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卷 瀟瀟故人心已倦章 四十三 再得地 文 / 紫宸萱
「暗組已經找到了皇上所描述的兩人,正如皇上所料想的一樣,他們的出現並非偶然,而是故意為之,他二人也非夫妻,而是兄妹,均是五毒門在京城新設的一個分舵的堂主,但皇后娘娘並不在那個分舵裡,依屬下分析,娘娘很可能是在他們的總壇,但五毒門的每個分舵都是由舵主與總壇單線聯繫的,很難查出更多的信息,未免打草驚蛇,屬下想……」
還未等夏洛寒說完,蕭昶闕便出聲打斷道:「慕容睿可有異動?」即是五毒門的人所為,那麼慕容睿就絕對脫不了干係,只是他真的沒想到,那隻老狐狸竟打上了親生女兒的主意,五毒門根本就是個人間地獄,他居然把莞莞送進那個地方,這種人怎配為人父!
「相府一切如常,並未有任何可疑之處。」夏洛寒如實答道。
蕭昶闕心中冷笑,這個老謀深算的丞相大人果然謹慎,既然無所異動,那麼他便小小的刺激他一下,看他是否依然這般沉得住氣!遂開口吩咐道:「讓暗組以五毒門在京城這個分舵的名義做幾起案子,記住,點到為止,不要真的傷到百姓,朕會讓禁軍統領依律圍剿他們,暗組只需在暗處加以輔助,不要與他們有正面的交鋒。」
「可這樣,他們便會有所警惕,就更難探知他們總壇的確切位置了,還望皇上三思。」夏洛寒出言提醒道。
蕭昶闕卻不改初衷,沉聲道:「即是單線聯繫,就算你日夜監視著這個分舵的一舉一動,也是枉然,他們擄走了皇后,卻依舊留在京城中,就是料到了朕想要順籐摸瓜,又豈會乖乖的給你蛛絲馬跡可尋,不如主動斷了這根線,也可逼他們有下一步的行動。」
夏洛寒思忖片刻,心中已有了計較,便屈膝告退道:「屬下這就去安排。」
他前腳剛一邁出殿門,身後便傳來了蕭昶闕略顯陰沉的聲音,「除了那個分舵的舵主和那對兄妹以為,其他人格殺勿論!」
夏洛寒心中一凜,主子很少有這般趕盡殺絕的時候,顯然,這次的事情,確實是觸到了他的底線,看來皇后娘娘在主子心中的地位真的很特別,就是不知道這究竟是幸還是不幸,畢竟主子所要對付的人卻是皇后娘娘的父親。
待夏洛寒離去後,蕭昶闕的視線再次落在了牆上的那幅畫像上,退去了眸中的厲芒,他的目光漸轉柔和,無限溫柔的看著畫中的女子,她的一顰一笑瞬時閃現在腦海中,若不是生在慕容家,他的暖暖又怎會活的這般辛苦。
他會讓所有傷害了她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其中也包括她的父親和姐姐,徹底剷除了五毒門後,下一步便是葉彥手中的兵權,那是慕容睿最後的籌碼,待這一切事情都結束後,便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她了。
「皇上……」幽竹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見到他後立刻跪在了地上,懇求道:「皇上,洋洋不見了,奴婢找遍了整個皇宮都不見它的影子,剛剛御膳房的人稟報說,看見它早上在送菜的車架前徘徊,奴婢想它定是鑽進車裡跟著菜農出宮了,請皇上允奴婢出宮去尋它。」
蕭昶闕看著一向沉著謹慎的幽竹此刻竟慌得有些不知所措,微微歎了口氣,人總是這樣,關心則亂,他淡淡的開口道:「宮女出宮,有違宮規,你不必擔心,朕會派其他人去尋,回去好好守著綴霞宮吧,你們娘娘一定會回來的。」狗是最忠誠的動物,想是那小傢伙定是去尋暖暖了,這樣也好,它對暖暖的氣息甚是熟悉,說不定會比他更快一步找到她……
迷迷糊糊似是剛剛睡著,慕容晴莞只覺有一隻大手在晃著她的身體,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那白衣裹身,黑髮遮面,猶如鬼魅般的屍人!
