你成天歐洲掃貨的也沒見給我們帶點東西回來。」狄司嚴恥笑,連驍不想看到紀遙,北北那人容易鑽牛角尖,除非她自己想通了,不然別人說什麼都沒用。
現在她還慪著,自己再擔心跑上去了,估計又會弄巧成拙,還不如讓她靜靜。
紀遙見連驍不理她,更生氣:「哥,這麼多衣服,她也穿不下,讓我試試嘛。我覺得哥的眼光特別好,就不想方恆,給我買的儘是土包子的衣服。」
「你要,我給你錢自己買。她的衣服,不能動。」連驍眉目不動的冷聲,「紀遙,以前是我太寵了你,現在開始不會了。你最好知趣。一而再,再而三,我的容忍是有底線的。」
「哥,我是關心你——」
「好了好了,要吃飯了。」蘇欣然說,「什麼不愉快的吃了飯都過去了,管家,你去叫北北下來吃飯。」
「不用了,我去。」連驍心疼著,一直都在想她開始失控的樣子,自然是十分擔憂。
「什麼嘛——」紀遙還想說。
連驍怒了,直接把茶几給一腳踢得移了位,這下紀遙才消停下來。
上了二樓,北北的房間門鎖著,連驍有些躊躇,叫了她是哄她、嚇她?又或者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還是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吧,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過的。輕輕的扣了三聲,裡面沒有人應,眉頭擰起來,加大了力度,還是沒人應。連驍眼眸沉了顏色,瞧得門板咚咚的響:「易想北,開門。聽到沒有,開門!」伸手拉著門把,拽的房門震響,依然還是沒有人應。
連樓下的狄司嚴都聽到動靜,走了上來,連驍有點急了。心想是睡著了?還是出事了?「出事」這兩個字一映入腦海,連驍就開始用腳踹門,門太結實了,連驍的力氣踹了兩腳,才終於打開了門。
急匆匆的快步走進房間,用最快的速度掃視的房間,沒有人!!能去哪裡?轉眼看了洗手間,門是關著的,擰了兩把,鎖上了,頓時,不詳的預感充斥了腦海。易想北,你他媽的要是敢玩命,我拉一群人給你陪葬!!
紅了眼睛,連踢兩腳的朝死裡踹,嘴裡喊著她的名字,一樣沒有反應。徹底的亂了,慌了,他怕,他怕她一時沒想開做傻事,她做過的,是被他那皮帶給收拾下來了。
動靜太大,樓下的人都跑了上來,所有的人都很著急,狄司嚴幫著連驍一起踹門,洗手間的門不可能踹不開,除非裡面有什麼東西給抵住了。
「我從外面翻進去。」狄司嚴腦子還清醒,忙跑下樓,準備從外面的窗戶翻進去。
連驍的腦子裡已經空白一片了,拿腳踹不開,就是用肩膀去撞,終於裡面「卡嚓」一聲,門被撞開了。
快步的衝進去,就看看頭髮衣服全濕完的泡在水裡,眼睛緊閉,
唇色蒼白,顧不了一切的把她從水裡撈進來,一碰觸到滿手的冰冷,用手去拍她的臉,喊著她的名字,一點動靜都沒有,臉色蒼白的跟雪一樣。
「啊啊啊啊啊啊——」瘋狂了一般的跪在地上抱著渾身冰冷的易想北,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自尊全部在一瞬間崩盤,沒了,什麼都沒了,那一瞬間,全部崩潰的乾乾淨淨。她的笑,她的怒,她的嬌,她的眼淚,她的嗔怪——回來啊,易想北,回來!回來啊!!
狄司嚴翻窗起來,看到連驍抱著一點意識都沒有易想跪在地上的從喉嚨,從肺腑的發出哀嚎,瞬間,和所有人一樣都愣住了。
這就沒了,一點預兆都沒有,不是兩個多小時前,她還說她困了,想睡了嗎?是啊,你想睡了,你累了,我就讓你這麼累,這麼困,這麼難過對不對?我逼你做什麼,我打你做什麼?為什麼我要那麼做?為什麼……一開始明明有其他辦法的。明明有的……不是非要那樣做,為什麼我要那樣做?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無數個為什麼縈繞在心頭。
狄司嚴說過:「總有一天,連她自己是怎麼死在你手裡的也不知道。
不了,再也不了,你要自由我給你自由,我在也不說那些故意會讓你糊塗的話了,醒過來行不行?求求你行過來?
