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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卷 姑蘇情第五章 探訪姨娘 文 / 妙蓮居士

    「噓!姑娘好容易昨晚兒上睡了個踏實覺,快別喚醒她。」

    「知道了,我去告訴林伯,過會子再開飯。」

    一問一答,好似是紫鵑與雪雁的聲音。黛玉睜開惺忪睡眼,只見紫鵑正在那裡收拾著鋪蓋,「哎!這丫頭昨晚上定又陪了我一宿。」

    黛玉悄悄地坐起身來,直看紫鵑將被子疊好放在櫃中,才柔柔道:「昨晚你可睡好了?」

    「哎喲姑娘!你可嚇了奴婢一跳!」紫鵑忙笑著轉過身來道。

    黛玉微笑道:「怎麼我一覺便睡到了此時?」

    紫鵑忙過來笑道:「可不是嘛!姑娘昨晚一夜都未醒過,竟是一覺天明呢。」「便是你什麼時候睡在這裡的,我都不知?」黛玉也低了頭笑道。

    紫鵑忙岔開了話笑問道:「姑娘覺不覺得肚子有些餓了?雪雁才來說,林伯已將早飯準備好了,請姑娘過去用呢。」黛玉問道:「他一個人又上了年紀,怎麼弄得了這麼多人的飯?」

    紫鵑笑道:「姑娘放心,奴婢哥哥與雪雁都去幫忙了,累不著他的。」黛玉聽了忙道:「這便好了,紫鵑你快快與我梳洗來,別讓他們等久了。」

    蘇州城西南一條蜿蜒小路上,一輛馬車正緩緩向前走著。

    「姑娘,怎麼好好的蘇州城,又被人叫做姑蘇城呢?」紫鵑問道。黛玉微微一笑,向著雪雁道:「你倒說說看?」

    雪雁笑道:「這個誰人不知?是因著前面有座姑蘇山,又因這蘇州城離山近,所以便稱作『姑蘇城』唄!」

    黛玉笑道:「依你這麼說,那便離什麼山近便叫做什麼城了?」

    紫鵑笑道:「還是姑娘說說吧,出來時聽林伯說,這姑蘇山離著城裡也有十來里路程呢,姑娘給奴婢講講這地名兒的來歷,也好打發時間呢。」

    黛玉才笑道:「傳說在遠古時有一位很有名望的謀臣叫胥。胥呢?他很有才學,而且精通天地,因著幫助大禹治水有功,很受舜王的敬重,所以封他為大臣,並把吳地冊封給胥。從此,吳便有了」姑胥「之稱。因為年代久了,」胥「字又不太好認,而在蘇州當地土語中,」胥「、」蘇「兩字相近,於是」姑胥「就漸漸演變成」姑蘇「了。」

    「姑胥,姑蘇!姑胥!哈哈,是哩姑娘,這兩個字用咱們蘇州話說出來真個是一樣子的?」雪雁笑著用家鄉話道。

    紫鵑也笑道:「你這一連串兒都說的什麼呀?像個小鳥一樣,我都聽不太懂。」

    「嘎嘎—」

    「什麼聲音?」雪雁忙掀了簾子向外瞧去。

    「是大雁!它們也飛回來了!」黛玉驚喜道。

    紫鵑也忙打了簾子向天空中望去,只見蔚藍的天空上出現了一行雁陣,一會兒是一字形,一會兒又排成人字形。遂笑道:「姑娘,真是大雁,它們回到南邊過冬來了。」

    轉過頭來,卻瞧見黛玉剛才還笑意盈盈的臉上卻升起一絲憂愁,紫鵑才要出聲安慰,黛玉搖了搖頭輕聲念道:「」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燕南歸,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那紫鵑對於這詩文上是一句不通的,見黛玉念完便淚眼欲滴的模樣,忙向一旁的雪雁看去。

    雪雁聽了黛玉念的這幾句,也是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雖知這幾句乃是姑娘對景傷懷,卻不知這詩的出處。便勸道:」姑娘,這大雁南歸可不正是對著咱們說的,現在姑娘心願已達,何苦又想這些?「

    她們哪裡知道黛玉是見了南歸大雁,又想起自己悲苦身世,才想起了西廂記裡的一段話來。那一年在園子裡與寶玉共讀西廂,黛玉雖只連三趕四地過了一遍,但她自幼便聰慧無比,讀書有過目不忘之能、下筆成章之才。是以,見了雁群便脫口而出了自己此時的離愁別恨的心情。

    那肖姨娘便在城西天平山腳下一處叫做咒體庵出家修行,從蘇州城到這裡不過十來里路,坐馬車不過一個時辰便到了。

    這咒缽庵坐落在蘇州西郊,灰牆灰瓦,一個很不起眼的庵廟,門前倒是有兩棵古松,瞧上去也頗有些氣勢!