她驀地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立刻坐直了身子,小手悄悄的探向腰間,摸出了那支藏著的玉簪,抬手直襲那屍人額前的死穴。
可他卻以更快的速度,劈手奪下了她手中的簪子,鉗制住了她的雙臂,小聲道:「姑娘,你先冷靜一下,我不是屍人。」
不是?慕容晴莞轉眸不置信的看著他,透過那遮面的黑髮,確實未瞧見那森白的獠牙和那慎人的赤瞳,而且,他的手竟是有溫度的,「你……是誰?」她驚魂未定的問道。
「你保證不會再有什麼過激的反應,我便放開你。」那人定定的看著她,眼眸黑亮如寶石。
慕容晴莞雖心有疑竇,卻還是點了點頭。
手腕被鬆開的瞬間,她慌忙向後挪去,卻也不敢挪的太遠,因為周邊全是那些可怕的屍人,她可不想驚醒他們,雖然她有暖玉香珠護體,卻還是無法忍受那種鬼魅纏身的恐懼。
那人看著她防備的眼神,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向她靠近,讓慕容晴莞更加慌亂起來,「你別過來!」她已退無可退,這人是要逼死她嗎?
他倒也聽話的頓住腳步,緩緩蹲下身,將手中的簪子擱在她身旁,「姑娘,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的聲音略微沙啞,倒也讓人有些許的安心。
慕容晴莞伸手握住簪子,依舊警惕的看著他,「你為何會在這裡?他們為什麼把你當屍人一樣對待?你對我又有什麼企圖?」她大著膽子問出了心中所有的疑惑。
那人沉默的看了她許久,方啟唇道:「兩年前,我便被抓來了這裡,與這些人一起被逼著服用一種藥水,但我天生骨骼奇特,那些藥物入體,並不能立刻見效,我便憑著內力將毒素漸漸逼出體外,但儘管如此,身體還是受了極大的損害,一直沒有能力離開這裡。」
「據我所知,屍人就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不需要飲食,那麼這兩年你是如何生存下來的,總不能一直不吃不喝吧!」這個人出現的如此詭異,她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藍慕楓的另一個陰謀,就像他利用她引出影閣的眼線一樣。
那人看了她一眼,不答反問道:「深山之中蛇鼠蟻蟲甚多,這裡又如此陰暗潮濕,就更是它們的聚集地,可你是否看到了一條蛇亦或是一隻老鼠?」
「你……」慕容晴莞睜大了眼睛,「你是說,你一直都是靠那些東西度日的?」
那人撩開長長的鐵鏈,坐在了她旁邊的空地上,徐徐說道:「人在絕望的處境中,求生意識是很強的,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活下去的機會,就好比姑娘你,剛落下來的時候,萬分的恐懼,可幾日熬下來,不也可以淡然處之了嗎?那些餿了的飯菜,你不也一樣吃了嗎?因為你知道,那個推你下來的人並不會要你的命,多做掙扎只會消耗自己的體力,不如靜觀其變的好!」
「你是想要我幫你逃出去?」慕容晴莞迎上他黑亮的眸子,這個人從她剛一掉下來,就認準了藍慕楓不會要她的命,這幾日的沉默不語,不過是在考慮著應不應該將賭注押在她的身上罷了!
「不,我身上的鎖鏈,是用玄鐵打製,你沒有那個本事放我出去,那個男人將你關在這裡,目的無非就是想要你開口求他,只要你放下那可悲的自尊,就可以離開這裡,我只要你出去以後幫我做一件事情,就夠了!」許是料定了她不會拒絕,這人的口氣竟是毫無求人之意,仿若那本就是她必做之事。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不滿,那人繼續說道:「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從你和那人的對話之中,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不一般,也很在乎皇帝的安危,那麼這件事就難不倒你,也是你非做不可的事情。」說著,他便拉開了他胸前的衣襟,露出了自己的胸膛。
慕容晴莞本欲垂眸迴避,卻在看到那上面的傷痕時,愣住了眼神,那用利器刻下的痕跡,仔細看去,不難辨出,那正是一幅地形圖。
「他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帶著這些屍人出地牢馴練,我便記下了這裡的地形,雖然不是很完整,但對皇上來說,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用處,希望你可以盡快的交到皇上手中,否則,當他們真的將這些屍人馴練成殺人的惡魔時,就會有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慕容晴莞沒有說話,只是努力記憶著他身上的每一處劃傷,手也不自覺的憑空勾畫著,直到自己腦海中可以完全勾勒出完整的圖像時,方對他揚了揚唇角,「只要我可以離開這裡,便會想辦法將它交到皇上的手中。」
韓大哥一定要她將地形圖交給夜哥哥,應該也是為了這件事情,但他放在洞口的那張圖,怕是早已落在了藍慕楓的手中,那麼這一張,她便要牢牢的記在腦海中,無論如何,她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阻止父親的計劃,只是,她真的可以活著離開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