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5 某一刻的心動 文 / 是非因
查了那麼都沒有查到的人,居然會跟皇后扯上關係,這不僅令御軒驚奇,更令青青意想不到。在這之前,她有過很多猜測,甚至一度以為,舟山道人是師父的朋友,是師父托人來助她,沒想到是皇后的關係。
「母后跟舟山道人很熟麼?」不知為何,青青居然顯得有那麼一點兒忐忑。或許,她是因為太過期待的緣故吧。
皇后不疑有他,用力地點了點頭:「雖說長久不見,或許樣貌會生疏,不過心裡總歸還是惦記著的。算是熟識吧。只是,他並不知曉我如今的身份。」
「不知曉?那……」青青話到一半,不由將目光望向御軒,見御軒眼中也是疑竇叢生。
皇后敏銳地發現了異樣,當即問道:「有何不妥之處麼?」
「這麼說,之前並不是母后托舟山道人來幫助青青的?」御軒問道。
皇后聽罷,一頭霧水。
青青也算是看出來了,心中也有了數,但並不想糾結於此,只滿懷希望地問道:「母后有什麼辦法能找到舟山道人嗎?」
「諾,這是以前他送我的信物,你們倆可憑此物找到他。」說著,皇后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隻簪盒遞給青青。
青青接過簪盒細細看來,眉間不禁浮現幾許瞭然。這盒子就是一隻很普通的木盒子,論材料,論做工,都看不出任何出彩之處。以此贈人,實在顯得寒磣了點兒,卻被受贈之人這般珍惜至今,便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盒子是贈出之人親手所做之物,禮輕人意重。
同樣,御軒也有和青青一樣的想法。
皇后許是看穿了小兩口兒的心思,不由會心一笑,稍後才道出原委:「你們別看這簪盒不起眼,它的玄機大著呢。」
話落,皇后起身,將剛才送給青青的那個簪盒又拿了回來,並將簪盒底朝上,指著盒子一角的對青青道:「看見這兒有個陰陽八卦圖形了沒?圖裡還隱隱的有座小山,這圖形別處可沒有。」
「原來這盒子就是舟山道人的標記?」青青總算弄清楚了,只是:「不過,我們該怎麼做,才能讓舟山道人看到這個簪盒?」
皇后沒急著回應青青,思緒還漸漸飄遠,眼神中浮現著迷濛,似乎回憶起了過往。
「母后?」御軒喚聲自己的母親,還不及喚醒她,便被青青使勁兒地扯了扯衣袖,並對他猛力地搖了搖頭,意在制止他的行為。
御軒略皺劍眉,不甚同意青青的作法,因為現在並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他和青青不能,母后也不能。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違背青青的意思,耐心地等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皇后才回過神來,對御軒道:「軒兒,你先拿著盒子去一趟滿香樓,那兒往來的人多,消息傳得也快。」
「母后也知道滿香樓?」這倒是讓青青意外。
皇后不以為意地道:「在深宮呆久了,總會幻想外邊兒的世界,時常稍微多了份兒心罷了,沒什麼大不了。」
說得雲淡風輕,可御軒和青青都明白,皇后心中的算盤並不比他們這小輩兒少。
告別了皇后,御軒和青青決定立即趕往滿香樓,卻在路經相府東苑時遇到了丞相百里榮浩。
「青兒,過來。」百里榮浩見到女兒女婿,也不閒話幾句,便直接朝女兒招了招手。
青青見爹爹臉色黑沉,心中不由咯登一下,莫非自己什麼地方做得不妥?
御軒怕青青挨訓,搶在青青之前,幾步便越到百里榮浩跟前,搶先問道:「不知岳父大人有何交代?」
瞧瞧,這才是做人家女婿的態度啊,姿態擺得夠低。這樣擱在往常,誰敢相信御軒能對別人這般謙讓?更何況,百里榮浩雖說是青青的爹,可也是朝中官員。御軒是君家之人,百里榮浩卻是臣下之人,身份地位孰高孰低,實在不難辨定。
百里榮浩彎腰拱手,對御軒道:「殿下稍候,老臣有些私事與青兒交代。」
「既是私事,她是我的妻子,我也該聽聽。」御軒堅決要在場。
百里榮浩很難為,停頓了好半晌才道:「殿下身負千斤重擔,當將精力多放在國事朝政上為宜,家裡這點兒小事便不勞您費心了。」
「岳父這是當我是外人,故意不讓我知道事情原委?」御軒見軟的不成,直接來硬的。
百里榮浩隨後又找了好幾個借口,全都被御軒給駁斥了回去。無奈,便只能留御軒在場了。
「既然如此,請殿下移駕書房。」百里榮浩道。
御軒這才滿意,牽著青青的手,隨同百里榮浩前往書房。
一到書房,關上門,百里榮浩立即對青青言詞斥責:「青兒,你身為太子妃,當以天下計,怎能先計較個人得失?爹爹從小便教你要懂大局,識大體,你都忘了?」
「女兒不明白爹爹的意思。」青青無緣無故,沒頭沒腦地,就這麼被訓斥了一頓,心裡著實有點兒不舒服,委屈得緊呢,但沒有要跟父親鬧彆扭。
百里榮浩隨即道:「而今朝局不穩,天下不定,你卻只將自身利益擺在首位,是想置我百里一族於不忠境地?」
從小到大,爹爹都對她極盡寵愛,從不曾這般嚴厲地訓斥過她。一時間,青青的鼻頭有些泛酸。她找獨孤九成,找魔煞神君,難道就只為了她自己?她身為百里家的女兒,難道不該為百里一族奉上自己的一份兒力量?
