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9 四個人 文 / 都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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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兒從瞌睡中逐漸清醒，只覺得臉上有羽毛一樣的東西拂過，卻又比羽毛更輕更柔。
黑玉的羽睫輕眨，然後露出那雙晶亮璨玉的眸。還盈著絲絲水光，和還未清醒後的慵懶。粉嫩的櫻唇微啟，徹底的體現了嬌艷欲滴這個詞的含義。累
吻擎軒的目光黢黯幾分，萌動著清波。看著她抬起手孩子氣的揉了揉眼睛，伸出濕潤泛著水潤光澤的舌尖，舔弄著微微乾澀的唇瓣。
誘人，總是能那麼輕易的勾起男人心底，某一根最難以顫動的弦。
茉兒又眨了眨眼睛，視線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睡眼迷濛間醍醐灌頂，她愕然又驚訝的看著面前那張英俊讓人遐思的臉——
「你怎麼會在這裡？」清醒後，她卻蹙眉，壓低了聲音，並不開心。
他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她清醒後說的第一句話。回憶起曾經她每次醒來見不到他，都會在他晚上回到宮殿時，嘟唇撒嬌的抱怨『他怎麼不在她身邊』。如今，時過境遷，同樣的情景卻已經是另外一番針鋒相對。
吻擎軒剛剛觸碰到她肌膚的手指還停留在半空，之間彷彿還帶著她的溫度和香氣。
但是，冷掉的卻是心口的那個位置。
他悻悻然收回了手，表情一派清冷沉著。沒讓茉兒瞧出一絲不對勁，和一樣情緒。悶
「從這裡路過，順便來看看孩子們。」他勾唇，嗓音低沉有力。
茉兒不疑有他，是個很合理的解釋。
她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便是惱人的沉默。
她轉過頭去，看向角落裡玩得開心的兩個孩子。陽光甚好，灑在她的側顏，勾勒出嬌俏的鼻尖，睫毛長長的，有細細碎碎的光芒落在上面。平靜無波的表情，從容淡定的眼神。
再不如曾經那年，拉著他的胳膊，拚命找話題。也不如當年，那樣在乎和他相處每分每秒，從她不斷向椅背縮去的小動作來看，他知道自己的存在讓她很不自在。
是紳士的話，就應該立刻離開。而他不想，更不捨得。
能這樣如此近的看著她，好似已經是上輩子的事。如今這般接近，這般清楚，只要抓就能夠抓得住，不似夢裡虛幻飄渺，他就已經要偷笑了。
緩緩地，唇邊揚起淡淡的笑意，只要不貪心，就很容易滿足。
只是這般，他就幸福的好似身處天堂。
茉兒不是沒有察覺到這男人過於灼熱的眼神，只是盡量去忽略罷了。她拚命將注意力放在霸天和洛亞身上，卻仍舊掃不去芒刺在背的感覺。
這個男人的存在，總是能讓她不安。
她轉頭，心裡有些不爽。但是在一剎那，看到男人涼唇旁那絕代風情的笑痕，抱怨的話生生的又吞回了肚子裡。
茉兒又狼狽的轉過頭，不去看他。心裡卻暗自在罵自己怎麼這麼沒出息？
「這五年，你把霸天帶的很好謝謝你。」突的，他輕輕開口。
茉兒的身體一僵，卻很快恢復鎮定。轉過頭，望進他灰濛濛一片的眼睛，她知道他話中的另一層含義，卻也只是點點頭：「應該的，我的兒子我當然好細心照料。不用對我說謝謝，因為與你無關。」
倏地，她注意到他唇邊笑容漸漸變得僵硬，面容緊繃。
這是她第一次說如此重的話，因為心裡的委屈。
單親媽媽帶大一個孩子，需要多大的心力和精力，沒人知道。她小心翼翼的引導霸天成長，時時擔心他問起『自己為什麼沒有爸爸』這件事也足足五年。她步步為營，強迫自己從一個孩子成長為如今這番模樣，失去了多少最可貴的東西沒有人知道。
而他，又是以什麼立場說這句感激？
從來都沒有付出過的人，憑什麼對她說感激？
但是，她畢竟還是心軟。在看到吻擎軒灰眸中氤氳著那一層愧疚的眼神時，就已經有些後悔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話。
不是說不恨他麼，而且他也不知道霸天的存在，錯並不完全在他身上不是麼。