    趙良奉命前去打探,才到了門口,便見寺門裡面出來了一個身著灰衣的小尼姑,手裡還拿著一卷經文。抬頭忽地瞧見了趙良,忙雙手合十道:」阿彌托佛!「

    趙良也趕忙雙手作揖道:」阿彌托佛!跟小師傅打聽一個人,有一位姓肖的女子可是住在這裡?「

    那小尼聽了忙道:」施主問的可是那位帶髮修行的肖家小姐?「

    趙良笑道:」即是姓肖那便差不離了,就是她吧。「

    那小尼聽了趙良說的,不由眼中帶了疑問道:」怎麼?施主並不識得她?施主是從哪裡來的,找她有何事?「

    趙良嘴裡『哦」了一聲又道:「是那個我們姑娘找她,對了是姓肖,敢問師傅你們這裡有幾個姓肖的?」言罷,心裡突然覺得沒底兒,便扭頭向身後瞧去。

    那小尼見趙良向山路那邊的馬車看去,便又問道:「那馬車裡的人也是跟你一起的?」

    趙良笑道:「裡面坐的是我家小姐,也是這蘇州城裡的。」

    說著趙良便忙轉身跑過去,來到馬車旁向裡面問道:「敢問姑娘,是不是這個庵?才小的過去打探,門口有個小尼姑好生難纏,問這問那的,不如還是姑娘下車與她理論去吧!」

    簾子一掀,先露出雪雁那張可愛的娃娃臉來,只見她輕輕一躍,便跳下車來。慌得趙良忙上前伸了雙手欲接,卻又顧著規矩不敢就扶,口中忙道:「哎喲雪雁妹子,你可慢著些。」

    雪雁拍了拍手,又整了整衣裳,清脆一笑道:「趙良哥哥,你看我的。」說著向庵門走去。

    趙良站在車子旁邊,遠遠地瞧著雪雁跑去小尼姑那裡,連說帶比劃的說了幾句,便見小尼姑滿臉笑意,雙手合十的說著什麼,又轉回庵裡去了。

    雪雁又跑回來沖車上笑道:「姑娘,肖姨娘就在這裡,那位小師傅進去通稟了,請姑娘下來吧。」

    卻說這咒缽庵在蘇州城比起那白雲寺、靈巖寺來雖不怎麼出名,但因著城西一帶寺廟很少,所以香火倒也還算旺盛。加之今天的天氣又好,一早前來上香的人兒進進出出的也可說是絡繹不絕!

    便在這會兒功夫,就見從庵門裡面走出來一位身姿妙曼的中年婦人,穿了一身青色衣衫,烏黑的頭髮只用一支銀釵別住,膚色雪白,容貌娟秀,面上儘是焦急之色!

    雪雁見了忙迎上前去,向美麗婦人行禮道:「見過肖姨娘!」言罷,不禁高興得哭了起來。

    來人正是林如海的妾室肖姨娘,她見雪雁哭了起來,忙一把扶了起來問道:「小姐呢?小姐呢?雪雁你別哭哇!」

    雪雁掛滿了淚水的小臉向著馬車那邊一抬道:「小姐就在馬車上。」肖姨娘顧不得雪雁,便三步並做兩步地過來,正巧車上簾子打開,黛玉輕移腳步欲從車上下來。

    肖姨娘忙過來接住了,淚水瞬間濕潤了眼眶,滿腔子的話語只化做一聲兒:「玉兒慢些下,姨娘這裡扶著呢!」

    黛玉猛地瞧見肖姨娘,心裡也是感慨萬分,萬沒有想到自己再一次與肖姨娘見面會是在這咒缽庵。

    黛玉伸出纖纖細手,肖錦兒雙手執了,四目相對,過了良久。黛玉才顫聲喚了「姨娘」。肖姨娘再也忍不住,立時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忙扶著黛玉站穩,哭道:「玉兒,可想死姨娘了!」

    黛玉把嬌小的身子向肖姨娘懷中輕輕靠去,如羽雙剪微微顫抖著,清秀絕俗的面上早已掛滿晶瑩的淚珠兒,正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見庵前上香的人越發多了起來,紫鵑、雪雁兩個忙上前勸慰了幾句,紫鵑又問:「敢問肖姨娘,如今就住在這庵裡不成?」