連驍把北北抱得死死的,蹭著她的臉,想讓她暖起來。
他就在樓下,就是樓上樓下的距離,幾乎,她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自殺。為什麼要自殺?你不是說你再也不自殺了嗎?你答應過我的,你再也不自殺了的啊啊啊。
蘇欣然受不了打擊,動了胎氣的捂著肚子喊疼,拉會了狄司嚴的思緒,趕緊的讓人叫救護車,這邊北北和蘇欣然兩個人一個死了,一個即將生產,忙得所有的人一個頭兩個大,只有連驍什麼管不了,他聽不見身邊的喧鬧,也聽不見方恆的話,他只知道沒了,沒了,從今以後他的生活裡沒有易想北了,那個會跟他發脾氣,會踢他,會坐他腿上撒嬌耍賴,明明心裡難過的不行了,偏偏努力的去忘掉一切,就圖和他好好過日子的人,沒了。再也沒了……
沒事,不怕,不怕,我說過你死我就跟你一起死,說到做到的。摟著她,使勁的朝心口裡揉,太痛苦了,連呼吸,每一口呼吸都是痛的。
「槍。」在混亂中,聽到連驍的一個字。
方恆愣了:「什麼?」
「給我槍。她怕黑,我跟她一起走。」
「哥,你別犯糊塗啊!」這邊急了,狄司嚴趕緊把蘇欣然交給管家,幫著方恆一起來拉忽然間發瘋要去找槍的連驍。
「他媽的放開我!!」已經完全瘋狂了,腦子完全停止,失去了思考能力,唯一的念頭就是他所過的話,他答應過她的事,他要做到。她怕黑,不能讓她一個人走。
紀遙呆了,蘇欣然羊水破了,痛得不行。卻又丟不下北北的,朝北北趴過去,一摸到那冰冷,蘇欣然哭得肝腸寸斷。
原來到沒了,才曉得自己是真把她當妹妹了啊。
狄司嚴被連驍一拳揍飛,無意間拉下了被連驍抱在懷裡的北北,被直接的摔到地上,「咳」了一聲的沒動靜了。
這忽然來一出,所有的人都再度愣住,連驍回神回的快,探手抹了她的頸動脈,還有跳動。這趕緊的直接抱進來送醫院。狄司嚴見蘇欣然已經哭得虛脫了,乾脆一起往醫院裡送。
紀遙事不關己,沒一點在乎的表情。
方恆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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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失溫造成的昏迷,不過她在生理期,你們怎麼就讓她泡冷水了?」搖搖頭,對眼前急得眉毛上火的男人徹底無語。不過也多看了兩眼,這年頭帥哥不多,更何況是有氣質的帥哥,多看兩眼不折本。
「除了失溫,有沒有服毒、割腕?」力持著冷靜的說,手指都在發抖。送醫院的路上他撬開她的嘴巴聞了沒有異味,也檢查了手腳,沒有割腕。但是還是放心不下。
一邊的院長忙說:「連先生放心,我們做過檢查了,尊夫人只是失溫造成的昏迷。保證沒有其他問題。」
聽到院長的保證,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在沒真的鬧自殺,估計只是心裡想不過鑽牛角尖了,才跑去泡冷水……心裡是這樣
安慰自己,但一拳也狠揍在牆壁上,骨關節的痛鑽進心裡,易想北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這並不是她的錯,她也努力了,盡力了,今天他帶她去海邊,那才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要冷靜,必須要冷靜,冷靜的走好每一步,不能亂,因為他輸不起。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朝著病房走去,走廊上紀遙正在哭:「你為什麼要和我離婚!?我不離,不離!」
方恆冷漠甩掉她抓住自己手臂的小手:「紀遙,我一直好脾氣的忍你,現在我受夠了。」
「不!」紀遙一看到連驍,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哭著跑過來:「哥,方恆要跟我離婚。」
「你想聽我說什麼?」連驍高深莫測的看她,「我說的話,就是離。」
「沒錯,離。就憑你給欣然說的那些話,你死一萬次還嫌不夠!!」
「蘇欣然告我狀!?她該死!」
方恆一巴掌煽紀遙的臉上,紀遙愣住了,捂著臉,難以置信。
「你看不起別人,紀遙,你自己呢?北北生死不明,蘇欣然要生了,你跟看好戲一樣的,你以為我眼睛瞎了沒看到!?那是你當哥哥的人的老婆!!!不是什麼不相干的人!!」方恆不會說太重的話,可這些話對紀遙來說已經很嚴重了。「你永遠都不會反省,我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把你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你永遠不知道收斂。所以,我們完了!」
