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3 說愛我 文 / 都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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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光如清幽的流水,飄渺朦朧彷彿置身於夢境之中。斑駁的樹影偶爾會隨著清風擺動,地上跳躍的影子恍若最出色的舞者,每一個舞步都是最精湛完美的演出。
朦朦朧朧的一層薄霧,籠罩在安靜的大地。
寢宮內,輕輕開啟著的落地窗滲進絲絲微風,白色的窗紗飄渺搖曳,像是精靈張開巨大翅膀。有時風吹入,窗紗好像被吹鼓的白色氣球,然後在下一瞬就砰的一下消失不見。
此刻,房間內的大床上,安靜的躺著一個小女人。
她緊緊蹙著纖細的眉尖,臉色蒼白。時不時有冷汗從額頭滑落,入晶瑩珍貴的寶石。長髮微濕,貼在她沁滿香汗的兩腮,睡得極不安穩。
睡夢中,茉兒感覺到自己被人小心的扶了起來,然後落入一個溫暖熟悉的胸膛。大掌帶著絲絲涼薄,卻又那麼安全的味道,從她的臉頰掠過。每一次的撫觸,都像是生怕了驚擾她的睡夢,那樣小心輕柔,彷彿她就是一個易碎的娃娃。
鼻尖縈繞的味道那樣熟悉,蓮花在驕陽下盛開散發出的清淡寡冷的味道,高高在上的孤傲,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茉兒嚶嚀了一聲,本能的像那人的懷裡鑽去。
一雙小手掌心裡都是汗,卻還是死死的攥住那人的襯衣。她不敢睜開眼睛,怕這一切會是夢、是幻覺。不過,就算是假的,她也想繼續享受一下這樣的懷抱。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吻擎軒一定不會出現在這裡。悶
他肯定留在了梅西貝爾那裡,那雙美麗的大掌也像這個男人一樣,輕拍著梅西貝爾的背,輕聲呵哄著她不要哭吧。
他那麼在乎梅西,不管是不是因為愧疚,這樣的感情都讓茉兒感覺到危機。
想到中午他的眼神,當著那麼多的人呵斥自己。委屈的眼淚,一下子又控制不住的從眼角落了下來。
那件事,不是她的錯。她唯一的錯,就是愛的太深,付出太多。以至於對方的一個小小的眼神,或者一句冷冷的話語,都會讓她如置身世界末日一般的寒冷孤寂。
晶瑩的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滑下,然後沒入男人的襯衣上,消失不見。
倏地,抱著她的那雙大掌僵了一僵。
一聲輕歎,從茉兒的頭頂上傳來:「小傻瓜,真的這麼難受嗎?瞧,眼睛都哭腫了」
熟悉的嗓音,低沉如磐石,密密如絲網。
像是鑽石敲打在最昂貴的玉器上,發出那種近乎稀有的聲音。而緊跟著,則是嗡嗡低沉而又極其好聽的回聲,一聲一聲迴盪。
茉兒怔了怔,本能的緩緩睜開眼睛。理智回籠,她仰起小臉看到一張模糊的臉。輕眨幾下黑瞳,那張俊顏在她的眼前放大,漸漸清晰
「擎軒」她嗓音沙啞的喃喃出聲,不敢相信他此刻就在眼前。
吻擎軒看著她眸底伸出閃爍著的不確定,甚至彷彿是怕夢迴清醒一般的小心翼翼,心裡驀地傳出來一陣陣被揪住的疼。
他抬起手,將她額頭上的碎發撥開。低下頭,與她的前額緊貼。
「為什麼不吃藥,嗯?你知不知道自己快要把長安嚇死了,也」他驚喘一聲,彷彿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恢復:「也要把我嚇死了,你知不知道?」
冷敷過,茉兒的溫度已經退了不少。但他的掌心仍舊還殘留著她剛剛那樣灼燙的溫度,幾乎就要把他的心燙穿。
他的聲音近在耳邊,茉兒能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吻擎軒。她漸漸從幻想中回到現實,但第一個動作,卻是狠狠地推開抱著自己的男人。
吻擎軒被茉兒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措手不及,還沒做出反應,就已經被她推開。
