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0章 男人,哭吧,不是罪 文 / 柳天開
夜晚,華燈初上。龍陽市呈現出一片霓虹閃爍,歌舞昇平的美麗景象。然後,這些對於鄧銳來說,那是極大的諷刺與嘲弄。這些霓虹燈彷彿在向他說:「你這個刑警隊長可當得不怎麼樣呀,那麼多人,居然連一個嫌犯的身子都沒有碰到,就被人家溜了,真是笨死了,飯桶,簡直是飯桶——」
鄧銳此時一身酒氣,醉眼迷離地望著那些嘲笑他的霓虹燈,慚愧地低下了頭,喃喃自語道:「是啊,我……我是……飯桶……柳……柳不……不幻……我與你……不……共……戴天……我恨……恨你……」
鄧銳孤身一人從一個飯店內出來,走在龍陽市的一條小街道上,他借酒澆愁,喝得醉醺醺的,搖搖晃晃地走著,突然再也把握不住平衡,一屁股坐在了一個霓虹燈的燈桿下面。
他背靠在燈桿上,三七分的頭髮顯得有些凌亂。他的內心十分痛苦與彷徨,對未來充滿了迷惘與不安,焦灼、鬱悶、心如亂麻,甚至有些絕望了。
他現在十分痛恨柳不幻。
一來柳不幻影響了他的仕途。本來他鄧銳做龍陽市刑警隊隊長做得很好,可謂風生水起,屢屢受到市局領導褒獎與表揚,引得了多少同事的羨慕嫉妒恨。可是自從「祼體女屍」案發生以來,他的運勢似乎就急轉直下。他抓捕柳不幻時,眼看就要成功,卻被神秘面具女救走了。
之後,郭局長就沒有再給過他好臉色看。這個棘手的「祼體女屍」案還沒有偵破,又出現了連環失蹤案,涉案人數居然達數十人之多,連公安部的領導都驚動了。現在層層施壓,最後的重擔還是落在了他的肩頭。眼看離上級規定的破案時間越來越近了,他如坐針氈。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了嫌犯出現在王耀天的入殮儀式上,可是他們居然連嫌犯的一根頭髮都沒有摸到,就讓人家逃走了。這種奇恥大辱,是他鄧銳生平以來最最不能忍受的。可是面對眼前的困境,他卻無計可施,唯有借酒澆愁的份。雖然他也深諳「舉杯澆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的道理,但是他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那愁悶煩憂的心。
二來,柳不幻影響了他的戀情。這個嫌犯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迷惑得他的戀人(只是他一廂情願)——堂堂龍陽市刑警隊副隊長鄭颯,為柳不幻魂不守舍的,被柳不幻迷得神魂顛倒的。難道柳不幻會什麼攝魂術嗎?或者是鄭颯中了邪了?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一個警察,一個嫌犯,應該是天敵才對,怎麼就……哎,這社會真是太瘋狂了!自己用心追了好幾年,可謂使盡了千方百計,眼看已有成效,馬上就要贏得美人心,怎料被突然冒出的這個小白臉,不對,應該說是魔鬼給攪亂了。
柳不幻,你真是太可惡了,竟然連我的女朋友都敢騙,簡直是可惡至極!難道,柳不幻真如鄭颯說的是無辜的,是被冤枉的,是無罪的。可有那麼多的證據都將兇手的矛頭指向他呀,這又怎麼解釋。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柳不幻是無罪的,可這也不能成為鄭颯迷戀他的原因吧?
其實,鄧銳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愛情真的很奇妙,有時兩個人天天見面也不一定會擦出愛的火花,這叫有緣無分。而兩個人說不定只相互看上一眼,就知道對方就是自己等了多年的夢中情人,就是能為他(她)付出一切的人,就是自己怦然心動的人,這也許就叫一見鍾情吧!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最複雜的就是人的感情。因為感情太善變,最多變,每時每刻都不一樣,都在發生著變化,它與人的心情、周圍的環境、天氣、年齡、身體狀況等許多可預知及不可預知的因素有關,是任何一個人也說不清楚的事情。它沒有任何規律可言,無法捉摸,令人迷惑。
此時,鄧銳越想越氣,越想越煩,越想越窩囊,越想越鬱悶,越想越痛苦,他渾身無力地靠在霓虹燈的燈桿上,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鄧銳突然腦海中出現了鄭颯的英姿颯爽、略顯冷漠的美麗臉龐,他嘴角浮現出一絲滿足的笑容。
「颯颯,颯颯,我是鄧銳呀,你說話呀,說話呀……」鄧銳產生了幻象,他以為腦海中的想像就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可是突然之間,鄭颯那令人心動的面容消失不見了。「颯颯,颯颯,你別離開我呀,別離開我,我一個人好孤單呀……」
可是,現實是非常殘酷的,鄭颯那美麗的容顏再也看不到了。鄧銳回過神來,知道剛才那是自己的幻象。心中一陣酸楚,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兒,馬上就要溢出來了。鄧銳強忍著,男兒有淚不輕彈。自己作為一個七尺男兒,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怎麼能輕易掉眼淚呢?那是多麼脆弱、多麼無能、多麼怯懦的表現呀!自己是多麼堅強呢,怎麼能掉眼淚呢?