方恆轉身就走,紀遙追了上去,她脾氣壞到透,要說誰能容忍她,也就只有一向都是好脾氣的方恆了。
蘇欣然在三個小時候生了,龍鳳胎。
一個星期後,易想北和蘇欣然一起打包出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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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門口停了四輛小轎車,前兩輛是連驍的,後兩輛是狄司嚴的。司機拉開車門,北北坐進去,回頭看了看,連驍擰著行李朝著後面的那輛車走過去。
把行李丟進後車的車裡,轉過身擠進了頭車。上車後,北北安靜的靠著一側的車門坐著,連驍沒說話,靠著另一邊的側門,單手用胳膊支著下巴,看著窗外。
車裡充滿了詭秘的氣息,北北忍受不了了,她說:「我沒有想自殺。」
頷首,放在腿上的那隻手敲擊著包裹精健長腿的布料,對開車的司機說:「去上南宮。」
「是的。」
而後,連驍不再說話。
北北頓時產生了一種無力感,咬著唇,蹙著眉心:「我真的沒想自殺。」
「問問後面的阿嚴,他們去不去?」
「是的,連先生。」
沉凝的頷首,現在的連驍只覺得很累,向後仰靠,閉目養神,不多時傳來司機的回話:「狄先生說不去了。」
沒有睜眼,「嗯」了一聲。
而後,再度陷入詭秘的寂靜了。
轎車在上南宮門口停下,是一個古香古色的餐廳,據說是之前御藥房老中醫開的,百年老字號,只經營藥膳和養生粥,卻也聞名全國。
連驍從車裡下來,北北跟著他身後,都已經是熟人熟路了,一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服務生走過來:「連先生,請問還是雅間嗎?」
「靠窗的位置。」
服務生點頭連連,雖然現在正是正午時分,生意火爆的可以,可連先生大駕光臨就是變也要變一個位置出來。於是,服務生是用雅間換大廳的給連驍挑了個好位置。
大廳佈置成了古時候的庭院,小橋流水一應俱全,服務生恭請這兩人到了一處對外靠窗,對內側臨瀑布的荷花小池邊,待他們落座後,遞上包了金邊的菜單。
「什麼養生粥對體虛氣弱好?適合女人的。」沒接,只是問服務生。
服務生瞭然,看著跟著連先生來的小女人,好羨慕啊,一般不是翻菜單,就是問她們什麼好吃,那像連先生噢噢噢的,全為這個身材小巧的女孩子著想:「連先生,推薦您可以試試裙帶菜紅蛤粥和沙參麥冬粥,這兩個對滋陰補氣都有很好的調節作用。」
「就這兩個。」
「連先生,請問還需要其他配菜嗎?」
「不必了。」
服務生先上了一些冷盤,讓他們吃著,沒一會兒兩碗粥就送了過來,放在北北面前。連驍伸手,拉了過來,捏著青花瓷的勺子,一邊輕攪著一邊吹著氣。
北北端坐在他對面的位置,自從她想要清醒結果變成自殺未遂,從病床上睜開眼睛後,連驍就是現在這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住院一個星期到現在,他們兩個是「零交流」。
「我去一下洗手間。」站起來,將放在腿上的餐巾擱餐桌上。
「你過來。」叫了站在不遠處的服務生,說,「帶她到洗手間。」
「好的,連先生。這位小姐,請您跟我來。」
北北的臉微僵,抿著唇點了點頭,跟著服務生去了洗手間。
自然,招待達官貴人的上南宮洗手間也是奢華的可以,北北站在古香古色的洗臉池邊上,水槽是木製的,放了雙手撐在上面,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臉色還不太好,不過,不是因為生病的原因,而是——眼睛飄到門口,瞧了半晌,落寞萬分。
到現在這一刻了,她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有多過分。想罵他就罵他,想打他就打,不高興了就甩臉子,其實,一直在惹事和他鬧的人都是自己。
總是自己,老惹他。
這下好了吧,易想北,你滿足了吧?他現在是對你冷了心,你又覺得不舒服了,以前你們好好的時候,你幹嘛沒事找事得惹他!!
他沒給你說過嗎?沒給你解釋過嗎?你就鑽,就鑽牛角尖,現在得到報應了吧?你活該!!你幹嘛和他好好的日子不過,三天兩頭的不是吵架就是離家出走!你真是腦抽的厲害!!你怎麼就這麼抽啊!?