    肖姨娘才收了淚,道:「這裡是庵的正門,我是住在庵最後面的,你們頭一回來不知道,下一次從那邊小路過來進後門便近些了。」

    說著肖姨娘遂領了黛玉幾人進了咒缽庵的大門,又讓趙良趕了馬車繞到庵的後山門那裡等著。

    一進庵門,便是個大院子,院子兩旁種了幾棵梅花,迎面一座正殿,供著如來佛像。繞過正殿,後面也是個院子,什麼都沒有種,倒也顯得乾淨闊得,東西各十幾間房屋,是庵裡十幾個尼姑修行之處,正面一間卻是庵內主持釋能師太的居所。

    靠院子西邊還有個側門,進去又有個跨院,分前後兩進,各有幾間小小房舍,便是肖姨娘帶了兩個丫頭在這庵修行的院落,再往後有個後門,離下山的路很近,因肖府的人時常過來,出入倒也方便些。

    進了屋,肖姨娘才又拉了黛玉的手仔仔細細的瞧了,歎道:「怎麼玉兒的臉色不好?想是在路上累著了?」

    黛玉微微一笑:「再怎麼難也到家了不是?倒是姨娘,在這裡三年多了,可還住得慣?」

    肖姨娘又是一聲歎息!緊跟著眸中似又有了淚光:「自老爺去後,我諸事無心,在這裡也不過是想在佛前求個清靜罷了!」

    言罷,又伸手替黛玉抿了抿額前的一絲烏髮,憐愛道:「怎麼也不著人先回來說一聲,便一個人巴巴地跑了回來?若是路上出了什麼岔子可怎麼好呢?」

    「姨娘!」黛玉張口一聲便不禁哽咽起來,眼圈兒不由又紅了。

    肖姨娘見黛玉悲切,便向著一旁的雪雁問道:「這可奇了?我才想起來,怎麼賈府裡沒有派人送你們回來?敢是出了什麼事兒?小姐這次回來又是為了什麼?」

    雪雁忙道:「姨娘不知,小姐在京城裡這幾年,可是受了不和的委屈呢!」

    肖姨娘一聽便著了急:「什麼?受了委屈?不是說那府裡的老太太很是疼愛玉兒嗎?」

    雪雁一肚子的話兒如今被肖姨娘一問倒不知怎麼往外倒了,只急得也含了淚道:「姑娘。姑娘她每日裡都睡不好覺,如今又被逼著要嫁與人做妾呢!」

    一旁的紫鵑見雪雁急得話也說不利落了,便上前與肖姨娘施了一禮,又輕聲道:「姑娘自打三年前又回了京城,便因著思念姑老爺與姑太太,每日裡食不下嚥,夜裡也睡不踏實,雖有老太太惦記著萬般照料,姑娘的身子骨兒比起他人也還是弱些。這次回來,是因著姑娘大了,有人家前來說親,這本是個好事,卻不承想有個郡王府也來說親,想娶了姑娘做側室,」

    「怎麼?小姐這般人品身世,去給人家做小?虧了他們怎麼想的出來?難道老太太她們就這麼應了?」肖姨娘聽到這裡不由打斷了紫鵑道。

    紫鵑忙道:「老太太現如今已然病重不起,腦子也常一陣子明白一陣子糊塗的,現並不管事,府裡如今都是二太太做主的。」

    「哼!我就知道是她,只有她才能將玉兒往火坑裡推!」肖姨娘早年便聽賈敏說起過這個二嫂子,心胸極狹窄的,又目光短淺,當年因著賈敏出嫁帶了不少嫁妝,她便人前人後的說三道四,中傷他人,極盡口舌之能。

    黛玉原本靜靜地坐在那裡,見肖姨娘如此氣憤,便接道:「二舅母只道我一個孤女,在京城裡又無依無靠的,凡事都要聽從她的擺佈。卻不知我本是林家的女兒,不是她手中的一粒棋子,縱是她再逼迫於我,大不了還有一死呢!也不能如了她的意!」說罷,淚水又汩汩而下。

    肖姨娘、紫鵑等聽了黛玉如此激烈的話語,忙都勸道:「快別說這種話,哪裡就談到死了?」

    肖姨娘道:「玉兒不是說自己姓林嗎?咱們又不是他賈家的人,憑什麼要聽他們府上擺佈?現在你已經回來了,便踏踏實實的住下,一切都有姨娘呢!再別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又轉向紫鵑、雪雁道:「想必你們已然先回了府裡,房間都打掃出來了嗎?若是人手不夠,我這裡兩個丫頭每日裡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讓她們跟了去幫著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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