茉兒咳了咳，恢復了些微理智。黑瞳眨了眨，有些不自在的看著他。
「聽說洛亞好像比霸天還要大五十天，不過洛亞可比霸天成熟不少，至少洛亞不會讓你們夫妻兩個這麼頭痛吧。」
吻擎軒緩緩掀開半垂著的眉眼，幽幽眼神望著她的眸。
茉兒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沒事說洛亞比霸天大五十天這件事做什麼，好像在控訴當時吻擎軒的不忠一樣。
「洛亞身體不是很好，因為他母親在剛懷上他的那段時間」吻擎軒像是想到什麼，突然停了下來，他抬眸，看到茉兒好奇的眼神，卻只是扯了扯唇角，收住了口：「總之，霸天和洛亞相比起來，健康許多。」
茉兒點點頭，臉上有著身為母親的驕傲：「是啊，你別看他年紀很小。可平常的飯量和我幾乎差不多。有時候耀堂帶他出去吃自助餐，他們是堅決不會帶我去的，因為嫌棄我飯量小，說是賠錢。」
吻擎軒沒有接口，只是靜靜的看著她。每次她談到霸天的時候都是那一副驕傲又神氣的模樣，雖然口口聲聲的說霸天是小惡霸，小胖墩兒，可是那臉上卻是抑制不住的幸福。還有，她談到翟耀堂時的語氣，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原本以為不貪心，就不會奢求太多。不去奢求太多，不擁有便不會太難過。
可現在，臉上明明在笑，心裡卻陷入了沮喪。
吻擎軒看著她在說及到霸天出糗時含著笑意的臉，眸色深深，只是看著，沉默不語。
這時候，許是聽到了兩個大人交談的聲音，又或者是兩人對擺花弄草這件事沒了興趣。霸天看到吻擎軒後，放下手裡的小鏟子，咚咚的跑了過來。
等吻擎軒還沒有將目光從茉兒的臉上離開，一個肉乎乎的小傢伙已經撞進了他的懷裡，還自動自發的坐上他的大腿。
「叔叔，你是來找霸天玩的麼？」霸天揚起小臉，有著和吻擎軒一樣近乎透明的顏色。兩隻灰眸撲閃撲閃的，讓他有一種正在對著年幼時的自己的錯覺。
霸天還沒有得到吻擎軒的回答，一旁的茉兒卻在這時開了口：「霸天，快下來，你弄髒叔叔的褲子了。」
茉兒看著霸天剛才坐在泥地上弄髒的小屁股，此刻在吻擎軒白色的褲子上蹭出一大片黑漆漆的痕跡，滿臉的黑線。
霸天嘟了嘟唇，有些不甘不願。吻擎軒卻抬起手，寵溺的揉了揉霸天的小短髮，對著茉兒輕笑：「沒關係，反正已經髒了。而且，我想要抱抱他，可以麼？」
他這麼有禮而又飽含希冀的望著她，不知不覺，她連點了頭都不知道。
也許，該給他們一些相處的時間。畢竟是父子，就算是為了霸天，她也不該拒絕不不是嗎？
茉兒沒說什麼，只是轉頭，視線卻在掠過洛亞那一張明顯失落的臉上時，停了下來。
白色襯衣的洛亞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羨慕的看著霸天，委屈的看著吻擎軒。臉上的表情讓人心疼，尤其是此刻紅紅的眼睛。
茉兒不知道發什麼瘋，只是還來不及思考，話就這麼說出了口：「洛亞，不嫌棄阿姨的話，可以坐到阿姨這裡來哦。」
聞聲，吻擎軒幽深邃然的視線落在茉兒的臉上。
而洛亞則是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卻又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著她。
茉兒對洛亞笑笑，洛亞又看向吻擎軒。吻擎軒沒說什麼，只是鼓勵的對洛亞點點頭。
剎那，蒼白的小臉上出現了些許光彩。
洛亞急急忙忙扔掉手裡裝著泥土的小紅桶，迅速跑到茉兒的面前。可是——
該坐哪裡呢？又要怎麼做呢？
小臉上佈滿了舉足無措，連霸天都好奇的看著洛亞僵在原地的身影。
茉兒只是輕輕一笑，兩手穿過洛亞的腋下，一下便將他抱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
洛亞小臉紅紅的，不敢看茉兒的眼睛，低垂著小腦袋，端正的坐姿，一動不動。
茉兒輕輕一笑，不知道這孩子這麼害羞究竟像了誰。
她無意間抬起頭，卻猛然陷入吻擎軒含笑帶著意味深長的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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