拍了拍小臉,讓自己將那股沒來由的悲傷給掩下,這才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位置,連驍已經把一碗粥推到她的面前,兩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她吃。
手指發抖的拿起勺子,吃了一口,溫度正好,暖暖的,抬頭看他:「你不吃嗎?」
連驍又招呼了服務生,道:「金駿眉。」金駿眉是好茶,六到八萬的武夷山小種紅才能挑出一斤,雖然他一向喝慣大紅袍,不過在外不能要求太多,畢竟他只喝純正的大紅袍。
沒一會兒,送茶遠走了過來,一邊表演茶藝,一邊沖泡著金駿眉。五錢的小杯送到連驍的面前,自然第一口是輕抿細品。不遠處出來古箏的琴弦,悠然潤心。
就在沉默中,吃完了第一碗,又被連驍推了第二碗過來,北北肚子飽了,說:「我吃飽了。」
手中的茶杯放下,男人的身影站起來,抬腿就朝外面走。
北北僵坐在位置上,沒辦法動,也沒辦法起來,拿著勺子,憋著自己把第二碗吃了,問服務生結賬,服務生說連先生已經結賬了,頓時,有一種被拋棄的淒涼感蔓延了全身,是不是她每次都鬧,每次都用行動說不要他了的時候,他的心情也和自己現在這樣?
艱難的移著步伐走出門口,黑色的轎車穩穩的停著,後座的車門打開,一眼就能看到連驍坐在車裡,器宇軒昂的翹著腿,看似隨意的翻閱著報紙。
司機看到北北,下來說:「夫人,可以上車了嗎?」
硬著頭皮的上車,等待的繼續詭秘到巨石壓身的重量。一直到回家,連驍都沒有跟她說半句話,到家兒子就撲過來,說:「媽媽討厭!和爸爸玩捉迷藏不帶我!!下次也要帶我!」
喉嚨哽的說不出話來,淒淒然的看向連驍,他動作優雅利落的脫下了外套交給工人,走過來,親了兒子一口:「寶貝,爸爸有話和你媽說,等下再讓你媽陪你。好麼?」
北北詫異的看著連驍,他剛才說的是「你媽」?
連易小盆友都他爸媽搞成放養狀態了,不管他剛好,他去找小朋友玩,現在,他已經跟左領右捨的小朋友打得火熱。
小盆友跟專門帶孩子的工人跑出去了,北北看向連驍,他始終面無表情,大步朝前,沒有上樓,而是進了一樓的會客小客廳。
北北覺得有什麼東西涼了。
跟著他走進去,把門關上,男人已經坐在歐式復古的沙發椅上,掏出香煙叼在唇上。
「我真的沒有想自殺。」她
站在三米遠處的門口,背靠著雕花的精緻木門,著急的說。
銀製的打火機被他以放浪的動作挑開蓋子,瀟灑的送到唇邊,睨眼的在「卡」的一聲後,送到煙前,點燃。
灰白色的煙霧吐出來,將香煙夾到指間,左腿閒適的放在右腿上,一派倨傲的冷漠。而後,不再說話,只是不時的以犀利的冷眸看著她,然後將香煙重新送到唇邊,繼續吞雲吐霧,直到一枝香煙耗盡。
好冷。
北北僵站著,現在的連驍靜的讓人毛骨悚然,比起他訓她,罵她,打她,現在的連驍更可怕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你……對不起,我……對不起,可我真的沒想自殺……真的沒有……我只是想泡泡冷水冷靜一下,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再度他動了,卻是又掏出香煙,再度點燃。
眼睛疼起來,痛閉著,現在的連驍壓根就一句話都不想跟她說,這樣的連驍,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冷酷。
門口響起了「扣扣扣」的三聲:「連先生,我是呂洋。」
「進來。」
門打開了,西裝革履的男人提著公文包走進來,連驍彈了彈煙灰:「坐下說。」
男人頷首,坐下,將公文包打開:「您好,我是負責辦理連先生和您離婚手續的律師。易小姐,可以請您坐下說嗎?」
她震驚的無法言語,身體不受控制的走過去,卻見男人已經從椅子上起來,轉身走到窗邊。
蜂蜜色的太陽流瀉而入,照射在男人身上,拖長了他的身影,只是沉默的繼續抽著香煙,享受著被毒害的樂趣。
律師將文件取出來:「連先生的意思是,之前的財產轉讓依然有效,但考慮到易小姐的個人情況,已經兌換成現金轉入您的銀行戶頭,這個轉款憑證。」
小小的紙條上一連串她都沒有辦法數清楚的數字。眼睛漸漸的模糊,看著擺在茶几上的東西,她木然著。
