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優秀 有的時候是一個女人的悲劇 文 / 荼蘼春夢
星夜無風，心如止水，卓芙蓉在臨街車水馬龍的宣洩聲中鎖閉了店門，來不及換衣裳便急匆匆趕赴一場送別的約會。
蔣茗梵已提前等在就近的咖啡廳，百無聊賴地看了看航班的號次，將提前預定的機票夾在證件裡。心裡始終像壓著什麼，感覺鬱悶極了。明明戀愛著，卻好像比從前更孤單了。
遇上一個冷靜的，知書達理的女人是何其幸運，可他始終覺得缺了點什麼？
呵呵，熱情，多半是熱情……
思緒飄忽，一縷夾雜著濃重方言的女聲將他拉回了現實，「兩人份的牛扒，兩人份的洋蔥圈，兩人份的冰欺凌……」女人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仰望著下巴脫臼的服務生，「麻煩您，都是兩人份的，謝謝。」
「吃的完嗎？」蔣茗梵瞬間體諒了服務員的尷尬，替對方問出口。
女人看了看突然轉回身的大帥哥，撇了撇嘴，抄著略帶口音的普通話，「額可能，可能，可能失戀了……額不是餓，只是，只是有點鬱悶……」
「你不是本地人？」饒有興致，感覺自己笑得有些唐突。
女人淡然一笑，毫不避諱，「額是老土，額說得是地地道道的陝普。額打小是額婆額爺拉扯大的，老子老娘都在城裡上班，顧不上額。」
「呵呵，我們是半個老鄉哦，」蔣茗梵索性起身，舉步來到女人身邊，「可以嗎？」得到了對方的應允，欣然落了座，「我外祖母祖籍陝西，四十年代末跟隨家人到了台灣。」
「真巧。現住台北麼？」腦海裡充滿了不著邊際的幻想，某歸鄉祭祖的台灣政要——連戰。
聳了聳肩，「被我外公拐去了南部。」
「嘿嘿，你外公大概跟你的外形差不多……」挑了挑修剪整齊的眉峰，由衷的讚美。
「介意留個電話麼？希望下次去西安的時候還能見到你。」問得如此自然，連他自己都有些驚愕。
女人輕易地點了點頭，掏出張粉紅色的名片，「歡迎你到西安來玩兒，額的電話不換號，你隨時打。」
欣然接過名片，注視了兩秒，裝進了外套下方的口袋，「非常感謝，到時候免不了打攪你。那就這樣，我先過去等個朋友。」正要轉身，忽然想起了什麼，善意地奉勸道，「還有，敏敏，不介意把多出來的那份讓給我吧？不要吃那麼多啦！」轉身坐回隔壁，時不時看看表。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時而回眸，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此時，郎釋桓也在為莫名接到的約會邀請而頭疼。陸雲佳在電話裡嚷嚷著有重要的事找他，具體什麼事兒非要見了面再說。推辭再三，終於還是妥協了，披上大衣直奔兩人光顧再三的「老地方」。
沃爾沃緩緩停在上島咖啡門口，英菲迪尼的車門一開一合，車窗上很快迎出一張久違的臉。
「嗨，怎麼不進去等呢？」郎釋桓沒來得及下車，禮貌地落下了車窗。
「爆滿——看樣子可能要換地方了。」陸雲佳攏了攏長髮，合上半敞的米色大衣，身姿高挑，看上去風情萬種。
愜意仰視，「上車等等吧，知道你這人死心眼，就指望鰻魚飯活著了。」若猜得不錯，今晚約會的主題還是歐陽。
陸雲佳拉門上了車，灑脫一笑，「往後我打算換換胃口，比如，咖喱。」
隱約聽懂了對方隱晦的意思，滿懷歉意地說笑道，「咖喱太大眾化，很難凸顯個人品味。我建議，如果不吃鰻魚飯，可以試試牛扒、意粉什麼的。」
「我偏喜歡咖喱！」轉身注視著言辭婉拒的男人，「桓子，我終於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麼。我只想要一個知我懂我的男人，別無所求。」
「咳咳！你等我坐穩了再說，我這人膽小。」險些被嗆死，耐心地解釋道，「你還是沒弄明白感情的事兒。不是你想要什麼，是你合適什麼。知道什麼叫『契合』嗎？材質類比只是一方面，主要是你凹的地方，他得凸出來，你凸出來的地方，他就得凹進去。這就叫合適，這就叫契合。咱們倆根本就不合適——你太好強了，我也是。這種針尖對麥芒的性格，人腦袋非打成狗腦袋不可。」
「照你這麼說，優秀的女人就該找個窩窩囊囊，胸無大志的男人嘍。可是，誰甘心這樣？」
「所以說，優秀有時候是一個女人的悲劇。沒有幾個真正優秀的男人願意跟『太優秀』的女人生活在一起，靠吃軟飯的除外。事業成功，精明幹練是評價一個男人優秀的標準；男人會以這個標準評價女人嗎？你很有文化，很有錢，很有地位，你可能覺得自己很優秀，但是在男人眼裡絕非如此。男人評價女人的標準永遠是，溫柔、漂亮、單純、x感、善解人意……」
脖子一歪，輕蔑地揚起下巴，「我覺得你有點沙文主義——男尊女卑。」
「對了。你得找那種不沙文主義的，甘心受你壓迫，做牛做馬的。你自己明明就是女性沙文主義，骨子裡的小女人情結還幻想著被一個更強大的男人沙文一下。這就比較困難了。哪兒那麼多『更強大的男人』啊！何況，兩個強人生活在一起未必是好事兒，都想發號施令，那就等著世界大戰吧。」
陸雲佳下意識地攥緊擱在膝頭的背包，「所以，你才選擇了那個護士？」
「或許。」見鬼！他的意思是可能，他也不太確定，「反正，咱們倆個不合適。」
「也許，你並不瞭解她……」引人聯想，分明掌握了什麼。
「有證據嗎？」
「怎麼這麼敏感？早有直覺？」推門下了車，望著湧出咖啡廳大門的人群建議道，「幾天前，我看到她跟一個四五十歲的胖子在一起。走吧，咱們上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