茉兒脫離他的懷抱以後,立刻滾到大床距離他最遠的角落。
蜷縮起身體,雙臂抱住兩隻膝蓋,將臉埋了進去,好像根本就不想看他一眼。
吻擎軒輕輕搖了搖頭,無奈輕聲歎息。
皎月的光芒透過寬闊的落地窗,穿過白白飄曳的窗紗,落在此刻男人的臉上。如玉一樣的出塵美麗,眼眸伸出卻帶著一絲急不可見的無奈。望著她那蜷縮成一團的小小背影,一向微微勾起的薄唇,也抿成了一個擔憂的弧度。
「怎麼了?還在生早上的氣?」
她一動不動,過了半晌,悶悶的聲音從雙膝間傳來——
「我不想見你,你走。」
他的眉頭輕攏,凝成一個仍舊俊美的褶皺。
即便是無奈,生氣,亦或是發怒,這個男人的表情卻永遠都讓你覺得賞心悅目,甚至只是偶爾流露出的一絲淺笑,也會美得驚心動魄。
但是現在,她拒絕去看。在他們冷戰後,又經過中午那一件事,她沒有那麼好的心理素質不對他發脾氣。
但是,她卻悲哀的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缺點,所以她控制自己,不對他發怒,不對他歇斯底里。她的難受痛苦,可以一個人悶在被子裡偷偷的發洩出來。只要,他不在這裡就好
「就算是鬧彆扭也好,發脾氣也好,但一定不能虐待自己的身體,知道嗎?你在生病,病人應該做的就是好好吃藥,好好休息。」他沒說的是,看到這樣她,他會很心疼。
茉兒沒有出聲,仍舊沉默。
她的頭好像有無數個小人在裡面跳舞,身體像是放在了火上烤。但是即便這樣,她還是能夠感覺到他幽幽清冷的實現,落在她的身上。
「我生病了你關心嗎?你不是最關心梅西貝爾,最心疼她嗎?你現在來這裡幹什麼,去陪她啊,不要來找我!」想起中午他的眼神,她開口,不自覺的說出這樣讓人彼此難受的話來。
說完,茉兒就有些後悔。
一直告訴自己不要這麼尖酸刻薄,但還是說了出來。但是,她有資格鬧彆扭,發脾氣的不是?因為她現在是病人,如果他真的愛她的話,就應該輕聲哄著她。因為病人往往都是不可理喻的,更何況還是受了委屈的病人。
吻擎軒搖搖頭,目光擒住她的小小身影片刻,從床上起身。
「小茉,知道嗎?我認識梅西貝爾有二十年,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她從小就很乖巧,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樣。這次她被抓走,就算是被折磨也沒有說出我的下落,你知道是為什麼嗎?這是因為在她看來,我也是同樣是她的家人。每次想到這些,我都會覺得很對不起她。」他深深的看著她僵直的背影:「小茉,你是我決定要廝守一生的女人,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接受她。我對梅西沒有你所想的那種感情,但你們都是我想要保護的女人,你明白嗎?」
她沉默的蜷縮著,一動未動,好似並沒有聽見他的話。
吻擎軒又看了她良久,也許現在還不是談話的最好時機,他轉身,離開前說道:「我去叫長安來,待會好好吃藥,等你好些了,我們在來談。」
他又要走了是嗎?
「吻擎軒,你知道嗎,我有時候會希望,你真的不要這麼有責任感,不要什麼都背在自己的身上。」
幽幽淺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吻擎軒落在門把手上的大掌,微微一頓。
終於,茉兒將臉從雙膝間抬起,目光緩緩落在他高頎俊挺的背影上。她的眼底含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好似輕輕眨動一下眼睛,都會有水珠落下來。
「國家阿狸奇,人民,你的父親、母親,梅西貝爾,阿奇爾,亞德裡恩這些都裝在你的心裡。有時候我經常會想,我呢?我在我深愛的男人心裡,究竟排在第幾個位置?」她搖搖頭,想笑,卻扯不出弧度,聲音虛弱:「吻擎軒,你知道嗎?我對你說過無數次的我愛你,但是你一次也沒有回應過我。說愛我就真的那麼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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