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6 勘破、放下、自在 文 / 都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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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叔叔！」茉兒搶先一步，突然借口說道：「快叫叔叔，霸天。」

    叔叔？霸天疑惑的目光從吻擎軒的臉上移到茉兒身上。到底是哥哥，還是叔叔，他都有些弄混了。

    吻擎軒只是身子微微一僵，緩緩抬起頭，諱莫如深的眸落到茉兒的小臉。累

    但是，她別開了眼睛，不去看他。

    吻擎軒什麼也沒說，只是沉默的低下了眉宇。酸液從心中流淌，無聲的腐蝕**，疼痛順著四肢百骸傳達到神經末梢，拉扯著每一根感覺神經。

    疼到極致是什麼感覺。

    麻木。

    就算再疼，也不過爾爾。

    身後站著的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卻不能碰，不能親吻，不能擁在懷裡，甚至還要承受她一句一句生疏的喚著『殿下』。面前是和自己有著極近血緣關係的翻版，是他五年前每天祈禱希望擁有的寶貝，卻只能做他的叔叔。

    她這樣做是對的，她已經很寬宏大量了，她甚至沒有阻止他見他們的寶貝，這就已經足夠。

    有怨言嗎？沒，因為早已經失去了資格。

    痛苦嗎？不，因為已經麻木到感覺不出。

    只是——

    生不如死罷了。

    吻擎軒深呼吸，再次抬眸對上霸天淺灰色漂亮的眼睛。拉下他小小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掌裡。悶

    微笑著，一瞬不瞬的看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有機會這麼看著他，所以此時此刻，他不想錯過一分一毫，牢牢的記住，這個小傢伙有著和他一樣漂亮的眼睛，這個最讓他驕傲。還有粉色的唇，將來長大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孩子。不過這小性子太像他媽咪了，總讓人哭笑不得。可是他喜歡，也希望他為所欲為。