突然,鄧銳想起了去年鄭颯過生日時的溫馨場景。他早早地為鄭颯準備了生日蛋糕,還親手為鄭颯準備了一桌子自己親手做的菜,為此,他專門請了一天假。晚上,他打電話給鄭颯,剛開始鄭颯有些推辭,可是在鄧銳的堅持下,鄭颯還是勉強答應了。當鄭颯進入到鄧銳的單身公寓後,她被感動了。
鄧銳的臥室內到處貼著鄭颯的照片,有鄭颯的單身照,還有鄭颯和鄧銳兩個人的合影,當然還有他們整個刑警隊數十名隊員的集體照。
當鄭颯看到鄧銳為她準備了一桌子她喜歡吃的菜時,在鄧銳精心營造的燭光浪漫氛圍中,鄭颯的心猛地一動,一直堅硬的心有些被融化了,驚喜與感動的淚花在她靈動的大眼睛內閃動著。
那天,鄧銳和鄭颯喝了紅酒,吃了晚餐,氣氛融洽,兩人的關係進了一步。此後,雖然鄭颯沒有明說,但是也基本上同意了鄧銳的追求和示愛。可是後來,當柳不幻出現時,一切似乎都變了。鄭颯對鄧銳的感情淡漠了許多。
現在,鄧銳回憶著當時那溫馨浪漫美麗動人的時刻,感情再也抑制不住了,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出眼眶,肆意流淌。鄧銳居然抽泣起來,像個大姑娘般地抽泣起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那是未到傷心處呀!情到濃時,心傷至深時,男人也會流淚的。流淚並不是女人的專利。男人也是人,也是有著七情六慾的人,也是血肉之軀,也會有脆弱的時候,無助的時候,絕望的時候,流淚的時候。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也許鄧銳此時也同意了這句歌詞的真義,所以,便毫不掩飾地痛哭了起來,他哭得是那麼慘烈,那麼委屈,那麼無助,那麼悲傷,那麼蒼涼,那麼撕心裂肺……
最後,他有些哭累了,突然之間,他十分想念自己在這個世上最愛的愛人——鄭颯,恨不得立刻見到她,可是他渾身無力,他感到自己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拿出手機,看著屏保上鄭颯那純真的美麗的笑顏,眼淚再一次狂奔而出。
「喂——是颯……颯颯嗎……我……我是鄧……鄧銳……我……愛……你……十分……十分地……愛……愛你……我……在……在永樂……街上……」鄧銳哽咽著斷斷續續地表達著自己的心情,胸口好像有一塊大石在堵著,壓得他有些喘不過來氣。不過,好在他將自己多年來埋葬在心底的真心話都說了出來,也算是一種宣洩與解脫,說出來後,心裡多少舒服了些。
之前,雖然鄧銳多次向鄭颯示愛,可是「我愛你」這三個赤祼祼的表白倒是沒有說出過口。他在外人看來,在表達感情方面,多少顯得有些愚笨與木訥,所以最能討得女人歡心、也是最能表達心意的最重要的這三個字卻是一直沒有說出口。
此時,藉著酒勁兒,藉著他濃濃的思念,他終於說出了這三個字。這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勝利嗎?
鄭颯剛才已經穿上了浴衣,正準備洗澡,突然接到鄧銳的電話,一聽鄧銳那帶著哭腔的真情告白,覺得不太對勁兒。她能感覺出來,鄧銳好像是喝酒了,要不然以他在感情方面的修為,他是斷然說不出來這三個字的。
不過,她也能感覺出來鄧銳此時十分傷心。她是瞭解鄧銳的,他十分堅強、剛毅。一次,他在抓捕罪犯的時候,左臂被歹徒狠狠刺了一下,直接削掉了一塊肉,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的隱忍力是十分強的。今天,居然哭得如此淒慘,那一定是到了十分傷心的時候了。
她也知道,鄧銳因為工作上的事,不順心,況且自己對他也不冷不熱的,加上在王耀天入殮儀式上丟了那麼大的人,所以,他的心情一定是糟糕到了極點,難怪他會如此傷心呢。
知道情形不妙,鄭颯擔心鄧銳出什麼事,便詢問了他現在在什麼地方。哦,在永樂街。
得知具體地點後,鄭颯匆忙換了衣服,開車前去尋找。不久,她找到了醉得一灘爛泥般的鄧銳。
那時,鄧銳已經累得、傷心得、醉得不行了,不知何時已經躺倒在地上。
鄭颯只好將鄧銳背到了車上,然後送到了鄧銳的單身公寓內。並將其放在床上,脫了鞋子,蓋上毛巾被。可是當她將要走時,鄧銳的手突然伸出來,抓住了她的手,「颯颯,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鄭颯有些尷尬。她將鄧銳從大街上「救」回來,只是因為他是自己的上司、朋友,充其量是曾經的戀人(自從遇到柳不幻後,她的心就被柳不幻勾走了)。現在,看到鄧銳這副模樣,她也有些愧疚,可是愛情是不能強求的,自己就這一輩子,總不能和不是自己真心相愛的人生活一輩子吧!
鄭颯是個很有主見的女人,她決定了的事情通常極難更改。
可是,眼前她需要暫時哄一下這個受傷很重的男人。
「好,好,我不走,你趕快睡吧——」鄭颯並沒有很快抽走自己的玉手,而是握住鄧銳的手,緊緊地攥著。
過了一小會兒,累極的鄧銳便呼呼地睡去了。鄭颯這才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將毛巾被蓋好,才躡手躡腳走出了鄧銳的公寓。畢竟,一個女孩子待在人家一個大男人的單身公寓內是不合適的。
她開著車,滿腹慨歎地消失在車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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