「另外就是連易的撫養權問題,連先生希望您能將撫養權交給他,當然易小姐永遠擁有探視權,只是在探視之前需要我聯絡,以便我進行安排。」
香煙從指間掉落,黑色的皮鞋踩上去,細細的碾滅。
「如果易小姐沒有問題,請你在這份文件簽字。」
「然後,我就和他兩清了?」
「易小姐?」
「可以請你出去嗎?我有話單獨對他說。」北北站起來,看著窗前不動如山的男人。
連驍頷首,律師知趣的提著公文包走了出去,將小客廳留給兩人。
一室的安靜,一室在蜂蜜色暖光下的憂鬱。
「連……連驍……」嘴唇抖著。
那邊,他「嗯」了一聲。
眼淚瞬間就傾洩而出,只會他給了她回應。小手在小腹前攪著:「我不想離婚……」
再度點燃了香煙沉吸一口。
「我知道我特別混賬……老是沒事找事的惹你……可我不知道怎麼辦?連驍,我不知道怎麼辦……我腦子裡就跟漿糊一樣,我理不出來頭緒……我……我……」張了又張,話卻怎麼都說不下去了。
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們兩個人的關係。這麼幾年的事就是一團亂麻,要是讓她現在開始回憶,讓她問自己莫名其妙的老是和他吵架後悔沒有……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不出話的北北沉默著,想起過去的事情,被他強|暴了,然後生活了三年,再然後他開始外遇,再然後他要尋找刺激,再然後生連易,動不動就被她找茬的吵架,這樣在開心的背後全部都是痛苦。
眼瞳最終是闔上了,仰著腦袋,無聲的顫抖。
響徹耳際的還是那句話:「誰會愛上強|奸自己的人?你!誰會生強|奸自己的人的孩子?你!」
呼吸瞬間被剝奪了。
無力的扶著地板的小手,緩緩的收成拳頭,眼淚掉在地板上,一朵朵的水花。
心碎、心酸、心痛,連驍,如果你能把這句話早點說出來,我們就不用七年的時間都用在吵架和做愛上了。
「……你的條件,我都同意。」北北淒涼的將腦袋埋到心口,「只是,你能不告訴兒子,不告訴我爸媽嗎?兒子還小,而且我爸媽知道了會受不了……你給我的這些錢,我全部都還給你,就當做請你幫我隱瞞的報酬可以嗎?」
「我答應你。不過,我也有條件。三個。」
「你說。」吸了吸鼻子,她撐著最後的力量問。
「第一,你去讀研。」
「好。」
「第二,除了兒子和c市那邊的人,這邊的人都需要通知。」
「……好。」她點頭。心痛的無以復加。這次,我們是真的完了吧?
連驍緩慢的轉過背對著她的身影,薄唇輕啟,盯著她的眼睛,緩慢的說道:「第三,還是住三樓,還是和我睡同一張床,我需要的時候,你得無條件的陪我。」
「……」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既然是談條件,你也可以拒絕。」
「我能問為什麼嗎?」
「為什麼?」連驍挑眉,嘲諷的冷笑掛起,「你可以當做是我不想白白吃虧忍受你在我面前閒晃;也可以當做是我對你感到心灰意冷傷害我的報復;更可以當做是為了不讓兒子發現我們離婚的端倪,你覺得哪個理由你能接受,你就選擇哪一個。如何?同意嗎?」
他的話壓得易想北無法抬頭,三個理由,個個無堅不摧。一直在鬧事的人是她,一直稀里糊塗的人是她,一直被他疼著就故意折磨他的人,也是她。
三個理由裡面卻唯一沒有她想要的那個理由。
她想要聽見的,是他以幾乎獨|裁的口氣說:「易想北,我說過,你跟了我就得跟我一生一世,想要自由,除非我死!「
唯獨,沒有這個。
沒有她最想要聽到的這句話,或者哪怕是那三個字也好。
她的走不去,變成了七年來的吵架不斷,連驍也累了吧,誰能這樣的忍受她七年?
「什麼時候……結束?」
連驍漠然輕轉了腦袋:「也許是你受不了的時候,也許是我決定再婚的時候。」
「你……可以不再婚嗎?為了兒子,你能等我告訴他和爸媽——」
「易想北,我們已經離婚了,這次是貨真價實的。你覺得我還會跟以前一樣,你說什麼都會聽嗎?那已經是過去了。是你寧可自殺寧可離婚也要捨棄的過去,我當然不會有半點留念。」現實到森冷的聲音,這就是連驍,他從來都無比的現實,「如何?答不答應?」
無力感充斥了全身,她真的真的沒有想自殺,她不會去自殺的,因為兒子,因為她爸媽,還有因為她捨不得他,全身顫抖著,脖子僵硬的勉力點了腦袋:「……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