想想,百里一族,數代以來不曾誕下女嬰。這好不容易被她給趕上了,她若不挑起擔來,破了這邪惡的魔咒,難道眼看著三個哥哥也也像爹爹一樣痛失愛人,孤獨終老?就因為,只有她尚有一線希望破解,所以她才那麼費心心機地追查。難道她錯了麼?
「你還不服氣?」百里榮浩什麼都可以依著女兒,就是不允許女兒因為一己之私耽誤國家大事。當下見女兒的目光中透著倔強,便眼中浮出兩簇怒火。
御軒趕緊出聲打斷百里榮浩:「她終歸只是個弱女子,扛不起朝中那麼沉重的擔子。岳父若要怪罪,便怪罪小婿,是小婿辜負了岳父的期望。」
「老臣不敢。」百里榮浩乃忠義之臣,對御軒極為尊重。一聽見御軒自請罪責的話,深感惶恐,當即便垂首洩氣。
御軒趁機替青青辯解:「青青也時常提醒我將精力放在朝中,是我情願將她置於首位,萬望岳父往後不要因此事再責怪她。你在她心中,比誰都重要,你這一訓她,她心裡該多難受?」
俗話說,打在兒心,痛在爹娘心。百里榮浩雖然罵著女兒,可他比誰都心疼女兒,也見不得女兒受一丁點兒的委屈。只是,個人之情,始終是小,江山社稷為大,他不能因私廢公,於是軟下話來,對女兒解釋:「丫頭,你別怪爹爹的話重,爹爹是疼你才說這些。你即便不為太子想,不為天下想,也該為自己想。而今時局動盪,你又是儲君嫡妃……」
話到這裡,百里榮浩停了下來,眉頭沉重地動了動,轉而對御軒道:「殿下,容老臣說句逾矩的話。」
「自家人面前,岳父何至於這般拘謹,但說無妨。」御軒見百里榮浩這表情,便猜測,接下來百里榮浩所要說的話絕對不是單單的指責青青而已,更不會只是單單的字面意思,一定還有某種深層次的探測。那麼,丞相要探測的東西,是他御軒的心思麼?
得到御軒的首肯,百里榮浩續道:「說句大不敬的話,丫頭,你將來是要做國母的。身為一國之母,若沒有一國之母的風範,沒有將這個國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你何以服眾?如何讓天下人對你臣服?嫁進了皇家,你便不只是你自己,個人的安危榮辱便始終與家國聯繫在一起,你明白嗎?」
「岳父這話太重了,青青還……」
「她能懂,也能扛得起這份兒責任。我百里家的女兒絕對不可以膽小怕事。」不等御軒話完,百里榮浩便將之打斷,接著對女兒,也是對女婿如是道。
「女兒聽爹爹的。」誰的話,她都可以當耳邊風,爹爹的話能聽之不理麼?
御軒見青青這小媳婦兒般的委屈樣,心裡著實不忍。不過,他清楚,百里榮浩要的,不光是青青的承諾,而更想要得到的是他御軒的親口表態。
於是,御軒這樣道:「岳父放心,不管日後如何,我的妻子只有一位,便是青青。這個位置,絕對不會被第二個女人佔去。」
果然如御軒猜測那樣,百里榮浩真是在探測御軒對青青的在乎到了何種程度。
當下,聽見御軒表了心跡,百里榮浩臉上緊繃的線條當即就舒緩開來,又道:「您這樣說,老臣就放心了。事實上,兩個人在一起久了,便不可能總如你們現在這般甜蜜,時間會沖淡許多東西,到時候希望您還能想著往時對她的情誼,讓著她些就行了。世間新舊更替在所難免,您是儲君,有朝一日君臨天下,身邊不可能只有她一人……」
「岳父多慮了,往常我對你說過的話,現在依然不變。青青便是唯一,沒有第二個人。」御軒斬釘截鐵地道。
「好,好,好……」百里榮浩連連點頭,一連說了許多個「好」字,看起來像是真放心了。
不過,在小兩口兒走前,百里榮浩還是一再要求,讓他們先行對付宮裡的假皇帝,至於說百里家的那些個事,待穩定朝局之後再做考慮。
從相府出來,去滿香樓的途中,青青和御軒同乘一騎,沒走大道,反而選了鮮少有人中的小徑。馬兒跑得不快,馬蹄子「啼噠啼噠」不規律地翻動著。
途徑一片麥田時,青青望著那綠油油的一片,放鬆而陶醉地吸了口氣。
御軒則體貼地停下馬,方便青青欣賞美景。
稍後,許是感覺到她的心境徹底放鬆了,他才問道:「覺得有壓力?」
「什麼壓力,沒有的事。」青青故作豪爽地推得一乾二淨。不過,她卻開始在心中暗暗問著自己,是否太激進了些?難道真應該將重心轉移嗎?可是,她服下了絕塵子送出的藥,藥效只有兩月,她必須在兩月內解決掉某些個人問題。然而,爹爹所言又不無道理……
「你這小妮子,口是心非。」御軒疼惜地將青青攬在懷中,帶著磁性的嗓音,低聲對她道:「別擔心,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短短四個字,猛然讓她的心情一陣舒坦。
「少肉麻了,趕快辦正事去吧。」說著,她狠狠地踢了一腳馬肚子。
握著馬韁的御軒還不及準備好,馬兒便吃痛狂奔,害得馬背上的兩人一個踉蹌,晃了又晃。
「小心!」御軒眼疾手快地扶穩青青。
「呵呵呵……」青青有那麼高超的輕功墊底,能摔得下來?只不過惡作劇的一把,又見御軒這般驚懼,不禁賊笑起來。
見青青無恙,御軒才將一顆高懸的心放回了肚子裡:「你這小妮子,恁是調皮。」
此時此刻,青青心中充滿了甜蜜,倘若他們一直能有這樣愜意的生活,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