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卷 瀟瀟故人心已倦章 三 貴妃難堪 文 / 紫宸萱
華音殿內,燈火輝煌,歌舞笙簫,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高高的御座上,蕭昶闕一襲金線嵌縫的明黃帝袍,頭戴金冠,面如冠玉,高貴飄逸,優雅的薄唇抿著疏離的笑意,冷眼看著殿中歡飲的眾人。
身邊的佳人著一身絳紅色金絲繡牡丹花宮裙,頭上的金釵步搖皆非凡品,精心描畫的妝容,愈顯其尊貴雍容之態。
今晚雖是中秋家宴,卻是與以往不同,出席的不僅僅是皇室成員,還有一些朝中的後起之秀。
而今日的這場晚宴更是為了迎接臻國最尊貴的親王返京,以及兩年來立了赫赫戰功歸來的年輕將軍。
御座左邊首位上坐著今晚的主客之一,靖王蕭瑀夜。
一身寬邊滾袖的紫黑色錦袍,再配上金紋如意玄色腰帶,如墨的長髮束於赤金凌雲冠裡,尊貴中透露著一絲孤傲,墨眸清幽似寒潭,漫射出冷冽的光芒。
而他對面位置上的那人則是截然不同的氣質,一身藏青色錦服,劍眉星目,刀削般的輪廓,英挺的鼻樑,唇角噙著一抹明朗的笑意,絲毫沒有戰場上的冷冽無情。
歌舞漸起,眾人舉杯,靖王卻斂眸冷睨著御座上的那對璧人,微微上揚的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他拂袖舉杯道:「微臣許久不曾入京,倒是錯過了陛下的大婚,今日看來,慕容丞相的愛女果然風姿卓越,與眾不同。」
此話一出,蕭昶闕握著漢白玉酒杯的手指微微有些僵硬,微涼的目光掠過身邊的女子,見她面上微紅,丹唇輕啟:「王爺誤會了,本宮是皇上的貴妃,只因本宮的妹妹身體欠佳,本宮只是暫代她管理後宮瑣事。」
「貴妃娘娘何出此言,微臣剛剛可是說錯了什麼?」真是可笑,他只不過說了她是丞相的愛女,並未有其他,這女人是緊張個甚!
他把玩著手中精緻的酒杯,墨眸中寒芒更甚,讓慕容晴語不敢與之相對,遂求助般的望著身邊的男人。
然蕭昶闕的目光卻落向了猶在那裡自斟自飲的慕容亦瑄身上,心裡越發的疑惑。
「陛下,自古以來,都只有帝后同席,何時見過帝妃同坐的道理,微臣此次是帶了遲來的賀禮進宮的,難道不應該讓皇后娘娘出來見一下長輩嗎?」
慕容晴語瞪著那個一臉冷傲的男人,看來這個靖王爺今日就是想找她麻煩,可自己似乎並未有得罪過他的地方呀!
看著一臉堅持的皇叔,蕭昶闕正要喚小路子去傳召皇后,但轉念一想,便喚了妃嬪席中的眉妃過來,耳語了一番,眉妃遂點頭離去。
凝視著逐漸消失在門口的身影,蕭昶闕心裡微微有些緊張,放眼整個殿中,也就只有眉妃可以請動那個倔強的丫頭了吧!
「皇上……」慕容晴語柔柔的喚了他一聲,嫩白的小手習慣性的揪住了他的衣袖。
蕭昶闕並不看她,只是面無表情的對立於身側的小路子說:「貴妃喉疾未癒,不宜飲酒,送她回毓秀宮好生歇著!」
「皇上,臣妾……」慕容晴語越發慌了,她的嗓子早幾個月就好了,可皇上居然要趕她走。
只是還不及她抗議,蕭昶闕已經揮手示意小路子請了她出去。
對於這一切,慕容亦瑄只是冷眼旁觀著,出征這兩年,他並不知道宮中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妹妹的脾性,她被母親慣壞了,異常的驕矜,讓她碰些冷釘子也並不是壞事。
只是另一個妹妹,兩年未見,他還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她。
綴霞宮裡,慕容晴莞正捏著鼻子喝著一碗極為苦澀的湯藥,幽竹手中端著一盤蜜餞,蹙眉看著她,待她喝完之後,趕忙奉上手中的食盤。
然慕容晴莞只是搖頭將藥碗遞於她,便繼續看起了手中的書卷。
她無奈的退了出去,正撞見剛進來的眉妃,身後還跟著兩個捧了朱漆盤子的婢女。
她瞅著那蓋著明黃絲帕的盤子,似乎是有些明白了眉妃的來意,行了禮後便領她們進了臥室。
慕容晴莞抬眸看了看來人,疑惑的問:「姐姐怎麼這時候過來了?」她知道哥哥會出席今晚的盛宴,眉姐姐定是不會錯過這個可以見到哥哥的機會,而她也想見哥哥,可是她不願與那個男人演一出鶼鰈情深的虛偽戲碼。
商畫眉歎了口氣,緩緩走近她,秀眉微皺,滿屋子都是濃重的藥味,怕是喝再多的藥,也治不好她心裡的傷了。
「亦瑄想見你,莞莞,去看看他好嗎?」除了這麼說,她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說服這丫頭去華音殿,況且她也並沒有說謊,亦瑄確實想見這個妹妹。
慕容晴莞握書的手僵了僵,還不及她拒絕,商畫眉已經拉了她起來,掀開那蓋著的絲帕,待看清盤中之物時,她清冷的眼底微微起了一絲波瀾。
那頭一個盤子裡是一件嶄新的鳳袍,幽竹輕輕抖開,那金絲銀線繡制的百鳥朝鳳圖栩栩如生,而那百鳥的眼睛更是用各色珍珠寶石鑲嵌而成,尤其是那雙鳳目,是極為珍貴的血玉嵌制,格外耀眼奪目。
而另一個盤中是一頂純金打製的鳳冠,精緻的鳳鳥口中含著一顆七星明珠,垂下的金絲底端綴著銀珊瑚白玉珠,與那鳳袍極為相稱。
她眼中也只是淡淡的一波,便又恢復了以往的沉靜,這些東西,早在她入宮的時候就應該給她的,可那人卻在她心死之後才送了來,她根本就不稀罕。
看著她滿目的平靜,商畫眉撫了撫她烏黑的秀髮,輕聲解釋道:「早些時候就做好了,皇上擔心你不肯要,一直沒送來,今晚靖王爺也在,他雖然年輕,但也算是咱們的長輩,穿的隨便了,有失禮數,莞莞,不要讓皇上為難好不好?」
她看了那盤中的東西許久,終是沉默的轉身走開。
「莞莞……」商畫眉滿是失望的喚道。
她並未止步,背對著她開口:「我身上藥氣太重,哥哥會擔心的,先容我梳洗一下,費不了多少時間。」
不要讓他為難,可他為什麼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為難著她,難道說,她上輩子真的欠了那個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