    看著他這麼自由快樂的長大，他從沒有一刻這樣感激過茉兒，感激她生下了他，並且將他們的兒子撫養的這麼健康。

    也從沒有一刻，如此感激自己當初做出的決定。

    痛苦只是他一個人的，這就夠了。起碼還有兩個他最在乎的人在快樂著。

    很好，很好，這樣就最好了。

    做叔叔也很好，至少，不是陌生人。

    幸福著他們的幸福，世間還有什麼比這件事更美好的呢？

    吻擎軒揚起魅惑眾生的笑，魅力無邊連小孩子都波及到了。

    他握著霸天的小手，牢牢記住兒子的每一個表情和眼神，記不住就拿筆來記。這樣，夢裡，夜深人靜，還能拿來回憶，思念。

    「對，我是叔叔，霸天，見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且幸運。

    霸天不知道吻擎軒臉上複雜的表情意味著什麼，只是喜歡，莫名其妙的喜歡這個哥哥，呃，叔叔。

    他也笑，映在吻擎軒瞳孔裡笑臉簡直就像是彼此的鏡子：「我也很開心認識你，叔叔。啊，對了，還有洛亞。」

    霸天將手從吻擎軒的大掌裡掙脫，跑向茉兒腳邊。

    茉兒沒有錯過吻擎軒幽邃眼中一閃而逝的失落，卻還是咬牙忽略不見。

    「媽咪，這是我的新朋友，洛亞。」霸天拉著茉兒的手，指著一旁陷入呆怔當中的洛亞。

    洛亞的眼神，緩緩從吻擎軒的身上移開，漸漸低垂。

    有些嫉妒，有些委屈。

    父親，從沒有握過他的手呢

    忽然，肉肉熱熱的手包裹住洛亞的。

    他猛地抬起頭，看見霸天灰色的眼睛。

    霸天牽著洛亞的手，看向茉兒：「媽咪，以後我能來找洛亞玩嗎？」

    茉兒有些為難，吻擎軒此刻卻已經站在她的身後，高頎的身子帶著無法忽略的壓迫感。她不著痕跡的縮了縮身子，退離他一些。

    吻擎軒代為開口，聲音很輕柔：「當然可以，這裡你可以隨時來，什麼時候都可以。」

    「真的嗎？」霸天驚喜的笑開。

    接收到霸天的眼神，茉兒思索片刻，卻還是點點頭。

    霸天需要一個朋友，洛亞應該也是。既然吻擎軒同意，她也沒有什麼理由反駁，只是她唯一顧忌的，就是梅西貝爾那裡

    畢竟，她和梅西貝爾之間的關係實在談不上和諧。

    她轉過頭，有些猶豫的開口：「三王妃那裡」

    吻擎軒搖了搖頭，瞬也不瞬的看她被夕陽染紅的小臉，美麗如昔，或者更甚，多了一絲成熟女人的風韻和嫵媚，褪去了曾經的青澀和義無反顧。

    「她不會反對的。」如果，她還當洛亞是她的兒子的話

    回到吻斯澈的宮殿後，霸天拉著林曼秋喋喋不休。說今天遇到了洛亞，當然還有照片上的天使哥哥。

    霸天告訴林曼秋，天使哥哥不是哥哥，而是叔叔。叔叔不僅和他有一眼顏色的眼睛，還答應他可以隨時去找洛亞玩。

    霸天興奮的講著今天的所見所聞，卻忽略了林曼秋有些難看的臉色。

    到了晚上，茉兒吃片藥丸，覺得頭痛好了很多。讓僕人弄好洗澡水，和小霸天來了個舒舒服服的『鴛鴦浴』。

    洗好澡，霸天也困了，拿著一本動畫書讓茉兒給他講床頭故事。好不容易將霸天哄睡，時間也已經很晚。

    林曼秋走進房間，看到霸天睡在茉兒的胸口，輕輕打鼾，一隻小肉手纏著茉兒的長髮，死死的攥在手裡。茉兒垂眼看著懷中的孩子，偶爾柔和而寵溺的撥一撥孩子額前的碎發，溫潤的燈光，將這一幕照的剛加觸動人心。

    茉兒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看到林曼秋，急忙伸出纖細瑩亮的手指抵在唇邊，提醒她不要出聲。

    林曼秋點點頭，看著茉兒小心翼翼的將懷裡睡熟的霸天放在一旁的枕頭上，動作熟練而輕柔。

    為霸天蓋好被子，茉兒和林曼秋走出房間。

    對於這裡茉兒已經很熟悉，兩人走進餐廳，茉兒走進吧檯後，為彼此倒了一杯紅酒。

    酸澀的酒液滑入喉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葡萄的香甜。她愛上這種味道已經五年，就如當初嗜西瓜汁那般。

    「待會兒，又要衝一個澡了。」輕晃著手裡的玻璃杯，茉兒輕聲說。

    林曼秋聳聳肩，她知道茉兒的習慣，不管之前應酬還是為了助眠，難免會碰酒。但是她有個原則，絕對不會讓孩子聞到她身上的酒氣。

    不得不說，做母親，茉兒已很稱職。

    林曼秋蹙著眉頭，將紅酒一飲而盡。

    茉兒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又將酒為她倒滿：「曼秋，酒可不是這麼喝的。」

    林曼秋放下了杯子，看著杯中鮮紅色的液體，欲言又止的目光最終落在茉兒乾淨的素顏上。

    茉兒無奈的輕歎：「你想和我談什麼？」

    「你知道的。」

    「吻擎軒？」

    林曼秋認真的看著茉兒，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茉兒無聲的勾唇輕笑，知道自己好友的擔心。前男女朋友時隔五年再次相見，更何況她當初愛的那麼瘋狂，甚至還為他生了個兒子。

    若她和曼秋的角色對調，她也會為好友的境況擔心到無法安眠。

    「曼秋，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輕輕的，茉兒問。

    林曼秋先是一怔，隨及搖搖頭，不懂這和她要關心的問題有什麼關聯。

    茉兒只是淡淡的一笑，淺酌了一口酒液，低柔如棉花的聲音緩緩傳來——

    「曾經，一個苦者對和尚說：『我放不下一些事，放不下一些人。』和尚說：『沒有什麼東西是放不下的。』他說：『可我就偏偏放不下。』於是，和尚讓他拿著一個茶杯，然後就往裡面倒熱水，一直倒到水溢出來。苦者被燙到馬上鬆開了手。和尚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會放下。』」

    茉兒將杯中最後的液體飲盡，緩緩抬頭，黑色的眸子閃爍著無比認真堅定的光芒：「佛門中說一個人悟道有三階段：『勘破、放下、自在。』一個人必須要放下，才能得到自在……曼秋，我痛過……我已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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