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風華難續緣成孽章 二十一 歆妃之痛 文 / 紫宸萱
蕭昶闕抬手示意眾人退下,當殿門重重的合上之時,他緩緩蹲下身,冰冷的目光猶如利劍般射向顧歆媚閃著淚光的眸子,「朕不妨告訴你,從一開始,朕就知道你根本就沒有身孕!」
「皇上……」顧歆媚瞪大了眼,不置信的看著他,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他是說,他這一個多月來一直都是在陪她演戲嗎?
「你的祖父自恃功高,先皇在世之時,就已經不安分了,而你父親,賣官鬻爵,中飽私囊,朕早就想辦了他二人,只是顧忌著你祖父手中的兵權,還有先皇御賜的免死金牌,才一直隱忍不發,朕怎麼可能讓你懷有朕的子嗣,現在你犯下這欺君之罪,足以滿門抄斬,貶他們為庶民已經是看在先皇的情面上,而你,就去冷宮好好收斂一下這刁鑽蠻橫的脾性吧!」
聽了他的話,顧歆媚這才憶起,那每次纏綿過後的補湯,根本不是什麼恩寵,而是避免她有孕的湯藥。
父親將她送入宮,是要她穩固顧家的地位,可她卻成了顧氏一族的災難,「那麼皇上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揭穿臣妾,為什麼還要陪臣妾演這場戲?」她渴盼的望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那是因為,朕想要一個廢後的借口,可惜,朕沒能如願,不過朕倒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穫。」他頓了頓,唇角微揚,笑的格外暢快,「朕發現朕的皇后還是有點意思,所以,朕決定,不那麼急著廢掉她,朕倒要看看,這個女人究竟有多能忍!」
看著他酣暢的笑意,顧歆媚也控制不住的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比著她此刻的臉色更加蒼白,剛剛湧起的希望,轟然倒塌,真是諷刺,直到現在,她居然還在奢望他是因為喜歡自己,才不去揭穿她。
原來,她比著慕容晴莞,更加可悲,她不過是他用來對付那個女人的棋子罷了!
不再看地上這個面如死灰的女人,蕭昶闕緩緩站起身,冷冷的甩出一句話,「不要妄想自盡,否則到了地底下,淑妃的在天之靈,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就在冷宮裡好好的為她母子二人贖罪吧!」
「皇上……」顧歆媚恐懼的抓住他的衣角,顫聲道:「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是無心之失,你相信我……」
當年她初入皇宮,年輕氣盛,宮中以江淑妃品級最高,只因她出言不遜,被賞了頓耳光,她便氣不過的令人在淑妃的脂粉盒裡摻了癢粉,想要她在侍寢之時出醜,哪成想,淑妃已有兩個月的身孕,因對癢粉過敏而流掉了胎兒,淑妃自己也因傷心過度,抑鬱而終。
她以為這件事,無人知曉,大家都以為是江淑妃的貼身侍婢的疏忽,卻不曾想,皇上早就知道是她所為。
蕭昶闕甩開她的手,冷然道:「朕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否則朕怎會容忍你活到現在!」
見他轉身欲走,顧歆媚終是再次開口問道:「皇上,你對臣妾,可有一絲的喜愛,那些恩愛纏綿,甜蜜溫存,都是假的嗎?」
蕭昶闕並未轉身看她,沉聲回道:「朕怎麼可能喜歡一個嬌縱成性的女人,那些不過是因為,你笑起來,像一個人罷了,可朕現在發現,你根本及不上她分毫!」
話音剛落,蕭昶闕便大步流星的離去,不帶一絲的眷戀。
偌大的合歡殿裡,獨留她一人,悅仙宮,合歡殿,都是他欽賜的名字,曾經的恩寵不過都是謊言罷了!
慕容晴莞,心裡默念這個名字,長長的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她居然輸給了一個冰塊,她怎能甘心,還有,那個女人,那個和她有著同樣笑容的女人究竟是誰,他筆下那些笑靨如花的自己,原來都是別人的影子!
御藥房
鬚髮花白的老者,細心的檢查著新入庫的藥材,身後立著個高大俊逸的男子,男子清俊的面容上滿是猶疑之色,思忖許久,他終是輕聲開口:「學生謝謝老師。」
「謝為師什麼?」徐燾合上藥匣,轉身和藹的看著他。
「歆妃娘娘的安胎藥……」
「為師說過了,那藥裡沒有問題,你又何必糾結於此呢?」徐燾微蹙了眉眼,狀似不悅。
「可是……」沈慕白還想說什麼,可對上老師嚴肅的表情,終是緘口。
徐燾掃視了一下周圍,見御藥房只有兩個藥生在不遠處打掃,方徐徐開口道:「寒食草的藥性很弱,長期服用少量的寒食草,只會造成流產的徵兆,對胎兒並沒有實質上的影響,反而會減少孕婦血崩的可能,這些都是醫藥古籍上的記載,並未有御醫敢真正用於宮廷之中,畢竟妃嬪小產,牽連甚廣,誰也不敢冒這個險。為師想,這次的事,無論是下藥之人,還是吩咐下藥的人,應該都無害人之心,那麼為師又何必多言生事呢?」
沈慕白躬身一拜,恭敬道:「學生多謝老師體恤,此後定當不負老師的悉心教導。」
徐燾趕忙扶起他,愈加嚴肅道:「為師與你父親同朝為太醫,自是瞭解你父親的秉性,當年他就是因為不肯替先帝的寵妃做這等骯髒之事,才會落得貶謫流放的下場,不過幸好有慕容丞相關照,才使你沈家免於牽連之苦,你還皇后娘娘一個人情也不為過,只是這後宮裡的女人,都不是善類,為師希望你凡事都能斟酌謹慎才好。」
「學生明白。」後宮中的女人,他又豈能不瞭解,今日的顧歆妃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徐燾深深看了他一眼,撚鬚道:「為師老了,而你太年輕,資歷尚淺,現在把太醫令的位置交給你,必會引起太醫院其他御醫的不滿,現在你暗裡幫皇后娘娘做事,倒也不是壞事,想是她將你提攜到太醫令的位置,必可堵住眾人的口,到時候,為師就可安心回家養老了。」
「老師……」
「你無需多言,為師知道你一向謙恭,但這是你應得的,論醫術和品行,你都在眾人之上,與其將位置拱手讓與那些心懷鬼胎之人,倒不如給自己信得過的人,為師相信你會做得很好。」