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風華難續緣成孽章 六十五 狠辣無情 文 / 紫宸萱
過了正月,大地開始回暖,宮中到處都是欣欣向榮的景象,然此時的毓秀宮卻是火藥味十足。
慕容晴語慵懶的倚在暖榻上,右手輕輕撫上左手小拇指端那個長長的鏤金護甲,冰冷的目光掠過下座跪著的奴才,「皇上幾時過來?」她語聲清淺,卻是給人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跪著的小太監此刻早已是冷汗淋淋,顫著嗓音答道:「回娘娘的話,皇上此刻還在宣室殿批折子,晚些會去靜妃那裡,讓娘娘不必等了。」
話落,正揪著心的小太監突覺腦門上一痛,正是一本厚重的冊子砸了下來,緊接著就是主子氣急敗壞的聲音,「廢物,你沒跟皇上說本宮腹痛不止嗎?」
小太監顧不得呼痛,趕忙磕頭道:「奴才說了,可皇上說,娘娘您經常腹痛,特召了太醫,就在門外候著。」
「滾!」她瀲灩的朱唇狠戾的吐出了一個字,卻驀地覺得喉嚨一陣刺痛,娥眉緊鎖,心裡又是一陣怨恨。
滿頭冷汗的小太監顫顫巍巍的退了出去,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娘娘別生氣,皇上只是政務繁忙……」錦瑟趕忙奉上手中的潤喉糖,剛一開口,便被慕容晴語瞪了回去。
國事繁忙,當她是傻瓜嗎?
傅靜怡那個賤人前些日子因有了身孕,即刻從靜嬪升為了靜妃,傅家也跟著崛起了,她父親由中書令直接跨級升為了太尉一職,在朝中處處制衡著爹爹,連那個剛剛中了武狀元的胞弟也委以重任,假以時日,怕是就要與哥哥平分秋色了。
若那賤人再有幸生下皇長子,還不要騎到她頭上了!
她已經收拾了幾個不要命的東西了,現下,是該修理一下這個靜妃了!
看著那吃了快兩個月的潤喉糖,便讓她想起了那個不堪的生辰,這輩子,她慕容晴語還沒如此憋屈過,都是慕容晴莞那個賤人害的,她定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
見她面上陰晴不定,錦瑟即刻明白了她的心思,遂有些擔憂的開口:「娘娘,靜妃剛封妃不久,風頭正盛,是不是先緩一緩再……」
「自是要緩,等她肚子再大一些才好!」最好是一屍兩命!這樣才能讓她那個好妹妹的罪名更大一些!
慕容晴莞,你害的本宮失去了皇上的寵愛,就莫要怪本宮往你身上潑髒水!況且,這本就是你該做的事情,本宮只是替你完成了爹爹的任務罷了!
綴霞宮的西暖閣裡,慕容晴莞極不優雅的打了個噴嚏,嚇得正在插花的碧瑤手一抖,險些摔了那只精緻的透雕珊瑚瓶。
「小姐可是受了寒氣?」碧瑤趕忙放下手中的花束,走過來,探了探她的額頭,感覺體溫正常,方舒了口氣。
「許是有人想我了!」慕容晴莞好笑的打趣道,這丫頭沒事就會瞎緊張,翻了翻身,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坐好,正瞧見那攤了一桌子的杏花,便笑著問:「你好像很喜歡杏花?」印象中,每到初春時節,這丫頭都會折上許多杏花,插滿她整個屋子。
碧瑤也跟著笑了起來,歡快的走到桌旁,邊打理花枝邊說:「奴婢與小姐是在杏花微雨的時候遇見的,那時,你和夫人來破廟中休息,手中還握著一支花葉有些凋殘的杏花,可是奴婢卻覺得那樣的杏花很美。」
慕容晴莞唇角的笑意突然僵硬了起來,一段塵封許久的往事此刻卻異常清晰的出現在腦海中。
也是在杏花微雨的時節,娘親救下了那個來歷不明的少年,兩個月的時間,他給了她哥哥般的呵護,可之後,卻是滅頂的災難,她忘不了那漫天的火光,和那淒慘的哀嚎,如若不是那日娘親帶她上山採藥,她根本活不到今日。
她不知道那個少年究竟是什麼人,救了他,卻賠上了全村人的命,也讓她和娘親從此流離失所,過著四處躲藏的日子。
不是沒有恨過,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腦海裡根本就勾勒不出那人的樣子,許是潛意識裡,她想要忘記那段可怕的記憶吧!
她曾想,若是那日不鬧著讓娘親帶她去折杏花,她們是不是就不會遇上那人,更不會攤上那樣的禍事,現在的她,依舊可以在門前的葡萄樹下,窩進娘親溫暖的懷抱裡,曬著四月午後的陽光,聽娘親哼唱兒時的歌謠,進入那甜甜的夢鄉。
多麼寧靜祥和的歲月,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小姐……」見她似乎陷入了什麼痛苦的回憶中,碧瑤擔憂的喚著她。
「嗯?」收回飄渺的思緒,抬眸正對上碧瑤欲言又止的神情,「有話就說。」
「小姐為何不跟皇上解釋,為何不否認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她真的好生氣,氣小姐的不爭不怒。
「沒有必要!」慕容晴莞懶懶的靠坐進了躺椅中,繼續翻閱手中的書卷。
對於玉貴人的死,蕭昶闕沒有向前幾次那樣來興師問罪,她又何必去多費唇舌,無論他是因為相信她,還是顧忌著慕容家的勢力,只要他不來找自己的麻煩,她也就樂得清靜。
至於後宮中的那些爭鬥,她只能保證自己不會輕易去害人,慕容晴語想要如何,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父親給她的任務,無非就是防止皇長子出於別家,姐姐替她做了,她也省得自己動手了。
只是可憐了玉貴人,不過是被皇帝臨幸了一次,並未懷上龍嗣,卻是先瘋後亡,瘋時嘴裡還不斷的詛咒著她,話語之難聽,真是讓她無比汗顏,想她這個無寵皇后,連自家宮門都沒出過幾回的人,居然可以做出那許多的傷天害理之事,還真是有夠抬舉她的。
用一個瘋子的嘴來將其它幾盆污水一併潑到她身上,再殺人滅口,姐姐真是將『毒婦』這個詞發揮的淋漓盡致!
可她卻小瞧了她們的皇帝陛下,蕭昶闕不是先皇,表面的平庸不過是掩人耳目,那般拙劣的栽贓陷害,又豈能真正蒙蔽他的雙眼。
現在的縱容,不過是念及以往的舊情,可自古皇帝的感情向來薄涼,待他厭倦之時,是否依舊可以包容著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